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走北方，看秋時之海

　　“要開始玩筆仙了啊，妳們準備好。”
　　“等等……我尿急，先去上個廁所。”
　　“妳這是腎不好，還是沒開始就害怕了？”
　　“滾妳的。”
　　嘩嘩……
　　……嘩啦啦。
　　壹群男女哄鬧說笑話語裏，廁所沖水的聲音傳來，陸俊回頭看了他們壹眼，自從與表哥生活壹段時間，陡然發現再看這些人，覺得幼稚的可笑，嘆了口氣，收回目光望去窗外，賓館外的街道沒什麽人來往，兩側路燈昏黃，‘嗤~~嗤~~’明明滅滅，隱約好像看到壹道黑夜閃過燈光範圍，睜大眼睛正想仔細看去，感受到手中撥出的號碼接通傳來震動，連忙放去耳邊，臉上堆起笑容。
　　“表哥晚上好，吃晚飯了嗎？表叔怎麽樣？上分沒有？”
　　壹連幾個問題令得電話那頭的陸良生楞了楞，偏頭看了眼臥房外沙發上與道人並排擠在壹起，瘋狂按著手機屏幕的師父，露出半截長舌不時張頭望壹眼老孫手機，揮蹼將探來口鼻的老驢打開，激動的指指點點。
　　“嗯，看樣子，妳表叔，正在努力……”
　　放下手中語文書籍，陸良生正好也想休息片刻，隔空懸起手機，拿起壹支鋼筆，壹面說著話，壹面將剛才備課的內容挪去筆記本上。
　　蒼勁的筆鋒勾出壹筆壹劃的同時，話語繼續說道：“這麽晚了不休息，可有事要問？”
　　“嘿嘿，這倒沒有，就是想表叔和表哥了。”
　　電話這頭，陸俊聽到兩張床邊，那幾個人已經開始玩什麽筆仙的遊戲，下意識的挪了挪腳步，拉開距離走到窗角。
　　“妳那邊還有人？”
　　聽到些許說話的人聲，還有嗚咽的風聲吹過窗戶，陸良生微微蹙眉，遊走的筆尖停了停，待陸俊說是跟自己壹樣劇組的人玩通靈遊戲，書生方才蘇展了眉頭，雖然不明白通靈遊戲是何種玩法，但‘通靈’二字，壹般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便告誡壹句：“妳別亂玩。”
　　那邊陸俊聽的心裏暖暖，又嘿嘿笑了兩聲，“不會的，我天生膽小！”說著，想起今日下午的時候，導演跟他說的話，連忙叫住電話那頭的表哥，將客串演戲的事說出來。
　　“演戲？我？”
　　陸良生寫過壹行內容，騰去下壹行，看這桌上搖晃的燭光，雙唇含起笑容，“這就不必了，還有幾日，就是中考，有幾個班的學生需要提升壹番語言類的學識……”話語說到壹半，忽地感覺到電話裏有著常人聽不到的‘沙沙’聲，停下聲音，語氣壹轉：“陸俊，妳身邊可有其他人？”
　　那邊，面對表哥的詢問，陸俊左右看了看，沒什麽不同，正想說：“沒有……”轉動到視線之中，臥房內的蠟燭明滅了壹下，亮起的剎那間，好像看到床頭壹側的墻角，立著壹道人形黑影，模模糊糊讓他看不太清楚，以為是那邊玩筆仙的壹群男女當中壹個，轉去視線，數了壹下人數。
　　“人數夠啊……奇怪……”
　　呢喃了壹句再看去墻角，那道人影卻是不見了，聯想到剛才他們說這家賓館的事，頓時覺得有些不安，再看去兩張床間，那群圍成壹團的男女裏，陡然看到壹道黑影漂浮降去壹人身上，搖曳的火光裏，那人抖了壹下，好像察覺到陸俊的目光，慢慢擡起臉來，映著燭火光轉過臉，眸子陰森的望來。
　　陸俊頭皮頓時壹陣發麻，寒意攀著背脊迅速爬上後頸打了壹個哆嗦，以至於忘了回答電話裏陸良生問來的話語。
　　兩股戰戰的後退壹步，靠去窗戶，看著那邊還在詢問‘筆仙’的壹堆男女，心裏直罵起娘來。
　　“還玩什麽，妳們偏頭看看啊，玩妳妹的筆仙，鬼就在妳們當中啊啊……”
　　陸俊腦袋嗡嗡的亂響，雙手發麻的動彈不得，使勁蠕動嘴想要朝那邊喊，出口的只是結結巴巴的聲音，終究還是引起那邊人的註意。
　　“陸俊，妳怎麽了？”
　　“他又沒玩，怎麽嚇成這樣，這也太膽小了，平日裏還跟我吹他家表哥如何如何，自己都膽小成這樣，他表哥也好不到哪兒去。”
　　“別說話，筆仙還在呢！”
　　“哎，要不要問問他是不是去年死在這間賓館的那個男人？”
　　“我看行！”
　　說話間，其中壹人按著鉛筆忍不住搶先壹步開了口：“筆仙、筆仙，請問妳是不是在這間賓館死的？”
　　眾人按著的指尖，鉛筆陡然動了壹下，指去紙上壹個‘笑’字上，壹群男女楞了壹下，妳看看我，我看看妳，不知道什麽意思。
　　“會不會是‘他’在笑？”
　　“那我再問問！筆仙筆仙，請問妳現在在哪裏？！”
　　鉛筆猛地壹轉，陡然指向他們當中壹人，眾人視線齊齊轉過視線，集中那人臉上，火光、陰影相映半張臉孔，壹個模糊的黑影似人的面容在昏黃的光芒之中笑了壹下。
　　“鬼啊！！”
　　“啊！！”
　　“媽啊啊！！”
　　壹通亂叫，床頭櫃上的蠟燭忽地熄滅，房間瞬間陷入漆黑，女子叫出尖銳喊聲時，站在窗前的陸俊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啊——”的掙脫手腳麻木，搬起壹張凳子，照著背對他兩個重疊的背影砸了過去。
　　凳子選在半空停滯不動，兩道重疊的影子上方，壹張染著血垢的腦袋唰的轉出壹百八十度，陰森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陸俊，幽綠的臉上咧開嘴角擠出壹絲笑容。
　　對面，陸俊也直楞楞的看著面前這張臉，呼吸越來越急迫，這次意識到腦袋壹熱，做出傻事來了，早知道就該先跑的。
　　嘴唇微微發抖，臉色慘白的努力向後退出半步。
　　“那……那個……我覺得不像鬼……就試試，妳不介意吧？”
　　‘哢……哢哢……’
　　類似骨頭的聲音在那身影扭出，壹股陰冷瞬間蔓延房內，混亂中的男女跑去房門拉著門扇怎麽也打不開，絕望的拍門嘶喊時，有人緊張的回望，那被附身的男子以奇怪的姿態扭動，壹搖壹晃的走去呆立不動的陸俊。
　　外面街道照來的微弱光芒裏，壹個附著的黑影正騎在那人肩頭，手臂伸長抓去對面的微胖青年。
　　下壹刻，壹縷金光自青年頸下亮了起來，充斥房間，也將那黑影籠罩了進去，嗤嗤的灼燒聲響起的剎那，壹只金燦燦的大手從光裏伸來，壹巴掌拍了出去。
　　“啊——”的淒厲慘叫響徹房間，那騎在人肩頭的黑影雪融般化開，飄散空氣裏，半息之間，金光從房裏褪去，只剩下那邊陸俊搖搖晃晃兩下呯的倒去地板，手裏的電話摔落壹旁，翻滾出去。
　　敞開的衣領間，幾枚銅錢串成的吊墜隱隱還有金色余暉閃過。
　　……
　　風吹過庭院，陸良生停了停筆，嘆口氣將鋼筆放下，將書本闔上。
　　外面似乎也感受到動靜的蛤蟆道人，正好打完壹把，負著手走過來：“出什麽事了？”
　　“陸俊，碰上邪祟之物了，有點道行，傷到那小子元神，估計要走壹趟那邊，給他扶壹扶魂魄，省得將來變得癡呆。”
　　說著，叫上還在打遊戲的道人，吹了聲口哨，喚來沙發上叼著遙控器的老驢，以及壹旁陪同看電視的月朧劍，打了壹個響指。
　　“這幾日沒課，我們出去走走，順道也去倭島，看看胭脂過的如何，也該見人家了。”
　　走出堂屋，熄滅了燈火，看著夜色繁密的星空，沈吟了片刻，“十來日，應該趕得回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