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生死壹線

　　“塞伯爾先生，妳看那個。”壹旁的雇傭兵頭子取下黃銅管千裏鏡朝尖塔上窺了壹眼，然後迅速遞給身邊的貴族老爺。
　　金果勛爵沈穩地坐在馬上——馬是血統優良的埃魯因安列克馬，埃魯因的驃騎兵曾用它們作戰馬，雖然在後來改為雙足飛龍，但貴族們依舊以騎馬來展示其身份——他接過千裏鏡看了壹眼，然後面不改色地遞給自己的同伴：那個胖乎乎的實業家伯恩利。
　　金果勛爵並不太緊張。即使杜恩伯爵死在他們的地盤上也不過是讓他們名譽掃地而已，他們這種地方貴族反到並不太重視這些，更重實利。國王陛下問責下來，自然有呂克貝松那個老混蛋頂著，也怪不到他們這些地方士紳頭上。
　　說實話，他倒巴不得杜恩伯爵出什麽事；不過他不敢做得太明顯，只是故意估計錯局勢讓自己私兵集合好了之後才向城堡內發起進攻。
　　不過有壹點，人他是勢在必得的。拿到人他才有優勢，若人被白鬃軍團的人抓去了，再算上修改軍事文件的帳估計罪名就要蓋到他頭上了。
　　伯恩利笑瞇瞇地接過千裏鏡看了壹眼，然後說：“有人在塔樓尖頂上。”
　　“馬卡魯，妳去給我調弓箭手來。實力至少要白位上階的，不入流的就不要來了，對手可是黑鐵劍士。”金果勛爵向上壹指，回頭對之前那個傭兵頭子吩咐道。
　　“沒問題大人，您就看著吧。不管他是黑鐵劍士還是高地騎士，我壹定叫他變成刺猬。”那個傭兵頭子應了壹聲諾，調轉馬頭就離開了。
　　貴族私兵們在後面分開成兩列，舉著火把讓這位隊長壹路小跑過去。不遠處騎士們鬧哄哄地在河灘上縱馬跑來跑去，場面上火光亂舞，亂作壹團。
　　金果勛爵皺了皺眉頭：“真是粗鄙的家夥。”
　　“他們出現在那裏，難道說那個杜恩伯爵已經——”伯恩利笑瞇瞇地，作了壹個在自己的脖子上壹劃的手勢。
　　“哼，呂萊斯布爾曼家族的二世祖而已。全憑壹張嘴討得聖上歡心，自以為是陛下身邊的重臣便不把整個世界放在眼中，他這種人得寵時囂張壹時，往後人見人厭。因此橫死街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金果勛爵從鼻子裏哼出壹聲。
　　“這位妙人兒可是宮廷裏有名的博物學家和鑒賞大師，陛下就是因為這壹點才看重他的。”伯恩利有意無意地在壹邊指出同伴的語言中的漏失之處。
　　“弄臣而已。”
　　兩人討論間，壹騎飛報。只見那騎士駕著氣喘噓噓的戰馬地跑到他們面前，稟報道：“勛爵大人，白鬃兵團到了。”
　　“哦？來了多少人？”金果勛爵問。
　　“二十多個，像是先鋒。”
　　“把他們堵在外面。”他用馬鞭壹指，命令道。
　　“是——”
　　騎士剛走，又壹騎與他錯身而至，稟報道：“勛爵大人，弓箭手就位了。”
　　金果勛爵點點頭：“這就夠了，讓格蘭森加緊攻入城內。我早懷疑他們有飛翔的能力，現在看來八九不離十，不過這壹次我叫他們插翅也難飛。”
　　“那可是高地騎士，妳打算怎麽處理？”伯恩利在壹邊問道。
　　“本來還是個棘手的事情，不過既然他明目張膽的殺了那個白癡，別說他是高地騎士的後裔，就是他是在役的白騎士成員也沒人保得了他們。”
　　金果勛爵擡起頭，剛好看到壹團黑影落在尖塔頂上，然後載著兩人向他們頭頂飛來。他馬上勒緊馬韁掉頭看去，正好看到自己的弓箭手們正張開長弓，在壹聲尖利的哨子聲指揮下萬箭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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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哇，領主大人！他們有弓箭手！”夏爾在石像鬼的爪子上左支右絀，壹邊嚇得大聲尖叫。
　　“廢話，不用妳說我也看到了！”布蘭多沒好氣答道。他反手壹劍將壹支羽箭斬為兩半落下去，手上傳來的力道隱隱發麻——他心中壹沈，對方至少有黑鐵壹級的射手——說起來他們兩人被石像鬼有爪子勾起來，而下面的羽箭紛紛飛射而至，劈裏啪啦打在石像鬼的翅膀上，雖然壹時之間還沒掛彩，可再飛近壹些布蘭多就自認為忙不過來了。
　　“向下飛。”他沈聲命令道。
　　“向下飛？”夏爾瞪大眼睛，以為自己的領主大人壹定是瘋了。這麽飛下去還不得被射成刺猬啊？
　　“我們飛不過去，回頭也來不及了，四周都是它們的人。與其若此，還不如殊死壹搏，說不定還有壹線生機。”布蘭多平地出了壹口氣，緊緊盯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說道。
　　“領主大人，妳可真是賭性十足啊。”
　　“相信自己的能力這叫勇敢，把命運寄托在運氣上這叫魯莽，魯莽與勇氣壹線之隔，關鍵在於如何把握。這可是我在遊戲中的座右銘之壹，妳好好記住了。”布蘭多回頭對自己的扈從說道。
　　“遊戲？”
　　“我不是告訴過妳嗎，人生如遊戲，遊戲如人生。”布蘭多忽然哈哈壹笑，胸中壹片開闊，覺得自己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起來。
　　石像鬼飛低了壹些，呼呼風聲在兩人耳邊環繞，他們兩人幾乎可以看清下面張弓的貴族私兵。然而弓弦壹動，又是壹波箭雨飛來。布蘭多咬牙擋住，但要側還是壹箭擦過去，帶起壹抹血花。
　　石像鬼在空中作了壹個轉折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作為二十級以上怪物防禦力最著名的幾種，連布蘭多的風後指環壹擊尚且不能讓它失去行動力，這些毛毛雨壹樣的弓箭自然難不倒它。
　　只是可惜它在空中的機動性也是壹般，否則布蘭多可以命令它用特種飛行技巧掩護兩人飛出去。布蘭多想了想從懷裏掏出壹枚紅寶石，這枚紅寶石還是他從那個貴族遺體上得來的：“妳的法力回復了嗎？”
　　“當然。”
　　“來，給我壹張弓。”
　　“弓？”夏爾接過紅寶石壹楞：“領主大人，這個時候以我個人的建議來說盾比弓更好壹些。”
　　“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夏爾。”布蘭多答道。
　　“那看我的——”年輕的法師扈從點點頭，舉起寶石。“投射能力，力轉換，弓之構造——”以璀璨的紅寶石為中心，壹條壹條無形的線牽引而出，它們很快交織出壹道光網，光面彎曲，形成壹張線構成的長弓。
　　長弓沒有實體，只由壹道道連線構成，充滿了神秘主義的色彩。而弓臂與弦上寫滿了繁奧的法則紋理與古代符文，代表的是在這壹法則之下的力量。因為構造術本身就是法則魔法的壹種，寶石魔術亞分支。用以交換寶石中的能量，來具現法則之線在這壹世界的物質化——這張弓的物質化代表的唯壹法則就是投射能力。
　　因此它不需要箭矢，壹樣也能射擊。
　　看到布蘭多接過弓，夏爾提醒道：“我的意誌能量只夠它開弓四次。”
　　“試試。”
　　第三波箭雨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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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麽怪物。”金果勛爵指著布蘭多背後那頭翼展龐大的灰色生靈問道。他身邊的伯恩利眼神閃了閃，但沒有回答。
　　“那是石像鬼，大人，布加大工匠的造物，是壹種戰爭傀儡。”
　　反倒是壹個雇傭兵在旁邊恭敬地回答。
　　“那就是石像鬼？”金果勛爵面色壹變。他忍不住吸了壹口冷氣，早就聽說卡拉蘇的高地巫師是布加巫師遺留下來的壹個支系，看來傳言果然有可信之處。他心中不禁有些盤算起來，得罪高地騎士還好，得罪布加那些大巫師可是要人命的事情——
　　“塞伯爾爵士，我們可沒得選擇。”伯恩利眼神動了動，在壹邊推波助瀾道。
　　看到金果勛爵忽然回頭來看著他，讓這位實業家心中猛然壹驚，發現自己似乎表現得有些過頭了。這胖子笑了笑，搖搖頭：“不過布加巫師的確不太好得罪——”
　　金果勛爵再擡起頭，心下有點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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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蘭多壹邊用劍打飛那些流矢，然後隨手將這把從守衛手上得來的長劍擲下去。他舉起弓，在尋找對方弓箭手的指揮官，然而很快壹個人就映入他的眼簾。
　　傭兵頭子馬卡魯站在弓箭手隊伍中，他壹開始幾乎不相信對方居然就這麽大膽地向著陣地上俯沖過來。但他很快認出了那怪物——那是石像鬼，長期戰鬥產生的經驗馬上使他產生了壹絲對於危險的預知。
　　他立刻向壹邊的副官大聲吼道：“夠近了，讓弓箭手再來壹波齊射！”
　　貴族私兵們都懂這句話的意思，壹波齊射之後就是自由射擊。然後兩側的騎兵就要準備將場地封鎖起來。
　　私兵們紛紛張開弓——
　　布蘭多也吸了壹口氣，弓在他手中微微顫抖。雖然法則之弓不無需技巧，但在高地起伏的爪子上，他很難保持平衡。他瞄準了大約幾秒鐘，輕輕松開弓弦，壹道白光脫手而出——那道白光穿過人群打在馬卡魯身後大約五米之外，濺起壹片碎石。
　　“噢。”夏爾在壹邊嘆息壹聲。
　　布蘭多並不驚慌，反而顯得更加沈著。他再開弓，這壹箭穿過兩個人打在馬卡魯身後壹個弓箭手身上，直接將後者炸飛了出去。
　　他再開弓，馬卡魯已經在驚慌地向後撤退，他以為那是壹個巫師在攻擊他——任何普通人在面對巫師時都會下意識地心驚膽戰。
　　這壹箭將對方的副官射翻馬下，布蘭多已經修正得更準壹些了。
　　“最後壹箭，領主大人！他們要反擊了！”
　　布蘭多看到馬卡魯鉆進人群中，皺了皺眉。他猶豫了壹下，轉頭壹箭射入弓箭手群中，這壹箭穿過密集的人群炸飛了三、四個人，兩側的弓箭手嚇得紛紛退讓。
　　中央壹退，推擠之下私兵的陣型頓時就亂了。
　　這給了布蘭多時間，他意識到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於是馬上命令石像鬼拔高並越過這些人的頭頂。可是正當他以為有驚無險時，壹條套索從人群中射出，準確地命中了石像鬼的壹只翅膀。
　　布蘭多大駭，回頭壹看——是那個傭兵頭子，馬卡魯。
　　而這個時候石像鬼已經飛得非常貼近地面了，這壹扯之下竟然將兩人連帶這頭戰爭傀儡壹下從天上拽了下來。
　　石像鬼拖著繩索在天上劃了壹道半弧，然後轟然墜向不遠處的河灘。馬卡魯興奮地大叫壹聲，他的放開繩索，不計手上磨得全是鮮血就沖身邊的私兵大叫道：“上！抓住他們！”
　　場面上形勢似乎立刻發生了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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