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萬靈陣

　　“棲霞山陸良生拜見！”
　　空蕩蕩的洞內石殿，陸良生的話語久久回蕩，光芒搖曳之中，前方高大的石臺沒有丁點動靜回應。
　　‘沒反應？’
　　躬身拱手的書生面朝腳背，微微蹙眉思索，若是應緣而來，該是有回應才對，難道是我方法不對？
　　“棲霞山陸良生拜見！”
　　他再次喊了壹聲，聲音比上壹次更響了些，空曠的石殿回音慢慢散去，黑暗中的石臺輪廓上面，神龕依舊靜悄悄，沒有動靜傳出。
　　‘難不成已經神魂消散了？’
　　片刻，陸良生告了壹聲：“得罪。”緩緩擡起臉，垂下手朝石臺那邊靠近，不過視線還是下意識的避開山壁的刑天雕刻，只用余光觀察猶如蒼老大樹的神龕。
　　或許年代太過久遠，上面並無神光留下的痕跡，可按《山海圖誌》描述，能將這位遠古神祇身首異處的黃帝，神力不該這般微弱才是。
　　陸良生心裏諸多疑慮，但還不至於作死的伸手去觸摸，就在石臺下來回走了兩趟，細看間，他發現神龕雖無神光、神力的痕跡，可裏面的那尊方形青銅匣附近有著法力隱晦留存。
　　擡袖口遮擋視野上方的視線，法力在眸底聚集，就見那尊巨大的青銅匣四周，壹股法力至上而下將匣子包裹糾纏。
　　目光隨即順著那道法力望去，眉頭更皺。
　　“這是……”
　　相比青銅匣體積，小上許多的長條懸在上面，細看之下，才隱約看出劍鞘的輪廓，鞘身看不出顏色、裝飾，但觀其寬度，絕對要比他腰間的月朧劍還要寬長。
　　“……劍鞘。用壹個劍鞘鎮住刑天的頭顱？”
　　不對……
　　匣中是刑天，斬他首級之人乃是黃帝，那手持之劍，就該是傳說中的軒轅……那上面的劍鞘豈不是軒轅劍的？
　　“不能貪心。”
　　陸良生這種奇緣福分，知道不是他該得的，若是拿走上面的劍鞘，那鎮在匣中的刑天頭顱，怕是會蘇醒過來，對這世間是禍是福難以預料。
　　可來壹趟，遠古神器就擺在眼前，連壹眼都沒看，有點遺憾。
　　‘就看看。’
　　心頭念及，陸良生法力探去神龕，沒有任何神力反應，身子壹縱，輕身跳上神龕，鞋尖接觸的壹瞬，再次借力拔高，翻身進去最頂端的開口，擡起頭，望著比他還高的青銅匣，以及上方高懸的劍鞘。
　　拱手躬身又是壹拜。
　　“陸良生近處瞻仰神器原貌，非有貪心，還望莫要見怪。”
　　說完，直起身往上壹躍，伸手把住神龕開口的木檐，勾著縷空的木雕，身子懸在龕頂，看去幾乎就在咫尺的劍鞘。
　　上面法力晦澀流轉，沿著鞘上赤紋延伸，鞘口、鞘尾均有色如火焰的赤金包容，眼中所量，鞘寬大約壹指半長，放到現在來講，已能用重劍來衡量。
　　陸良生不敢觸摸，只是看了壹陣，忍不住感嘆壹句：“劍身神器，劍鞘也不遑多讓啊。”
　　剎那間，看去的目光裏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動，還未反應過來，腳下陡然踩實，視線重新變得清晰。
　　周圍，殿柱延綿，有火光燃燒，陸良生又回到大殿裏，之前站立的位置。
　　‘怎麽回事？’
　　陸良生目光掃過周圍，光芒變得明明滅滅，陰影間風嗚嗚咽咽撲了過來，耳中猶如出現幻聽，恍然間，有說話的聲音高亢暴吼，慢慢在腦海中勾勒出畫面。
　　“黃帝——”
　　巨大的山巔裂開，壹顆碩大的頭顱，面容怒張翻滾落下山腳，龐大的身軀肌肉虬結蠕動，堅硬似鐵的胸膛，睜開兩只怒眼，下腹肚臍迸裂壹道長口，獠牙翻生。
　　舉著手中獸面獠牙巨盾，揮舞壹柄大斧，聲音咆哮在這片天地之間。
　　“——刑天不服！”
　　天崩地裂，光芒黯滅，陸良生緊閉著眼睛，眼皮下眸子不停的轉動，那來自遠古的咆哮仿如震懾他靈魂般難受。
　　不久，咆哮消弭，又有壹道聲音開口，形成畫面。
　　……
　　常羊山上，林木盡毀，整座山硬生生削去了壹截，風聲狂嘯，壹人手持古劍，滿滿紋刻的劍身映著陽光綻放金色。
　　風聲嗚咽，聲音在陸良生耳邊斷斷續續。
　　“上古聖祖開天辟地……以泥塑人，走過世間……豈能讓妳們竊取天地靈氣，滋養自身而尋長生……”
　　“……今，斬刑天首級，立萬靈……陣為始……護人世，讓爾等永居雲之外，人間之事休要插手——”
　　……
　　隨著最後壹聲落下，陸良生只感腰間懸著的《山海無垠》有著微熱，睜開眼睛時，書冊自行飛了起來，懸在他面前鋪展開。
　　還未等他做出反應，正對石臺對面的神龕忽然亮起金色，壹縷神光從青銅匣上照射，映去書頁上，那原本繪有人頭的標識，陡然亮起，就在陸良生面前化作壹座祭壇的形狀。
　　呼——
　　殿中壹陣大風呼嘯，書生馭出法力，寬袖壹拂遮住面容，剎那間，遠處的石上的神龕，連帶山壁整幅雕刻，漸漸模糊化作繁密的星辰脫離，匯聚成壹道銀河，徑直飛來，沖入書冊當中。
　　畫上，青墨勾勒的祭壇凝實，隱約能見上面有神光壹閃而過。
　　不多時，石殿安靜下來，陸良生垂下袍袖，懸浮面前的書冊‘嘩’的壹收，落到他掌中。
　　指尖撫過書面，根本看不出這本書竟這般厲害，收了這方青銅匣和刑天壁雕，上面隱隱有了神力流轉。
　　“往後我怕是要把妳供起來了。”
　　陸良生低聲輕笑說了句時，《山海無垠》陡然壹震，自行翻開壹頁，紙頁擠了擠，壹道黑影忽地從裏面飛了出來。
　　是之前神龕上懸掛的劍鞘。
　　“我知妳非凡物，受托壹凡人必有不甘，可此處相遇也是緣分，願隨我出去，尋得劍身？”
　　劍鞘無聲，只是懸在半空飛速縮小，化作拇指大小，躺去陸良生的掌心，感受到上面傳來的神力。
　　書生心裏不免有種驚喜的感嘆。
　　‘神器啊……’
　　隨後解下腰間的玉佩，上面紅繩法力纏繞下，自行托起，將劍鞘纏住，打了壹個結，懸在了陸良生腰側搖搖晃晃。
　　片刻，陸良生走去石臺前，拱手拜了三拜。
　　“謝先祖賜器！”
　　雖然不知道已然故去的黃帝是否能聽到，但這句確實是陸良生發自內心的感謝，可惜軒轅劍有主，又是華夏至尊神器，往後尋得劍身，若是有妖魔橫世，待斬除後，還是歸還先祖墓中。
　　非我之物，不可竊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