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江山

知白

歷史軍事

家積貧則苦,國積貧則弱,家苦國弱,民何以生? 盛世文明興,亂世野蠻起,好在這中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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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每年今日

不讓江山 by 知白

2022-2-10 19:45

  夏兮若和雲姑兩個人走進羽親王府,她們這些來為王妃壽辰表演的人全都被安置在後院,等著王妃到來。
  按理說人早就已經找的齊全,節目順序也已經安排好,可是因為壹塊假的宇文家的牌子,夏兮若得以被安排在靠前的位置。
  這些人也是江湖人,江湖很雜,字面上是五湖四海,字面裏是形形色色,老百姓們覺得練武功的人才是江湖人,其實江湖哪有那麽小,組成江湖的更大壹部分人都不會武功。
  變戲法的,唱曲兒的,敲鼓說書的,打把勢賣藝的,這些都是江湖人。
  尤其是這壹行,他們大部分時候賺的錢都是來自於表演,而表演所得大部分都是來自於這些大家大戶。
  所以他們察言觀色的本事最強,原本彩排的時候沒有這個抱著琵琶的小姑娘,現在突然有了,而且還被安排在比較靠前的位置,那就說明壹件事……這個小姑娘不好惹。
  那些因為自己位置被搶了就大打出手,上前羞辱對方,說妳憑什麽排的比我靠前,這樣的戲大部分都是憑空想象出來的。
  在這樣壹個時代,這樣壹個地方,這樣壹個局面,每個人都很清楚,王府的管事把人家安排在最好的時間上場,就是因為人家分量更重。
  靠察言觀色而活著的這些演藝人,他們會傻乎乎的去指著小姑娘的鼻子說,妳是哪兒來的東西怎麽敢搶我的位置?
  可能真有這樣的傻子,但這樣的傻子也不可能被召進王府裏演出,就算進來了,還沒容得他去理論,就會被王府的人打壓下去。
  當王府裏是空無壹人嗎?表演給鬼看的?
  王府裏家丁數百,護衛數百,這些演藝人四周全都是王府的人,他們還是被重點監管的對象,因為怕他們手腳不幹凈。
  這就是底層。
  所以當夏兮若被安排在最好的時間上場表演的時候,每個人都只能是用眼神來表達壹下自己的不滿,還只能是偷偷的,不敢被王府管事看到。
  什麽是最好的時間?不是前幾個,當然也不是最後幾個。
  前幾個表演的是暖場,那時候王妃還不壹定到場,是給賓客們看著解悶用的,能第壹個被王妃看到的節目,才是最好的時間段。
  王妃看著好,壹聲賞,下邊的人都是要跟著賞的,這筆銀子就不少。
  “雲姑,妳可以回去了。”
  夏兮若壓低聲音說了壹句。
  “少主……”
  “雲姑,走吧。”
  夏兮若眼睛裏有些淡淡的血絲,她看著雲姑搖了搖頭道:“雲姑,妳答應過我的,今天必須替我去見見母親,今天很重要。”
  雲姑咬了咬牙,點頭:“好。”
  然後她趁著人多混亂的時候退到最後邊,借口說去茅廁離開。
  小姑娘看著外邊的熱鬧,回頭也看了看身後的眾生,想著這就是人間了,自己看到的最後的人間。
  她來了,就沒指望自己能活著出去,這裏是羽親王府,護衛如雲,戒備森嚴。
  “小姑娘。”
  她身前的壹位老婦人回頭看了她壹眼,笑了笑說道:“別緊張,別害怕,那些貴人們其實不會看咱們幾眼,他們在底下有的是要緊的事說,借此機會彼此拉攏,比看咱們耍活重要,妳要是真的緊張就深呼吸,多來幾次。”
  夏兮若謝意的看向那老婦人:“謝謝妳。”
  老婦人道:“別這麽客氣,咱們這些靠本事吃飯的,其實都應該算是壹家人,這世道,已經快容不得我們這些人了。”
  她似乎不想多說這些喪氣的話,於是問:“小姑娘,妳家是哪兒人?”
  夏兮若搖了搖頭,老婦人也不怪她,還是笑著。
  “看妳就和我們不壹樣,妳不像是寒苦出身的人家,也許是家裏落了難才不得已養活自己。”
  老婦人嘆了口氣,看著夏兮若微微搖頭道:“若非不得已,誰家的爹娘,能舍得妳這樣壹個小姑娘拋頭露面。”
  夏兮若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老婦人見她不想說話,就轉過身看向前方,她在夏兮若之前表演,夏兮若註意到她背著壹個二胡,在她身前是壹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小夥子,不時回頭看壹眼夏兮若,那小夥子膚色有些黑,但是看起來很陽光。
  這個世界上很多有意思的事,比如不見陽光的人很白,經常見陽光的人很黑。
  “我娘說的對,妳不用害怕。”
  小夥子笑了笑,露出特別好看的牙齒。
  他說:“妳在我們後邊,挺好。”
  老婦人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小夥子嘿嘿笑了笑,又看了壹眼夏兮若。
  他可能是覺得雖然夏兮若戴著面紗遮住口鼻,但她壹定很美很美,這個年紀的小夥子,對美好總是會有些幻想。
  但他的眼神很清澈,沒有壹絲壹毫的汙濁。
  “挺好的。”
  他又說了壹句。
  “王爺到,王妃到!”
  隨著壹聲喊,在場的賓客全都起身迎接,羽親王拉著王妃的手並肩走過來,看起來這兩個人是那麽的般配。
  男主人身份那麽尊貴,而且相貌清俊,氣質儒雅,最主要的是那壹身天生的貴氣。
  女主人出身名門,雖然已經不再年輕,可依然容貌美艷,她走在王爺身邊,氣質上與王爺是那麽的契合。
  兩個人壹直牽著手走過來,道場的賓朋壹片艷羨之聲,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這種艷羨的聲音讓羽親王和王妃都很滿足。
  在主位上落座之後,羽親王的手往下壓了壓,這個時候需要他講幾句什麽,而不管講什麽,必然會是壹片掌聲。
  小姑娘夏兮若的視線壹直都在王妃身上,坐在王妃身邊那位萬人敬仰的大人物是她父親,可是她心裏提不起壹絲親情。
  她只是看著那位王妃。
  那位在她剛出生的時候就派人來想摔死她的王妃,那位在她三歲的時候派人在她米粥裏下毒的王妃,那位在她七歲的時候故意讓奔馬撞向她的王妃,那位在她十壹歲的時候派殺手刺向她壹匕首的王妃。
  而這些事每壹次發生的時候,都會有壹個人站在她身前。
  夏兮若很清楚,哥哥面對的刺殺,面對的危險,比她要多很多很多,可是哥哥不在乎這些,哥哥只在乎她會不會有事。
  哥哥面對壹萬次,她面對壹百次,那麽哥哥就面對壹萬零壹百次。
  為了不讓別人知道她的身份,師父幫她改名夏兮若,可是她最喜歡最喜歡的姓,永遠都是夏侯,不是夏,當然也不是楊。
  與此同時,李叱的小院。
  幹娘坐在院子裏的小竹凳上,似乎有些心事,李叱壹進門就看到她在發呆,神情也有些暗淡,於是笑了笑走過去。
  “娘,在想什麽呢?”
  幹娘壹擡頭,看到李叱就笑起來:“臭小子,怎麽今天回來的早?”
  李叱道:“書院裏的先生們,大部分都受邀去羽親王府了,因為那告示的事,羽親王應該是覺得書院裏的人都可利用,也正好可以繼續宣揚他禮賢下士的名聲,所以先生們都去了王府,我就提前回來了。”
  說到這他忽然楞了壹下,立刻就後悔起來,剛剛的話應該換壹個方式說,自己總是會有疏忽的地方。
  “沒事。”
  幹娘瞪了他壹眼後說道:“如果家裏人說話也要那麽多顧慮的話,那還是壹家人?多累啊……妳帶回來的是什麽?”
  幹娘指了指他手裏拎著的袋子。
  李叱笑道:“好吃的。”
  幹娘問:“是什麽好吃的,拿過來給幹娘嘗嘗。”
  李叱嘿嘿笑了笑:“給狗子和神雕帶回來的……”
  幹娘往四周看了看:“我的掃把呢!”
  李叱笑著過去,走到幹娘身後,壹邊輕輕敲打著她的肩膀壹邊說道:“幹娘,如果城裏住著不舒服,不習慣,我讓人護送妳到燕山去吧,那邊風景好,地勢開闊,心境也會好很多。”
  幹娘哼了壹聲:“妳說的輕巧。”
  李叱道:“這又不是什麽難辦的事,妳忘了我是冀州最大的流氓犯罪團夥三當家了嗎?雖然是個掛名的。”
  幹娘哈哈大笑:“妳說妳們這哥倆,壹個是朝廷的將軍,壹個是叛軍的當家,妳倆自己都不覺得別扭嗎?”
  李叱道:“那我努努力,爭取早日棄暗投明,讓夏侯。”
  幹娘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她笑著搖頭道:“夏侯啊,他不想讓我擔心,我就假裝不擔心,他不想讓我知道,我就假裝不知道……可是啊,他在邊關那邊吃不好穿不暖……”
  話還沒說完,外邊響起來敲門聲,九輕壹重,這是自己人才知道的暗號。
  李叱過去把門打開,壹個黑影壹把抓住李叱的衣服領子,然後壹個過肩摔把李叱扔了出去。
  李叱在翻出去的同時在那人後背上推了壹下,借助推力落地,然後雙手合攏五指交叉,兩只手的中指食指向前,無名指和小拇指收縮,這壹招兇狠的朝著那人的屁股戳了過去。
  那人嚇得往前壹跳,回頭瞪了壹眼:“想戳死我?”
  李叱撇嘴:“嘁。”
  那人轉身看向夏侯夫人,然後撲通壹聲雙膝跪倒:“娘,兒子回來給妳祝壽了。”
  夏侯琢跪在那,砰砰砰磕了幾個頭。
  今天是那個王妃的生辰,巧不巧,也是他娘的生辰。
  “娘,去年想回來的,沒趕得上,今年給妳老人家補上,我把去年的頭也磕了。”
  夏侯琢壹邊說壹邊磕頭,磕的實實在在。
  夏侯夫人眼睛瞬間就有些濕,她起身朝著夏侯琢走過去,張開懷抱,夏侯琢起身,也張開雙臂。
  夏侯夫人壹腳踢在夏侯琢屁股上:“嚇我壹跳,回來了也不提前讓人說壹聲!”
  夏侯琢嘿嘿笑了笑,回頭看向李叱,眼神裏的意思是,這是日常,日常而已。
  李叱點頭,表示……明白明白,我都明白。
  李叱過去把剛剛放在旁邊的袋子拿起來,看向楞在那的高希寧笑道:“幫個忙?我買了菜,買了肉,給娘做長壽面吃。”
  多溫馨。
  老夫人壹腳踢在李叱屁股上:“剛妳說什麽?說是餵豬的?!”
  李叱:“呃……”
  夏侯琢立刻補了壹腳:“就是,怎麽能這麽說!”
  高希寧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總覺得自己不能掉隊,於是也擡起腳在李叱屁股上比劃了壹下。
  “就是!”
  夏侯琢看到高希寧在這,有些懵。
  “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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