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九十四章 聖山
琥珀之劍 by 緋炎
2018-6-14 10:18
聽著迷霧背後傳來的號角長音,布蘭多長長地出了壹口氣,他並沒有表示什麽,只默默轉過身,將悠長的號角聲拋在身後,從沙丘上走了下去。
瑪洛查也扭頭看了壹眼,然後才邁開蹄子跟了上來,在他背後的菲婭絲這個時候總算閉上了嘴巴,白霧驚訝地看著這個小家夥,心想是什麽樣的偉力讓壹只妖精變得沈默起來。
“我們還會再回去嗎?”菲婭絲問道。
“或許。”白霧楞了壹下,總算明白了這小家夥在擔心什麽:“但時間在今天之後壹切都可能變得面目全非,如果我們能夠戰勝黃昏之龍,等我們再回淺海時,所看到的未必是我們今天所看到的景象——”
“時光從不回溯,如果妳離開了故鄉,就永遠再也回不去。”瑪洛查很有感慨地說了壹句,它想起了自己離開淺海的時光,數以千年之後當它再回到這裏,所看到的卻已經不再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哎。”菲婭絲嘆了口氣。
連壹向樂天的小妖精都表現得有些憂傷起來,壹時間倒是讓整個隊伍的氣氛都有些沈悶起來。
不過還好,她很快就恢復了過來,把之前的多愁善感拋到了腦後:“不過我們總會認識很多新朋友,不是嗎?”
坐在布蘭多肩膀上的魯特像是看白癡壹樣看了她壹眼。
“話說回來,妳怎麽會想到這個?”白霧有些好奇地問菲婭絲道,在她看來這個小妖精就像是沒心沒肺壹般的角色,還很少看到她會專註於什麽問題。
“我有點兒想塔塔小姐。”菲婭絲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
“塔塔小姐?”白霧奇了:“提利亞絲女士,妳很喜歡她嗎?”
“那倒不是。”菲婭絲把頭搖得好像撥浪鼓:“我就是覺得她有些親近,就好像是和我壹顆種子誕生的雙生子壹樣,妳們人類不太清楚這樣的感覺,打個比方說,我覺得她好像是我姐姐。”
“我不是人類。”
白霧糾正道。
但瑪洛查卻差點走失了壹步,它停了停,才繼續向前邁步子。壹直壹言不發的布蘭多回頭看了自己的召喚生物壹眼,給了它壹個鼓勵的眼神,才讓後者好受了壹些,布蘭多知道瑪洛查肯定是又想到了塔塔小姐的妹妹,那個叫做蘿蘿的妖精。
有些記憶就是如此深刻,讓妳永遠也無法忘懷,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
他這壹刻不禁想起了某些很久遠的記憶,那還是在布契的森林之中,那嶙峋跳動的骨火,是屬於壹位真正的騎士的眼神,它雖然已經死去了很久,但對於祖國的執念從從未放下過去。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這執念化為痛苦的折磨,日日夜夜不安地噬咬著它的靈魂。
它化作壹把劍,庇護著壹個王國。
也想起了在《琥珀之劍》中與大家並肩作戰的經歷,那是壹段有歡笑,有悲傷,成就混合著淚水旅程,結局說不上完美,但也並非壹無是處,至少這個夢在他心中重現,使它不再像是壹個單純的遊戲。
而他與艾伯頓相比算得上是幸運。他能夠在壹個夢境中——或者正是他自己的夢境,布蘭多有時候在想自己是否已經死去,他在此刻的經歷只是在彌補心中的遺憾而已。
但他能夠在這個夢境中重新找回失去的壹切,他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讓許多註定的悲劇不再重演。
雖然沃恩德的歷史在他的眼前分崩離析,變得陌生而遙不可及,乃至於整個世界都搖搖欲墜,要傾落於不可挽回的毀滅的命運之中。
但出奇的,這壹次他心中卻並沒有感到多少後悔,因為他盡力去做了,沒有留下壹點遺憾。
無論是埃魯因,格裏菲因公主,芙蕾雅,茜,梅蒂莎,還有——羅曼,商人大小姐,他的未婚妻。
他看著眼前的路——這是壹條灰蒙蒙的,與沃恩德的土地截然不同的道路,在這條道路的盡頭,他想或許就是自己夢境的終結。
無論是拼盡壹切救回羅曼,還是與這個世界壹起毀滅,他心中其實都並無太多遺憾。
他心想這或許就是壹個遙遠的,自我回憶的盡頭,在壹切的最後,就是那個永恒的寂靜與結束。
但這壹次,有許多人和他在壹起,不僅僅只是塔塔小姐與提爾摩斯人的海民們,他從同樣的目光中看到了許多人的臉孔。
那些人是紅茶,是Pully,是影,是《琥珀之劍》中自己曾經的戰友。
他仿佛感到每壹個人都來到他身邊。
而這壹次,同樣有學姐陪伴著他,壹如在赤紅山谷的決戰——
他至今還記得那時冰冷的雨。
“魯特。”布蘭多忽然問道:“火焰權杖在什麽地方?”
魯特坐在他肩膀上,轉過頭看了壹眼布蘭多的側臉,搖了搖頭道:“它就在風暴止息之山中,就在這裏。”
“塔塔小姐說風暴止息之山沒有空間的概念,我們在這兒能夠抵達何處,取決於我們想要抵達什麽地方,心中的向往像是壹座橋梁,連接著彼此的抵達。”
“也就是說。”布蘭多說道:“火妖精們只知道它在這裏,但沒有人知道它在何處,只有當它想見到我們,我們才能找到它?”
這句話換壹個淺顯的意思來說,大約就是留待有緣人,《琥珀之劍》中最喜歡搞這壹套,布蘭多十分清楚,也深惡痛絕。
但魯特嚴肅地搖了搖頭。
他十分篤定地答道:“不,妳壹定能找到火焰之杖。”
“為什麽?”
“因為我和塔塔小姐都堅信這壹點,妳也應該相信自己壹定能夠做到,布蘭多先生,如果妳做不到,那麽這個世界就沒有希望了。”
對於這個說法布蘭多有些不以為然,他雖然不是壹個教條主義般的唯物主義者,但在客觀和主觀的問題上有時候還是情願相信前者,主觀能動性固然重要,但有些客觀事實並不因妳的意誌而轉移。
“我自然相信,但這不壹定能解決問題。”布蘭多答道:“我們總不能在這裏漫無目的地走下去,對吧,雖然我是毫不懷疑妳與塔塔小姐的目光,但並不能改變我們還不知道怎麽去尋找火焰之權杖的事實,不是麽?”
他以為自己已經說得足夠直白了,但沒想到魯特得固執超乎他的想象,這位弗塞德斯的眷民堅定地搖了搖頭:“在某些時候,如果妳想,那妳就壹定能找到。”
“這裏是風暴止息之山,如果妳還保留著在大地之上的邏輯,那是不行的。”
“他說得對,布蘭多。”這個時候白霧也停止了與菲婭絲無意義的交談,她回過頭對布蘭多說道:“這裏是元素位面之外,是精神與意誌的世界,妳必須要明白這壹點,試著去拋棄某些常識,堅定自己的信念。”
“那我應該怎麽做?”對於白霧的忠告,布蘭多不能不重視。
“我說了,堅信自己能找到,堅定自己的信心,布蘭多先生。”魯特答道:“這其實很簡單,只要妳放下心中的荒誕就行了。”
“而且這段經歷對妳來說會很有用,極之平原就是要拋棄沃恩德的壹些常識,融入到世界的本質之中,在法則的世界中,意誌與精神是第壹性的。”白霧又補充道。
布蘭多皺起眉頭,話是怎麽說,但他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從何下手,就像是壹個人習慣了正常的行走方式,壹時間怎麽也無法習慣倒著走路壹樣,更不用說奔跑了。
魯特說讓他堅定自己的信念,放下心中的荒誕感,那麽他應該怎麽做,難道說心中默念:“炎之權杖快快出現,我壹定能夠找到妳!”這就行了?
這未免太荒謬了壹些。
布蘭多心中正翻動著這個令人感到有些惱火的念頭,但他才剛剛把這句話在心中默念了壹半,忽然就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因為忽然之間,他看到迷霧背後出現了壹座高聳入雲的山峰。
他可以指天發誓,用瑪莎以及壹切諸天神佛的名義起誓,在壹秒鐘之前在他們面前絕對沒有這麽壹座山峰。
這這這,布蘭多頓時有些震驚了,這種東西完全是顛覆他的常識的。他們先前明明是在灰色石荒野,那裏距離淺灰灣很近,他還記得自己剛剛從附近的峭壁海岬上走下來,前方是壹片低矮的、高低起伏不平的荒野。
對了,淺灰灣!
布蘭多趕忙回過頭去,發現淺灰灣還在自己身後,大霧背後甚至還能看到海面上提爾摩斯人的船隊拉出的壹道道長長的白痕正在消失。
但他再回過頭,眼睛不由得進壹步瞪大了,因為眼前已經不止是壹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了,確切的說,那是壹座山脈,崇山之影彼此交疊在壹起,綿延起伏,形成壹堵灰色的高墻。
就算是不用人提醒,布蘭多也知道那正是風暴止息之山。
風元素界的聖山。
而在他面前,最高的那座山峰之上,閃電環繞,山頂彌漫的雲霧之間,似乎還隱有類似於極其宏偉的建築群壹樣的東西。
“這是什麽!”布蘭多不禁失聲向肩膀上的魯特小王子問道:“這是怎麽來的?”
“妳果然做到了,炎之刃的眷者!”魯特也顯得十分激動,他金色的眸子好像被點亮了壹樣,雙手握拳激動地說道:“那就是聖山!”
“聖山?什麽聖山!?”
……
主物質界,就在魯施塔的同壹時刻,時間的指針不過才剛剛過去幾秒鐘。十二月廣場附近街區的廢墟中,希帕米拉悵然若失地怔立了片刻,才轉身欲走。而正是這個時候,她手中的山川之屬意忽然“嗡”壹聲振動了壹下,然後是第二下,希帕米拉微微壹楞,用雙手托起手中的十字戰錘,竟看到這件聖物通體散發著柔和的白光,從她手中飛了起來,懸浮在半空中。
聖康提培宮,白薔薇園。
“嗯?”梅蒂莎忽然停了下來,露出詫異的神色左右看了看,她皺起眉頭,顯露出壹絲不安。
“怎麽了?”夏爾留意到後者的異樣,問道。
“沒,領主大人他……”梅蒂莎看著自己的牌庫之中牡鹿與妖精少了的空位,心中空落落的:領主大人怎麽還沒回來,剛剛他為什麽不說話?
白薔薇園中此刻正是壹片兵荒馬亂之景。
老宰相尼德文與大聖座瓦拉已經開啟了原本屬於克魯茲皇室的遠程傳送法陣——其實就是壹個小型的焰之扉——但此舉反而激起了人們的恐懼心理;消息不脛而走,馬車在宮門之外來來往往,有幾輛甚至直接駛入白薔薇園之內,根本無人在意皇室的威嚴,壹副末世來臨的派頭。
每壹次傳送的人數有限,貴族們依等級排著隊,率先傳走的是花葉領、東梅茲等地還有布蘭多救出的貴族們,然後是數量已經並不多了的克魯茲皇室成員,尼德文家族及其直系,壹部分聖殿的神職人員。法伊娜想要留下來等布蘭多回來,但被梅蒂莎勸說離開了。
布蘭多的隨行人員中留下來的只有梅蒂莎還有夏爾,以及茜,不過就算是他們也必須要在下幾批傳送中離開,因為魯施塔已經變得極端不安全起來。人們不安的目光註視著落地的拱窗外壹道道落地的金線,那仿佛是在夜幕下下起的壹陣金雨,但大地震動著,發出了垂死的轟鳴。
“瑪格達爾小姐呢,安妥布若公國的使節團還沒有到嗎?”人群中有人焦急地喊道,壹遍壹遍地重復。
打扮得像是外交大臣壹般的官員在人群中奔走,壹遍遍重復確認此刻還在帝都的其他國家的使節團,雖然魯施塔可能在劫難逃,但帝國卻不會因此而倒下,若是匯聚在此的眾國的使節團因為疏忽而蒙難,那麽帝國的威信可能就要因此而分崩離析了。
但是時間已經越來越緊了,安妥布若和徽盾公國的使節團卻壹直沒有蹤影,後者還好,前者卻還包括了修女公主瑪格達爾,她不容有失。幾個隸屬於聖殿的神職人員事實上已經匆匆出了聖康提培宮,出了宮門上了馬車,往安妥布若公國下榻的街區駛去。
黑暗之中壹道頎長的剪影站在這白日裏金碧輝煌的宮殿的某扇拱窗邊,靠著壹直從窗欞上方垂到地面的長長窗簾,靜靜地看著這壹幕。
她是尼德文家族的直系成員中唯壹壹個沒有離開的,確切的說,是唯壹壹個趁亂跑出來沒有參加傳送的。德爾菲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她是個冷靜的人,或者自認為自己應當算得上冷靜理智,不應當行事不經大腦,作出某些沖動的事情來。
可她偏偏為自己眼下的行為找不到理由,心中仿佛有萬千頭緒,有時候她告訴自己自己只是想暫時冷靜壹下,反正作為宰相尼德文的孫女,尼德文家族的成員,她隨時可以離開;但有時候她又告訴自己,她只是想要看那個人能不能回來,那怕是為此而陪葬,與那個人壹起同歸於盡在這裏,她也足以得償所願。
但讓這位宰相千金感到恐懼的是,她聽到自己心中分明有個聲音在如此與她說道:不是這樣的,並非如此。
她腦海中不止壹次浮現出布蘭多在白薔薇園內,傲立於整個帝國之前的場景——將她壹切的追求和看重的東西都徹底擊碎,雖然她知道布蘭多並沒有針對她,但她卻有壹種被剝光了衣服赤身裸體站在眾人面前的感覺,可憐得仿佛是個小醜。
德爾菲恩回想著這壹切,心中卻壹陣陣悸動。
“為什麽會這樣?”
“是我判斷錯了麽?”
她壹言不發,臉色冷得可怕,讓好幾個想上前來搭訕的年輕貴族望而卻步。
宮廷之中的人越來越少,壹批批人經過她身邊,又有壹批批人相繼離開,直到有皇室的管家上前來提醒她,告訴她必須得離開了,但德爾菲恩卻恍若未聞壹樣。
管家還想再說什麽,但忽然之間,壹聲“嗡——”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人群大嘩,兩人下意識地回過頭,正好看到白薔薇園的宴會廳中人群四散開來,露出中間的瓦拉契女伯爵來。
茜正驚訝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天青之槍,只見聖槍蒼穹微微震動著,通體發光,並從她手上掙脫飛出,漸漸懸浮上半空之中。
“奧薇娜,這是怎麽回事?”她驚訝地問道。
聖槍的槍靈早就顯現出了身形,她浮在山民少女身邊,仰著頭看著半空中的蒼穹,翠綠色的眸子裏全是震驚的神色。
“聖殿重新現世了,茜。”
“什麽?”
“崇山聖殿重新現世了,大地之王誕生了……”
“……和領主大人有關系嗎?”茜思索了片刻,有些在意地問道。
奧薇娜看了她壹眼,不禁嘆了口氣,這個傻丫頭已經完全陷進去了,老實說,作為天青騎士的從者,她更欣賞更有自主能力的主人,但茜身上的某些品質,卻也切切實實地打動了她。
兩個人畢竟是不壹樣的,若天青的騎士是開拓者,那麽茜最多算得上是壹個合格的繼承者,但並不是每壹個時代都需要天青的騎士,眼下這個單純的少女顯然是這個時代最契合天青之槍的主人。
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不知道,但我想或許有點關系,快抓緊聖槍,如果妳在這時候不能得到蒼穹的認可,它會重新回到自己誕生的地方的——”
“可……我要怎麽做?”
“抓住這把槍,妳是天青的騎士。但不要束縛它的意誌,大地的意誌是終歸要臣服於王者的,避開人群,它要辟開壹道通往風暴止息之山的大門,不要波及到旁人。”
茜點了點頭,飛上天空依言而行,大廳中的所有人都註視著這位新封的女伯爵,當她抓住蒼穹的槍柄時,明顯感到手中微微壹震。
“這是……”
……
帝國南境,安茲洛瓦地區。
高原與低地地區已經很少能看到人煙,從魯恩港到瓦爾格斯幾乎已經失去了秩序的約束,自從壹個月之前喬根底岡與托奎寧獅人的聯軍在長青走廊北邊被擊敗之後,潰兵從原路返回,逃入南境崇高內海東南方的壹些地區,導致了這裏的治安極度惡化。
喬根底岡來的原住民——壹些穴居人、蜥蜴人和熊地精盤踞在鄉野之間,作起了它們在地底世界的老本行——強盜,少數地下領主們占據了城鎮與廢墟,但與它們在地下世界的統治方式壹樣,對於野外不聞不問,除了美杜莎所占據的地區還具有壹些文明與秩序的特征之外,安茲洛瓦的大部分地方已經回到了蠻荒之中。
這些地方在光輝重返之年人類和精靈用了上百年的時光來建設,但戰爭只用了不消兩個月就徹底摧毀了壹切。
壹支艦隊正在雲層之上緩速航行。
如同懸浮雲上的陰影,艦隊的帆面密密麻麻形如細碎的魚鱗,在夜空中閃閃發光,安茲洛瓦壹帶的“居民”們躲在叢林與廢墟之中看著這壹幕奇景。
然後大部分人都小心翼翼地縮了回去。
它們知道,這是人類的浮空艦隊。
若在壹個月之前,這支艦隊恐怕會立刻受到成群結隊的龍獸的攻擊,但這個時候,所有的輝煌都早已不在——先不說被皇長子收編的白之軍團隨時可能通過長青走道南下,就算是東面四境之野上的赤之軍團也隨時可能從東面攻入——誰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片土地上呆多久。
艦隊經過安茲洛瓦地區上空,隨即受到了墜落的隕石的襲擊,壹條金線穿過艦隊,導致兩三條戰艦起了火。
那枚隕石最終擊中熊湖,將這個湖泊從帝國的版圖上徹底抹去,順帶蒸發了附近數千名穴居人強盜。
但艦隊亦受此影響,不得不壹條條從雲層之上降落下來,落到附近的丘陵之中。
“埃弗頓號”三桅浮空戰艦落在壹片小山谷中。
壹行人立刻下了船,穿過附近的樹林,占據了山谷外圍的高點。騎士們護送著壹個少年與壹個蛇發女子走出森林之外,眺望著附近壹帶的丘陵。
壹艘艘戰艦正在夜幕中降下,密密麻麻,仿佛從半空中垂下的雲團壹般。
哈魯澤的目光眺望著遠處的沖積平原,當初他和老師壹起曾經走過這條路躲避喬根底岡大軍的追擊前往魯恩港,視野的盡頭就是個瓦爾格斯,回想起來還像是昨天壹樣。
漆黑的地平線上,散落著依稀幾點星星點點的光芒,除此之外整片大地仿佛陷入沈眠壹般,小王子殿下知道那可能是幾個蜥蜴人的部落,而帝國的燈火早已熄滅了。
他不禁有些傷感,還記得來的時候,這裏的夜晚還是很璀璨的,平原上布滿了城鎮的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