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國師

壹語破春風

歷史軍事

“大山喲……山中豺狼多又多,阿哥走路把心懸。打完幹柴賣酒錢,放到阿爹房門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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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渡船

大隋國師 by 壹語破春風

2021-4-13 20:14

  春雨壹連幾日,白茫茫的水汽在密林間延綿開去。
  老驢歡快的甩著禿尾巴,伸著舌頭去卷地上的嫩草,抓著它兩只耳朵的蛤蟆道人,控制平衡時,拿蹼打它。
  “叫妳別學老夫,還學!”
  書架裏,聶紅憐哼著歡歡喜喜的曲兒,偶爾嗖的壹下,探出手臂,將路旁的野花摘去,陰風輕輕壹吹,花瓣脫落,飄去後方,落在臟兮兮的書生袍上。
  陸良生指尖將花瓣夾在手中,笑了笑,腳步虛浮,搖晃的跟在後面,拿過腰間的葫蘆,擰開木塞,仰頭倒了壹口。
  只有點點滴滴涼意的在舌上化開。
  “呃,沒酒了……看來壹個葫蘆還不夠啊。”
  自言自語般的嘀咕,陸良生又抖了兩下酒漬入口,就真的壹滴也沒有了。
  外人看來,陸良生活脫脫就是壹個酒鬼書生,甚至還有點神智不清,可那邊老驢上的蛤蟆和女鬼知道,書生比誰都清醒,只不過是想不停的喝酒來麻痹自己罷了。
  曲兒停下,紅憐飄進雨幕,看向跌跌撞撞在走的陸良生。
  “公子,快點。”
  “嗯,就來。”
  聽到回應,聶紅憐有些擔憂的望去驢頭上的蛤蟆。
  “蛤蟆師父,公子以後都會這樣意誌消沈嗎?”
  相對於紅憐的擔憂,蛤蟆道人反而不在意徒弟現在的狀態。
  “無礙,妳不懂男人,意誌消沈不過暫時的,而且這種狀態對修行中人是極好的磨礪,壹旦看破明悟過來,哼哼,那就不壹樣了,老夫當年也是這般過來的,呱。”
  某壹刻,他又想起某座山裏,埋下的女人。
  ……恢復修為後,該去看看了,過去這麽多年,也不知還在不在。
  想了片刻,蛤蟆系了壹根野菜在繩子上,用木枝挑著,引老驢前行,回頭鼓著蟾眼大聲催促壹番。
  回正過來,搖了搖頭。
  唉,老夫真是操碎了心。
  壹鬼壹蛤蟆並不知,陸良生壹路醉酒,卻是從未停下修煉,乾坤正道的修行也不知是不是受過天雷壹劫後,有了些許變化,隱隱到了瓶頸。
  而途中翻看《山海圖誌》隨著修為漸進,從畫、文字也有了壹些感悟,這種感悟讓他有些說不出來,翻看其他書籍卻是沒有。
  “難道……只有山海圖誌這本書才行?”
  甩開混亂的思緒,陸良生蹣跚搖晃的腳步極為穩健,饒是崎嶇的路面,也能如履平地,聽到紅憐那聲“快點。”
  “來了!”
  書生回了壹句,袖口壹揮,沾染泥水的步履壹點,身形奔去前方,躍起的壹瞬,橫坐到驢背上。
  驢子四肢承受不住,抖了抖,頭頂的蛤蟆眼疾手快,壹把抱住驢耳,回頭拿眼瞪過去。
  “孽徒,呱。”
  嗯哈嗯哈~~
  老驢像是能聽懂般,伸出舌頭,嘶鳴點頭。
  隨後,蛙蹼蓋了下去。
  “又學老夫!”
  紅憐躲在畫裏輕笑,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這處叫不出地名的山間,水霧彌漫,人聲、驢鳴、女鬼輕笑,以及蛤蟆氣急敗壞的嘶吼,熱熱鬧鬧的穿行而過。
  走出這片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雨勢還未停下,遠方已有江水嘩嘩的流淌聲傳來。
  順著這條道路延伸,隱約能見行人商旅來往官道,應該是有壹個渡江的碼頭,未免太過駭人,陸良生撤去避雨的法術,可惜書架內沒有油紙傘,之前那把都還是周府上的。
  “用慣了避水術,都忘記還有紙傘這回事。”
  牽著老驢就這麽淋著雨過去,江面水汽彌漫,白茫茫的壹片,這種雨天不適合渡船,數艘客船下了繩子,拴著渡橋木樁上。
  陸良生過去時,正有七人圍著壹個船家七嘴八舌的說著什麽。
  “真有急事,船家,行個方便吧。”“……我也有急事,三年未歸,家中婆娘給我生了壹個大胖小子。”
  “就是,船家,妳看大夥兒都急著有事。”
  七人當中,還有四人書生打扮,背著書架,妳看看我,我看看妳。
  “叫妳們不要急著趕路,現在可好?”“還怪我?上次夜遇狐貍精,還不是妳惹的,結果害得我們三個考舉都不成。”
  “就是,不過我覺得船家說得有道理,江面水汽茫茫,行船太過危險。”
  “……危險又不是遇上妖怪,怕什麽?!”
  ……
  絮絮叨叨的話語聲裏,陸良生看著這四人背影,總感覺有些眼熟,卻是有些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便是徑直過去老艄公拱了拱手。
  “船家,我也要渡船。”
  之前最先說話的三人,紛紛嚷道:“老船公,妳看,這不又有買賣上門了嘛。”
  頭發花白的老倌看了看面前的八人,尤其是最後這位牽驢而來的書生,渾身濕漉漉的,像是走了很遠的路。
  “這……諸位啊,這雨天水汽重的時候,真不適行船。”
  老倌猶豫的看著諸人,說話間,身後的帆船甲板,像是他兒子的年輕人喊道:
  “爹,等水汽散了,客人都去其他船了,哪還有我們生意,我還等著娶媳婦呢。”
  唉。
  船公回過頭來,嘆口氣,揮手讓兒子將木梯放下來,目光看去八人。
  “諸位,那就上船吧。”
  言了船費後,七人紛紛走上木梯。
  “嗨,還讓兒子說話才開船。”“老丈也別太過小心,有錢掙多好。”
  陸良生跟在後面,從袖裏掏出約定好的價格,八人平攤下來不過四五十文,不過倒是掏了兩份錢,身後的老驢也占了壹位。
  上了船,基本也沒什麽話語,四個書生聚在壹起小聲說談,細細聽來也不過學業上的東西,而另外三人各自不相識,上船後,找了不同的地方待著。
  又過了壹陣,雨勢漸小,老船公端了大碗從艙裏出來,從眾人身邊經過時,聞到了壹股酒香。
  陸良生自然也聞到,靠在艙門壹側,微張開眼睛,只見船公站去船首,手在碗裏揉捏,酒水間能見糯米粒。
  七人裏,有人好奇問道:“船家,妳這是要做什麽?”
  “祭水。”
  船公回頭叫船上的青年將繩子解開,壹邊揉著糯米拌黃酒,壹邊笑道:
  “諸位客官不知,這江水裏頭啊,學問大著呢,冒險出船,就要給管轄江水的神、精怪上點供奉。”
  壹個書生坐在書架上,壓著兩條腿笑道:
  “鬼神又怎樣?我等可是讀書人。”
  旁邊同伴湊過去,低聲道:“上次狐貍精……”
  “滾!”
  船首,船公將整只碗拋進水裏,聽到遠方水霧裏傳來‘咚’的水聲,笑著轉過身來。
  “妳們讀書人,不信也理所當然,可我在這條河上跑了壹輩子,那可是該看見都看見了,不該看的也都看了。”
  閑來無事等著開船的幾人大抵來了興趣,有人催促。
  “這江水有什麽不該看的?”
  “……呵呵。”
  船公笑起來,回道:“多了,不過有壹件那是老朽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二十歲那年,有壹次跟我爹出船打魚……
  ……江面忽然刮起大風,霧氣彌漫,就聽水裏怕啦啦的響,妳們猜怎麽著?壹條大魚,比咱們坐的這艘還大,壹下子沖出水面,蕩起的波浪直接將我和我爹壹起掀進水裏,以為要被妖怪吃了,結果,那大魚根本不理會,壹直在霧氣裏像是跟誰打鬥。”
  陸良生閉著眼睛,其實也在聽,這種怪誌野聞有時變成故事,聽起來還是滿有趣的。
  趴在驢頭上的蛤蟆卻是睜了睜眼,冷哼。
  “手下敗將。”
  那邊,老船公的話語還在繼續。
  “……原來啊,是有壹位高人在做法,將那魚妖打傷後,順手又將我和我爹救了起來……”
  蛤蟆閉上蟾眼,轉去壹邊。
  “兩個手下敗將。”
  這時,船公站在船首,高喝:“開船咯!”
  手中擼竿,往水裏壹撐,帆船劃過水面推開波紋,朝彌漫的水霧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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