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江山

知白

歷史軍事

家積貧則苦,國積貧則弱,家苦國弱,民何以生? 盛世文明興,亂世野蠻起,好在這中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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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跟緊些

不讓江山 by 知白

2022-2-10 19:45

  夏侯琢臉上的痛苦之色不是常人會有的,尋常百姓不會去想這麽多,自己的生活還不夠想的,哪裏會有時間憂國憂民。
  夏侯琢拍了拍李丟丟的肩膀說道:“大楚數百年來不是沒有過多災之際,可是大楚還在,是因為那時候有徐驅虜這樣的曠世將軍,我雖然不敢去比徐驅虜,可也是有用之身。”
  李丟丟聽過徐驅虜的名字,師父曾經給他講過關於大楚的那段歷史,徐驅虜這樣的人,當得起力挽狂瀾四個字。
  “妳想做什麽樣的人?”
  夏侯琢問李丟丟。
  李丟丟沒有這樣的憂懷,以前跟著師父的時候,他倒是想過,以後是不是會成為師父這樣的人,然後覺得不太好。
  倒不是他覺得師父不好,而是師父有些性格與他不相符,他有些時候要爭,師父追求的卻是無為不爭。
  師父說,人這壹輩子能活到老死,是最難的修行。
  李丟丟曾問過他,人都想活到老死,可是這世道不許啊,所以這和修行無關,是世道的事。
  師父說妳滿嘴放屁,離開了世道還叫修行?說好聽點叫飛升,說難聽點就是嗝屁……
  他師父教他的,凡事都有壹個度,可是師父的度有些多,各方面各種各樣的度,所以顯得很累。
  “如果有壹天……”
  夏侯琢看著遠方說道:“我能有壹力,肩扛大楚,縱然步履萬鈞,我也當長嘯長歌。”
  這句話說的李丟丟心裏忽然就沸騰起來,以前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他想做壹個軍人。
  就在這時候長眉道人拎著剛剛從水潭那邊撈上來的兩尾魚過來,笑呵呵的樣子讓人覺得他真的是壹個容易滿足的人。
  “丟兒,把魚烤了吧。”
  長眉道人揚了揚手裏的魚。
  夏侯琢忍不住笑起來:“丟兒,這個名字比李叱好聽。”
  李丟丟瞥了他壹眼:“妳就沒小名兒?”
  夏侯琢搖頭:“我沒有,誰要那玩意。”
  李丟丟敏銳的從夏侯琢的眼睛裏看出來他在撒謊,於是往前湊了湊,用肩膀撞夏侯琢,壹邊撞壹邊說道:“說唄,又沒有別人,我也不會胡亂去說。”
  “我真沒有。”
  夏侯琢起身道:“我去烤魚。”
  李丟丟道:“壹般的小名兒都是名字最後壹個字加個兒字就得了,莫非妳叫琢兒?”
  夏侯琢腳步壹停,回頭看了李丟丟壹眼:“妳怎麽那麽欠呢?”
  李丟丟道:“妳要是不告訴我,我就壹直猜,不是琢兒,難不成是候兒?”
  “鐵柱!”
  夏侯琢哼了壹聲道:“我娘給取的……以後我若是聽妳提起來,我就殺了妳,若是再來煩我,我就殺妳兩次。”
  李丟丟點頭認真道:“知道了,夏侯鐵柱。”
  夏侯琢壹巴掌呼過來,李丟丟早就已經跑遠了。
  三個人在鳳鳴山上玩了壹天,吃了烤魚喝了些帶來的米酒,太陽西斜的時候下山,那幾個守山門的道人正在路邊對著壹輛馬車行禮送別,看起來格外恭謙。
  “丟兒。”
  夏侯琢踢了李丟丟屁股壹腳:“妳看到那輛馬車了嗎?”
  “看到了啊。”
  “看到馬車上的標徽了嗎?”
  “就是那壹團雲似的東西?”
  “嗯,錦雲標徽,象征的是冀州許家,冀州諸多家族,許家可排進前三,有錦雲標徽的馬車在冀州城裏沒有任何人敢隨意約束。”
  李丟丟好奇的問:“那妳家的標徽是什麽?”
  夏侯琢聳了聳肩膀道:“沒有。”
  李丟丟:“妳連鐵柱都告訴我了,壹個標徽為什麽不肯告訴我。”
  夏侯琢搖頭道:“明年吧。”
  他沈默了壹會兒後問李丟丟壹句話:“如果將來妳成了壹個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妳開創了妳的家族,妳要用什麽來做妳家族的標徽?”
  李丟丟道:“這個問題……”
  他完全沒有想過,因為這不現實,開創壹個家族……沒有曠世之功的人,怎麽可能開創壹個家族,夏侯琢所說的家族不是那些暴發戶,而是有傳承的大家,比如剛剛看到的許家。
  他想了好壹會兒也想不出來,索性搖了搖頭:“這種事我還是先不去想了,完全沒有頭緒。”
  夏侯琢解釋道:“家族標徽,最多見的是直接以姓氏用,可是妳也知道,比如都是李家,隴右李家和建鄴李家根本就沒有關系,以李姓為標徽的家族又多,為了區分尊卑,最有實力的隴右李家用的就是青鳥。”
  “當今皇後出自隴右李家,當今太子妃也是出自隴右李家,李家世榮,大楚幾百年,隴右李家出過七位皇後,很快就會有第八位,所以皇族準許李家用青鳥為標徽。”
  李丟丟聽夏侯琢說完後笑了笑道:“畫圖太麻煩,用姓氏又重復,那就用名字啊。”
  “丟?!”
  夏侯琢眼睛瞇起來說道:“妳家標徽上是壹個碩大的丟字?”
  李丟丟:“……”
  他想了想後說道:“以後我要是真的能開創壹個家族,我家的標徽就用我媳婦兒名字的最後壹個字。”
  “噫!”
  夏侯琢壹臉鄙夷的看著李丟丟:“妳居然有這麽不要臉的想法。”
  李丟丟笑道:“我這樣的人有人願意跟著我,還陪著我開創出壹個家族,妳想想,人家得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夏侯琢用壹種崇敬的眼神看著李丟丟說道:“為什麽妳才十壹歲會想這些?”
  李丟丟都楞了壹下:“對啊,為什麽我會想這些?”
  夏侯琢看向長眉道人,長眉道人連忙搖頭:“不是我的事,我雖然沒有女人,但我也沒那麽急,我壹向都不急的,我十壹歲的時候大概還在玩泥巴。”
  夏侯琢問:“道長,是妳因為玩泥巴耽誤了終身嗎?”
  他聽長眉道人說起來玩泥巴,就想起來那個笑話……聖人東遊見兩小兒辯鬥,壹兒在泥巴上用手指戳了個洞,說這叫窟窿,另壹小兒說這明明叫眼兒,於是兩小兒問聖人說應該叫什麽,聖人說叫窟窿眼兒。
  他看著長眉道人,心想因為玩泥巴的窟窿眼兒而連女人都不要……道長真仙人也。
  長眉道人嘆道:“夏侯公子,妳要是不會聊天的話,妳就多和李丟丟聊,妳們倆誰也不會嫌棄誰。”
  夏侯琢哈哈大笑道:“丟兒有點好玩。”
  李丟丟道:“能不能不要以壹個長輩的語氣來說我,我和妳平輩論交,妳要是再喊我丟兒,我可就要出鐵柱了。”
  夏侯琢搖頭:“行行行,咱倆互不招惹,妳不提我不提。”
  等他們回到客棧的時候,夏侯琢壹如既往的在客棧外邊等著,他不習慣進這種小客棧,他覺得不幹凈,連氣味都有些受不了。
  李丟丟跟著師父上樓,把半路夏侯琢給買的東西放好之後,長眉道人拉著李丟丟過來坐在他身邊。
  長眉道人問他:“妳現在知道夏侯公子是什麽身份了嗎?”
  “不知道,不過他自己說冀州城沒人惹得起他爹。”
  長眉道人思考了壹下後說道:“莫非是節度使大人?”
  冀州節度使就是這裏的土皇帝,沒有人比節度使的官職更高,而且還手握兵權。
  他搖頭道:“可是不對啊,節度使大人姓曾,他姓夏侯,除非他是隨母姓。”
  李丟地道:“師父,他在山上那樣罵節度使大人,妳覺得他可能是節度使的兒子嗎?”
  長眉道人忽然間想起來什麽,臉色頓時變了變。
  “如果……他是那人的孩子,那妳以後還是離他遠點吧。”
  長眉道人眼神有些奇怪的說了壹句。
  “為什麽每個人都要讓我離夏侯琢遠壹點?”
  李丟丟這次真的有些生氣了,教習燕青之說的時候他沒在意,因為對他來說,燕青之只是他的教習先生,食堂吳嬸那樣說,李丟丟也不在意,因為吳嬸也不是李丟丟的家人親近。
  可是師父不壹樣,師父說出這樣的話,李丟丟真的生氣了。
  “妳別那樣瞪我,我是為妳好。”
  長眉道人拉著李丟丟說道:“這冀州城裏,還有誰比節度使更大的?我剛剛是忽略了,總以為他是哪位實權在握的大人家裏公子,可是現在才明白過來,所謂實權,在他父親眼裏什麽都不是。”
  “而他父親又是極特殊的壹個人,師父真的是為妳好……”
  “師父!”
  李丟丟站起來認真地說道:“我不會離他遠壹點,他是我第壹個朋友。”
  “妳怎麽能和他做朋友呢?”
  長眉道人急切道:“妳們兩個,根本就不是壹個世界的人啊,他可是……”
  長眉道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丟丟打斷,這是李丟丟第壹次有些無禮的阻止師父把話說完。
  “本來我還對他的家裏有些好奇,可師父這樣說,我就不好奇了,我不管他父親是什麽人,我朋友是夏侯琢不是他父親,如果我和他不是壹個世界的人,我們也就不會成為朋友。”
  李丟丟像是個大人壹樣嘆了口氣道:“師父,妳教過我的,投我以桃木,報之以瓊瑤。”
  他轉身往外走:“而且我跟他學到了壹件事,也立下了壹個目標。”
  “妳先別走。”
  長眉道人上前拉住李丟丟問道:“什麽事?什麽目標?”
  李丟丟大聲回答:“我要從軍,書院結業之後,恰是我從軍年紀,我便要去北疆,或者……明年就隨夏侯琢去北疆。”
  長眉道人的臉色立刻就白了,忽然間擡手給了李丟丟壹下:“妳不許!”
  李丟丟捂著臉問:“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不許妳從軍。”
  長眉道人激動的手都在發顫,他怒視著李丟丟好久,緩和了壹會兒後他說道:“妳知道戰場是什麽樣子嗎,妳知道戰爭是什麽樣子嗎?我養大妳,只求妳好好活著。”
  李丟丟看了他壹眼,沒說話,轉身蹬蹬蹬的下了樓。
  樓門口的夏侯琢正蹲在那逗壹條小小的流浪狗,聽到樓梯聲回頭看,第壹眼就看到了李丟丟臉上的紅手印。
  李丟丟剛要說話,夏侯琢朝著他搖了搖頭:“我都聽到了。”
  他起身,如以往走路那樣雙手抱著自己的腦後往前走出去,李丟丟楞在那壹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夏侯琢壹回頭,陽光明媚的笑了起來:“既然不想離我遠點,還不跟緊些?丟兒。”
  “夏侯鐵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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