第壹千二百三十壹章 大地軍團

　　因斯塔龍晃了晃：“這是決戰級的戰役……帝國在南方投入了如此多的兵力，可陛下從來沒告訴過我們……”
　　“她說什麽？”
　　“這裏至少有帝國三分之壹的軍力。”因斯塔龍握緊了拳頭，低吼壹聲：“這些軍團如果聚集在壹起，法恩贊和克魯茲又算如何？”
　　“看那裏。”塔古斯走上來，指著壹個方向說道。
　　“亡月旗。”馬達的未來之星頓時感到天旋地轉：“皇帝陛下！”
　　布蘭多緊抿著唇，這毫無疑問是壹場決戰，而且眼下埃魯因最大的敵人，亡月帝國已經馬上要在這場戰役之中敗北了；可他心中感覺不到壹絲喜悅，只感到深深懼意，他眼中看著那片閃耀著紫色光芒的海洋，看著那壹枚枚從雲層上墜落而下的索米爾水晶，內心壹片冰冷。
　　這是亡靈與晶簇的戰爭？
　　這場戰爭，它的規模已經超過了後世的斜林會戰，超過了星火之年的西法赫戰爭，只有他在穿越前在阿爾喀什山脈的那壹役，才可與之媲美。
　　但那個強大得仿佛無可匹敵的亡月帝國，竟然在這樣壹場至關重要的戰爭中，輸得毫無爭議，在他眼中，壹面面代表著軍團番號的旗幟正在汪洋之中消失。
　　那代表的不僅僅是亡靈的潰敗，更是布羅曼陀黑玫瑰雕零落下的花瓣，若瑪達拉在此損失了三分之壹的軍力，那麽帝國能否維持，還是壹個未知數。
　　更不用說晶簇們會因此而停下北進的步伐麽？
　　難說得很——
　　這究竟是怎麽了？
　　布蘭多不禁要捫心自問，他不知道在前壹世，亡月帝國是不是也在南境經歷了這麽壹場慘烈的戰爭。因為那時候亡月之海南方是玩家的禁區，皇帝陛下明令禁止任何北方的貴族進入南方，玩家自然也是壹樣。
　　沒有人知道帝國南方的戰事究竟是激烈還是緩和，是地方沖突還是全面戰役，布蘭多也記不清楚在黑玫瑰戰爭爆發時那位皇帝陛下究竟在不在永亡之境——這正是埃魯因的悲哀之處，在埃魯因發生的戰爭，甚至引不起帝國皇帝的註意。
　　“這是秩序世界與黃昏的戰爭，布蘭多，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白霧壹下從梅蒂莎肩頭上跳了下來，落到他腳邊，看著這壹幕。
　　布蘭多回過頭，發現所有人都好像中了魔法壹樣，呆呆地看著這壹幕。他們有些來自於九鳳，身後也是壹個強盛的帝國，有些來自於盧比克，那個沙漠王國，雖然及不上克魯茲、瑪達拉這樣的輝煌，但同樣傳承久遠。
　　還有些來自於他的領地，來自於埃魯因這個小國家，除了梅蒂莎之外，大多數人這壹生都沒有見過這麽波瀾壯闊的戰爭，德爾菲恩雖然親眼目睹過帝國與哈澤爾的構裝體大軍在灰衣丘陵的戰役。
　　但那場戰鬥發生在灰衣山谷，戰場寬幅還不到十公裏，與眼下這場戰役相比，猶如小孩子的玩鬧。就算是勃蘭克，眼神中倒映著這場戰鬥，也是心潮澎湃。
　　六十年前的聖戰，仿佛在他眼前重現了。
　　亡月帝國的強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八個規模龐大的軍團幾乎要令克魯茲人都自慚形穢，更不用說這還只是它所有力量的三分之壹——固然，亡靈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幾乎從來沒有聚齊過它們的全部力量。
　　黑暗領主們彼此爭鬥，要不是水銀杖的出現，這個強大得罕見的國度，幾乎就要在內耗中永無休止的默默無聞下去。
　　但沒有身處於其中的人，總是沈湎於帝國過去的榮光之中，像是德爾菲恩，像是勃蘭克，都從沒想過在人類世界之外，還存在絲毫不遜色於四大聖殿的力量。
　　那就是布羅曼陀的黑玫瑰。
　　除了布蘭多之外，無人知曉這個秘密，並非是不能去了解，而是因為自大與傲慢蒙蔽了大多數人的眼睛。
　　可眼下，這個強大的敵人，卻正在為壹支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完全陌生的軍隊所碾壓。它的敵人，仿佛毫無智慧，它們只懂得壹擁向前，吞沒壹切，然後亡月帝國便敗了。
　　敗得徹徹底底。
　　所有人都聽到了什麽東西被打破的聲音，那是原本舊的秩序被顛覆，文明的世界無序與混亂的力量所毀滅的倒計時。
　　阿德妮仿佛想到了什麽，臉色慘白。
　　因斯塔龍與塔古斯壹言不發，前者還緊握著雙拳。
　　凰火咬著下唇，柳先生也面色凝重。
　　布蘭多壹副凝重沈思的樣子。
　　但正是這個時候，天邊忽然閃過幾枚光斑，幾道交錯的金線不知從那裏延伸而至，瞬間便貫穿了整個戰場。
　　正中雲層之上的利維坦。
　　當布蘭多愕然地擡起頭的時候，耀眼的火光已經在戰場中央的半空中炸開。
　　那是猶如比太陽還要明亮的耀斑，幾個轟鳴的火球在戰場天空熊熊燃燒，刺眼的亮光使得整個戰場的光線都黯淡了下去，仿佛壹瞬間從白晝變成了黑夜。
　　但異像僅僅出現了壹瞬間。
　　蘑菇雲帶著數不盡的煙塵已經升騰而起，沖擊波推著塵雲滾滾而至，刷壹聲沖進這片樹林之中，接下來便是數以噸計的灰塵與雜物橫掃而至。
　　布蘭多反應很快，伸手向前平推便張開壹張空間法則之網，將所有灰塵與氣浪都擋在外面，但即使如此，光罩還是以壹個可怕的幅度彎曲著，受到的沖擊遠甚於先前晶簇對它的沖擊。
　　“怎麽了？”有人在爆炸的轟鳴聲中大喊。
　　但嘈雜的聲音淹沒了他的問題，同時也淹沒了其他人的回答。
　　布蘭多心中卻閃過這樣壹個念頭：戰場上還有第三方？
　　是瑪達拉的後備力量，還是亡靈的盟友？
　　他回頭看向因斯塔龍，但後者和塔古斯臉上壹樣茫然，這樣的攻勢與手段，他們同樣沒有見過。
　　這是魔法？
　　布蘭多總覺得有點兒眼熟，他在想是不是布加人參戰，對於白銀之民來說，這倒是很有可能，因為畢竟他們的對手是黃昏之龍。
　　煙塵很快散去。
　　立刻有人尖叫了起來：“看那邊！”
　　布蘭多向著那個方向望去，只見地平線上雲霧籠罩，竟升騰起壹片高達數十丈的白色霧氣，那霧氣之中，仿佛有千軍萬馬，正在聚集。
　　那是失名者。
　　它們所在的方向……
　　布蘭多心中微微壹緊，他看到迷霧中壹排排手持長槍，身披鎧甲，騎著由雲霧構成的戰馬的失名者騎士正從雲霧深處走出來：
　　它們在列隊。
　　失名者的騎士們面無表情，壹言不發，壹位身披披風，頭頂桂冠的失名者騎士駕馬從左右騎士面前經過，他高舉著長劍，半透明的劍尖猶如折射著太陽的光芒。
　　“那是先君埃克……”勃蘭克忽然震驚地喊道。
　　布蘭多也看出來了。
　　那是獅心聖劍。
　　那壹幕仿佛與千年之前彼此重合。
　　在那平原之上，旗幟閃耀，騎士們頭戴長盔，手持長槍，他們彼此列隊，面對的是克魯茲人的重騎兵。
　　那個男人在他們面前，對他們高喊道：“埃魯因人，我的騎士們，妳們害怕了嗎？”
　　回答只有壹個。
　　……
　　“它們又來了，陛下。”
　　壹只蒼白修長的手緩緩放下流淌著銀色光芒的長杖，她看著戰場之上，默然不語。
　　“那是我們沈睡於歷史長河之中的英雄，先賢們早已逝去，但他們卻依然庇護著我們，艾薩克卿，妳還認為這場戰爭只有我們獨自面對嗎？”
　　“可我不明白，陛下，它們究竟是誰？”
　　手持水銀杖的至高者檀口微張，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說出那個名字來：
　　“大地軍團。”
　　壹列列蒼白的騎士正在踱步走出雲霧之中，高舉的長槍如同森林，槍尖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在他們永遠沈睡於千年之前的記憶當中，那個唯壹的答案猶如幽靈般縈繞在他們的腦海之內。
　　那個答案是什麽？
　　戰馬開始加速，在戰場之上小跑起來，騎士們昂頭挺胸，槍尖壹排排放下。
　　戰場上出現了壹道白色的浪潮，它們奔騰著，裹挾著千軍萬馬的氣勢，這些騎士們，面目模糊不清，身體虛無縹緲，每壹張面孔，生前都代表著壹段深遠的記憶，過去，現在與未來，在它們的目光中交織在壹起。
　　它們沒有名字，也失去了國籍，不再屬於任何壹個民族或是種族，它們生前的壹切，與它們的過去壹起，仿佛隨煙雲壹般逝去了。
　　而剩下的壹切。
　　只為了這個答案的而存在著。
　　亡靈潰敗的左翼瞬間停滯了，戰場上出現了壹道散發著蒼白冷光的刀鋒，它從寬廣的大地上壹掠而過，斜斜地切入紫色的海洋之中。
　　轟然與之對撞。
　　那壹刻布蘭多回過頭。
　　“我們也參戰。”
　　“領主大人妳說什麽？”梅蒂莎吃驚地問道。
　　“瑪達拉不能輸掉這場戰爭。”布蘭多對梅蒂莎說道：“就像人類在大平原上不能輸掉的那場決戰壹樣，奧丁給了我們壹個選擇，現在我們必須要給他壹個答案了。”
　　這個答案等待了壹千年之久。
　　那是壹段漫長的時光。
　　但四位賢者，最終還是將壹切交還給了應當決定它的人的手上，那壹刻，布蘭多忽然明白了至聖者的含義。
　　IX：THE HERMIT
　　生滿青銹的發條正在復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