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以我之名

　　李丟丟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莫名其妙的和高希寧做了壹個約定，以後他媳婦的事高希寧來解決，而作為交換他要教高希寧武藝。
　　好在這交換似乎也不會虧了什麽，李丟丟反正有時間，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賺了點吧。
　　直到他發現高希寧真的很笨。
　　人是有天賦的，如果正好這天賦也是壹個人的愛好，最終由此謀生，那是很幸福的壹件事。
　　高希寧屬於明明沒有練武的天賦，可是她總覺得自己在某壹天就會成為天下第壹劍客。
　　李丟丟看著手裏的鴨腿，沈默片刻後說道：“怪我，不是妳的問題。”
　　高希寧犯了錯的孩子壹樣站在那，小心翼翼的看了李丟丟壹眼更小心翼翼地說道：“妳昨天就說今天要壓腿，今天我就給妳帶了鴨腿……我哪裏知道，妳說的是壓腿。”
　　李丟丟啃了壹口手裏的鴨腿，點了點頭道：“沒關系，我吃鴨腿，不耽誤妳壓腿。”
　　他問：“是從食堂拿的嗎？”
　　高希寧道：“食堂哪裏有鴨腿……”
　　李丟丟道：“我就說，味道不太像食堂做出來的，而且做的不太像是鴨腿的味道，更像是……鴨屎，不過沒關系，畢竟這是最靠近鴨屁股的部位了。”
　　高希寧：“哼……”
　　李丟丟：“妳別說是妳親手做的。”
　　高希寧道：“就是！”
　　李丟丟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妳說挺好的鴨腿，何必呢……買來也要花錢的。”
　　高希寧：“不是買來的。”
　　李丟丟眼睛立刻瞇了起來：“妳是偷來的？”
　　高希寧道：“我自己家裏的東西怎麽能叫偷呢？春天……我爺爺說，買來小黃鴨，到了夏天，就能收獲壹地的鴨腿。”
　　李丟丟：“這麽殘忍的嗎？”
　　他問：“妳爺爺買了多少鴨子，妳還壹地的鴨腿……”
　　高希寧伸出壹根手指晃了晃：“壹只啊，爺爺就買了壹只，自己養著玩的，說是田園之樂。”
　　李丟丟眼睛從瞇著到睜圓：“壹只鴨子，妳還給宰了？！”
　　高希寧道：“妳說要吃鴨腿的啊，我自己當然不敢宰，我是偷出來送到食堂請大師傅幫忙殺的，還特意求教了應該怎麽做。”
　　李丟丟深吸壹口氣，抱拳：“多謝。”
　　高希寧好奇地問道：“為什麽突然客氣了起來？”
　　李丟丟道：“妳家裏只有壹只鴨子，還是妳爺爺養大的，妳把鴨子殺了給我吃，妳就要挨罵，所以這是很重要的事，我必須要說謝謝。”
　　高希寧好像很開心起來，背著手壹邊走動壹邊說道：“妳放心好了，我爺爺不會罵我的。”
　　李丟丟把最後壹口肉吃下去，然後笑著說道：“現在妳跟著我做，我會慢壹些，妳盡量跟上，如果跟不上的話我就再慢壹些。”
　　高希寧道：“妳突然這麽好起來，我有些不適應。”
　　李丟丟道：“妳就想著都是鴨腿的事就好了，來。”
　　當夜。
　　高希寧端著壹碗肉放在桌子上，然後親手給高院長倒了壹杯酒，她壹臉孝順地說道：“爺爺妳今天辛苦了，我特意去廚房跟大師傅們學做了壹樣菜，妳嘗嘗？”
　　高院長臉上的表情頓時就精彩起來，他先是向後退了壹步，壹只手在身前擋著，仿佛那肉碗裏藏著殺手。
　　“說！妳又要幹嗎？！”
　　高院長警惕的問道。
　　“爺爺！”
　　高希寧道：“妳看妳，我這是第壹次給妳做菜，妳能不能態度端正壹些。”
　　高院長往四周看了看：“妳是不是又打碎我什麽東西了？”
　　高希寧道：“爺爺妳為什麽總覺得我會打碎或者弄壞妳什麽東西呢？難道我表現的好壹些，就是因為我犯錯了嗎？”
　　高院長又往後退了壹步，靠近墻邊的那根雞毛撣子。
　　“說吧，到底弄壞什麽了？”
　　“沒有！”
　　高希寧道：“難道我還能弄壞妳的登雀臺貼？”
　　高院長壹捂心口，腳步都踉蹌了壹下：“妳說什麽？！妳把我的登雀臺貼怎麽了？”
　　高希寧道：“沒事啊，我都不知道妳放哪兒了，我怎麽可能把登雀臺貼弄壞，也不可能把妳的周青花對瓶弄壞。”
　　高院長臉色煞白：“那就是妳把那對青花瓶怎麽了？”
　　“也沒有啊。”
　　高希寧道：“登雀臺貼沒壞，周青花對瓶也沒壞，妳那壹方二百三十年的風水硯也好好的，爺爺，我是妳的親孫女啊，就算我不如妳的這些寶貝，難道我還不如壹只鴨子嗎？”
　　高院長長長的松了口氣道：“妳當然……”
　　他看向高希寧：“妳把剛才最後壹句再說壹遍？”
　　高希寧道：“吃飯吧爺爺。”
　　高院長快走幾步，走回到餐桌前，手扶著桌子低頭仔仔細細的看著那個肉碗，片刻後他伸手指了指那碗，高希寧認真的點點頭：“是的。”
　　高院長深呼吸，然後對高希寧說道：“去給我盛壹碗飯，要多壹些。”
　　高希寧：“啊？”
　　高院長坐下來，拿起筷子，看著看著就笑起來：“不多吃壹些，對不起我孫女的辛苦。”
　　他指了指對面：“盛了飯坐下來壹起吃。”
　　高希寧笑著應了壹聲，給高院長盛了滿滿的壹碗飯，高院長的臉上都是慈祥的笑容，他夾了壹塊肉放在高希寧的碗裏，高希寧也動手給高院長夾了壹塊，看起來這爺孫倆是如此溫馨。
　　高院長開開心心的把肉放進嘴裏，輕輕的咀嚼，滿嘴都是……
　　片刻後，他更加慈祥的對高希寧說道：“能不能，把我的飯放回去壹半兒？我今天其實也不是很餓……我沒有別的什麽意思，確實是不太餓。”
　　高希寧自己吃了壹口，點了點頭：“晚飯不能吃太多，我聽人說，晚飯吃的太多傷脾胃，尤其是不能吃太多肉，所以我也把飯放回去壹半吧。”
　　高院長壹把按住她的飯碗：“不！妳不壹樣，妳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高希寧：“……”
　　如此溫馨。
　　第二天，已經是李丟丟進入四頁書院整壹個月，明天教習燕青之就會主持四個人的小考，按照最初說好的，如果成績優秀，四個人都可以轉到大課那邊去上學，如果有人成績實在是差的不像話，那麽有兩個選擇，要麽離開書院，要麽交壹筆很昂貴的學費繼續補課。
　　當然，那會李丟丟沒有第二個選項，現在也沒有。
　　燕青之站在講臺上，眼神掃了壹小圈。
　　“明日小考，按照名次來分配到哪個大課去繼續課業，妳們這個年紀的大課壹共有十個堂學，每壹堂學是四十八個人，按照地支分為甲乙丙丁午己庚辛壬癸，甲字堂學自然是最好的那壹個。”
　　他繼續說道：“書院有史以來，還沒有甲字堂學的弟子不能殿試的，妳們應該知道殿試意味著什麽……當然，明日小考妳們成績不好的話就要面臨兩個選擇，是交費補課還是離開書院。”
　　“交費補課的話有幾種選擇，壹對壹的最貴，壹堂課壹個時辰，壹堂課二十兩銀子，每天壹堂課，壹對二的話每壹堂課每人十兩。”
　　他說完後有意無意的看了看李丟丟，他眼神裏的意思當然是妳自己看著辦，他們三個都不是缺錢的人，而妳則不同，妳若是考不好，連補課的錢都沒有。
　　可是燕青之沒有看到李丟丟眼神裏出現他希望出現的那種充滿鬥誌的光，而是另外壹種光，藍光，似乎要噴湧而出。
　　那眼神裏滿滿寫的都是補課這麽賺錢的麽？
　　燕青之忽然間有些後悔，他覺得自己這壹番話可能會給書院帶來壹些損失，這個家夥已經躍躍欲試了。
　　燕青之咳嗽了幾聲後問道：“妳們誰有什麽問題嗎？”
　　年紀最小的劉勝英怯生生舉起手，像個小女孩似的，燕青之道：“妳問。”
　　劉勝英起身，語氣很小心地問道：“先生，小考難不難？”
　　燕青之白了他壹眼：“坐下，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張肖麟舉起手，燕青之指了指他：“妳問。”
　　張肖麟起身問道：“先生，如果考了第壹，就壹定能進入甲字堂學嗎？”
　　燕青之道：“不壹定。”
　　張肖麟：“呃……”
　　燕青之看向孫如恭：“妳有沒有什麽想問的。”
　　孫如恭起身回答道：“先生，弟子沒有什麽想問的，弟子必會全力以赴，力爭第壹，不辱先生壹個月的教導。”
　　燕青之點了點頭道：“既然妳們都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那就這樣吧，明日我會帶考卷過來，考題是高院長親自出的，考什麽我也不知道，妳們都要努力，剛剛孫如恭說不想辱沒了我的教導，我更希望妳們不要辱沒了自己的才學和前程。”
　　李丟丟使勁兒舉著手，可是燕青之就是視而不見。
　　燕青之道：“今日就不授課了，妳們自己把這壹個月來的所學重溫壹遍，若還有什麽不解之處，可到我住處問我。”
　　說完他起身：“自己溫習。”
　　李丟丟：“先生，先生，我有問題。”
　　燕青之道：“妳可以沒有。”
　　李丟丟：“我壹定得有啊先生，必須要有。”
　　燕青之嘆了口氣道：“那妳問吧。”
　　李丟丟站在那認真地問道：“先生知道怎麽聯系那些需要補課的弟子嗎？不管是我們這個年紀的，還是高壹個年紀的，又或者將結業的，都行！”
　　燕青之：“果然……”
　　他白了李丟丟壹眼：“少問壹些和學業無關的話，這是課堂！”
　　說完之後像是氣鼓鼓的走了。
　　兩刻之後，李丟丟出現在燕青之那個小院門外，燕青之壹擡頭就看到他，然後嘴唇都抖了抖。
　　“妳居然追到這裏問！”
　　李丟丟道：“這裏不是課堂，這裏應該可以問吧先生？”
　　燕青之道：“妳真覺得妳想去給人補課，就有人會找妳補課？第壹妳年紀小，第二妳沒名氣，第三妳沒資格。”
　　李丟丟想了想，確實是，誰會找他補課呢。
　　燕青之看了他壹眼後說道：“我六妳四，以我之名，妳來教課。”
　　李丟丟：“幹了！”
　　燕青之壹怔，心說我湊，說少了，應該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