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江山

知白

歷史軍事

家積貧則苦,國積貧則弱,家苦國弱,民何以生? 盛世文明興,亂世野蠻起,好在這中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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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創營

不讓江山 by 知白

2022-2-10 19:45

  夜,月下,推杯換盞,人欲忘愁,清歡寡欲多難求,看,這壹重樓,二重樓,三重樓。
  上壹重樓,添壹層愁,下壹重樓,添壹層愁,上也多愁下也多愁。
  李叱端著酒杯看著月,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羅境問他:“還在想從我這能刮走什麽?”
  李叱搖頭道:“這麽安安靜靜的月夜,這麽雲淡風輕的時節,我哪有心情想這些,只是在想女人。”
  羅境道:“想女人還不好說,這幽州城裏什麽樣的女人都有,只要妳想,我現在就派人去給妳喊來。”
  李叱道:“別的女人,哪裏值得我想。”
  羅境微微瞇起眼睛,硬生生把我陪妳們壹起耍壹耍這句話咽了下去。
  雖然他也只是開玩笑的壹句話,但開玩笑的話都給憋回去了,所以他覺得李叱有些欠,不……是特別欠。
  羅境父親去世才幾個月,他自然不會去風花雪月,這幾個月來他壓抑悲傷,所以痛苦。
  反而是李叱他們來,這壹天羅境覺得很放松,難得的心情都好了許多許多。
  “其實……”
  羅境語氣有些低沈地說道:“妳這樣的人,何必要去做賊,綠林道終究是綠林道。”
  李叱道:“妳這裏可養不起我,妳這些家底,只需半年,我就能訛的差不多了。”
  羅境道:“我閉嘴,剛才那句也當我沒說。”
  兩個人並肩站在高臺上,這是大將軍府裏的高臺,羅境的父親羅耿雖然個子不高,可最喜歡的事就是登高瞭望。
  不但大將軍府裏有壹座幾乎可俯瞰幽州城的高臺,在城中多處也修建了這樣的高臺。
  羅耿平日裏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站在高處俯瞰,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麽,亦不知這有何可看。
  他卻上癮,總是能站在高處,壹看就是半日過去,誰也不敢去打擾。
  羅境曾經問過他父親,羅耿只說是覺得高處看得遠。
  許久之後,羅境問李叱:“那妳打算以後怎麽做?若最終舉兵,只要妳在冀州之內,我也在冀州之內,妳我之間的壹戰,怕是不可避免。”
  李叱搖頭:“妳我之間打不起來。”
  羅境問:“為何?”
  李叱道:“以後妳就知道了。”
  羅境哼了壹聲。
  可是心裏卻有幾分快意,只因為李叱那壹句妳我之間打不起來。
  “那就以後再說。”
  羅境道:“先說說怎麽把冀州搞到手……妳的計策,我覺得十拿九穩。”
  李叱道:“可是妳應該知道,誰拿了冀州,將來都可能直面武親王楊跡句。”
  羅境聽到這個名字,眼神閃過壹抹恨意。
  他父親羅耿說是被潘諾氣死的,可實際上從壹開始還不是因為武親王?
  真要是追究起來,潘諾和武親王,怕是要各占壹半,武親王還要占壹大半。
  “來就來吧。”
  羅境道:“壹白首老賊,或許等不到來攻打我,便會累死在江南。”
  李叱點了點頭,這大楚天下,當今皇帝楊競還能用的人,似乎也確實只有武親王這壹老將了。
  “妳應知道。”
  羅境看向李叱說道:“若皇帝沒有出爾反爾,給我父親封王,我父親自會為他牢牢守住北疆之地,可是皇帝卻只是想戲耍我父親。”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絕對的事,皇帝戲耍了我父親,武親王和潘諾又讓我父親氣急病重,我就真的絕對沒有辦法讓皇帝難受?”
  羅境道:“李叱,剛剛妳說,此時誰拿冀州,誰都會面對武親王楊跡句,而我恰恰明知道會這樣,才壹定要拿冀州。”
  李叱知羅境心思。
  羅境道:“現在這天下,還是叛軍先行壹步,各地節度使都還不敢豎起來反旗。”
  他看向李叱認真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做這第壹人,我壹定要拿下冀州,壹定要明明白白的打出來反抗朝廷反抗皇帝的旗子,是為了讓其他人看看,讓那些節度使看看,我已經走出第壹步了,他們能壹直按捺住不跟上來?”
  “皇帝氣死了我父親,我就要氣壹氣他,別人還不敢,那我就去做這個敢於天下先的反賊。”
  羅境緩緩吐出壹口氣後,把杯子裏的酒壹飲而盡。
  “李叱,妳且看著,我邁出去第壹步,各地節度使會不會還坐的住……”
  羅境指向南方,忽然大聲喊道:“我父親本想給妳守江山,可妳卻連守江山都不讓他守,既然如此,那我就奪妳的江山,我奪不來,我也要在妳楊家的江山上狠狠割壹刀,血腥味出來,自有無數豺狼虎豹撕咬。”
  他嘶啞著嗓子喊:“楊競!我看妳自己怎麽守這江山!”
  遠隔萬裏之外,都城大興。
  皇宮中,禦書房的燈燭還亮著。
  皇帝楊競不是在批閱奏折,而是在發呆,最讓他難受的其實恰恰就是沒有那麽多奏折上來。
  他坐在這已經很久,像是壹時之間失去了魂魄壹樣,壹言不發,也不動彈。
  皇帝這般模樣,把在旁邊小心翼翼站著的內侍總管溫秀刀嚇的夠嗆。
  陛下回都城還沒多久,可是回來後卻沒有什麽好消息等著陛下。
  之前陛下頒布下去的新政,到了地方上全都猶如石沈大海壹樣,根本沒有人理會。
  然後是有消息說,各地節度使壹直都在招兵買馬,各地的叛軍也越發強盛,就連分封在外的那些皇族也開始動心思。
  這是什麽局面?
  這是外人和家人,都在算計著陛下的江山,都在算計著陛下的寶座。
  溫秀刀甚至還想著,若是換作自己的話,怕是自己早就已經受不了這壓力和苦悶,壹走了之。
  然後他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壹跳,自己這樣壹個太監,居然敢去想陛下的事,該死。
  “陛下……”
  溫秀刀試著勸了壹句:“夜深了,該休息了。”
  皇帝楊競微微皺眉,似乎這才從那種很空很空的狀態中抽離出來。
  “朕發呆多久了?”
  楊競問。
  溫秀刀回答:“沒多壹會兒,陛下是太累了。”
  “朕有什麽可累的嗎?”
  楊競看了壹眼桌子上那幾份奏折,很苦很苦的笑了笑後說道:“這壹整天,朕只看四份奏折,四份,還是朝臣互相攻擊指責的奏折。”
  楊競長長的吐出壹口氣。
  滿朝文武,壹天只有四份奏折上來,還是這個罵那個,那個罵這個。
  “他們以為自己是誰?以為自己是受了氣的小媳婦?而朕是壹個婆婆?因為壹些家長裏短的小事,哭哭啼啼的讓朕出面做主!?”
  溫秀刀連忙俯身道:“陛下不要再想這些了,若是還沒有睡意,奴婢陪陛下出去走走?禦花園裏的花都開了,滿園都是香……”
  他的話還沒說完,楊競忽然怒道:“夠了!”
  楊競怒視著溫秀刀道:“那些食君俸祿卻屍位素餐的家夥就知道糾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妳也要糾纏……”
  他話說到這忽然停住。
  “朕怪妳做什麽,妳只是個太監,妳要做的確實也只是伺候朕罷了……”
  楊競起身:“那就出去走走。”
  從書房到禦花園要走很長,楊競只是沒有睡意,心裏又煩躁,所以去哪兒走走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小刀。”
  楊競問:“朕忘了,妳老家是哪兒的人來著?”
  溫秀刀連忙回答:“回陛下,奴婢的老家是冀州治下的文縣,只是奴婢從不曾回去過,奴婢的祖父帶著壹家人遷居到都城後,就再也沒有人回去過了。”
  楊競算了算,好像這次去冀州,在文縣邊上擦著過去了,沒有走那邊。
  “為什麽妳不說,若妳說的話,朕就給妳放妳回去看看老家如今什麽樣子。”
  楊競隨意的說了幾句。
  溫秀刀回答道:“陛下,不妨事,回去不回去的也沒什麽了,沒有認識的人,也沒有人認識我……”
  楊競聽到這句話後卻楞了壹下,似乎若有所思。
  片刻後,楊競喃喃自語道:“朕的江山裏,也有很多人不認識朕,朕也不認識他們了。”
  不知不覺走到後宮,楊競看了壹眼,別的地方都有燈火,唯獨壹處顯得漆黑荒涼。
  “那是什麽地方?”
  楊競下意識的問了壹句。
  溫秀刀連忙回答:“回陛下,那是玉秀宮,現在……封了,沒有了宮裏的分發月例,所以可能連燈燭都沒有,所以黑著。”
  “玉秀宮?”
  楊競忽然間想起來,那宮裏原來住著的是貴妃宇文嫣,宇文家被抄家之後,殺了壹大批人,流放了壹大批人。
  可是宇文嫣畢竟是貴妃,是他父皇很喜歡的人,所以楊競沒有太嚴厲的處置,只是下令把這裏當做冷宮壹樣對待。
  “宇文家……”
  皇帝看向溫秀刀問道:“朕想起來,宇文嫣是不是有個侄子,傳聞少年勇武。”
  溫秀刀仔細回憶了壹下,確實想起來這麽個人,當初宇文家出事,宇文崇賀,宇文持,宇文從等壹眾要犯都被處置。
  宇文崇賀之孫,宇文持之子,宇文尚雲只有十四五歲,定的是發配。
  這個宇文尚雲少年有威名,他爺爺宇文崇賀是兵部尚書,所以利用這職權,招來不少軍中勇將教導宇文尚雲。
  傳聞中,這個人十四歲就在兵部校場上,接連擊敗了十幾個軍中高手。
  “派人去查查。”
  楊競道:“看看這個宇文尚雲被發配到什麽地方去了,若是人還在,把他帶回來……”
  楊競停頓了壹下,然後說道:“妳明天記得提醒朕,宇文家的人都善領兵,被發配出去的人中也有不少將才,朕要特赦了這些人,把他們召回來……”
  他沈思片刻後繼續說道:“非但要特赦他們,朕還要特赦壹批死囚重犯,把他們交給宇文尚雲,讓他去北邊……王叔率軍往蜀州去了,北邊不能沒人守著。”
  溫秀刀連忙點了點頭:“奴婢記住了。”
  片刻後,楊競看向溫秀刀說道:“算了,不要在朝堂說,那些混賬壹定會阻止朕,朕厭煩了他們的聒噪,妳明日帶朕的旨意直接出宮,去把人給朕帶回來!”
  楊競緩緩吐出壹口氣後說道:“那些道貌岸然冠冕堂皇的人既然不能為朕所用,朕就只能破例用壹用這些本不能用也不該用的人,朕要創壹個涅槃營,朕給他們這些人浴火重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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