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告訴妳們壹個秘密

　　“小青，別來無恙。”
　　陸良生伸手摸去面前這條快有樹軀般粗細的青蛇長吻，數年前北上紫翎山，尋聖火明尊的麻煩時，放生的那條小青蛇，還給它取了壹個岑碧青的人名。
　　摸了摸冰涼的蛇吻，笑道：“想不到竟在這裏相遇，那邊三人與妳有何淵源？”
　　青蛇盯著面前的書生，歪了歪碩大的腦袋，偏去那邊的三人，吞吐蛇信發出嘶嘶聲音來，像是在說話。
　　那邊的道士，聽到書生的話，見大仙望來，表情不太自然，僵硬的擠出點笑，手無措的擡起又垂下來，顫顫兢兢的朝前面那書生解釋道：
　　“前面那位公子……原來妳跟青鱗大仙認識啊，本仙……呸……我跟青鱗大仙也很熟的，時常煉些丹藥供奉……說起來，還真壹家人不識壹家人啊……”
　　煉丹供奉……陸良生僅聽到這四個字，大抵明白了其中緣由，當初在牛頭集外的深潭，給了當初還是小蛇的岑碧青壹顆有助修行的丹藥，想不到竟把這習慣留了下來，被眼下那個道士利用來當靠山，行騙不利，遇上麻煩就跑來尋求幫助。
　　想到這裏，陸良生不由在它頭上輕敲壹下。
　　“還喜歡吃丹藥？也不能什麽人給的都吃。”
　　嘶~~
　　嘶嘶~~~
　　好似聽懂了書生的話，青蛇吐著信子，連連點頭，搖擺在還在林子裏的尾巴，幾棵大樹都被掃的嘭嘭作響。
　　“至於妳們。”
　　陸良生收回手，眸子劃過眼角，緩緩轉過臉看去對面道士，以及兩個潑皮假扮的道童，壹旁的小青好像感受到了書生的心思，張開血口，翻出壹對毒牙。
　　‘嘶’的壹聲長鳴，呼出腥風。
　　呼呼——
　　腥風大作，吹的那道士捂著腦袋在地上翻滾兩圈，抱住附近壹棵樹才停下來，另外兩個潑皮則抱住道士的雙腿，壹個抱著壹個，長蟲般拖在地上，嚇的哇哇亂叫。
　　“裝神弄鬼，蒙騙鄉民用活人祭祀，妳們三個隨我走壹趟吧！”
　　陸良生說著，擡手猛地壹揮袖，那邊爬起來的三人還想跑，頃刻間，保持奔跑的動作定格下來，只剩眼珠子在眼眶裏亂轉。
　　還未反應過來自己為何不能動時，壹陣大風吹過林間，卷起地上落葉塵埃，攜裹他三人身上，眼中的眸子驚駭的四下亂動，直覺得視線裏，樹林、山麓都在天旋地轉，身子仿佛騰空，輕飄飄的在飛。
　　……
　　夜空遊雲漸漸遮去清月，銀輝從黑夜褪去。
　　河岸邊上，黑壓壓跪伏的壹片村民，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有人估摸著時間，半刻鐘早就過去了。
　　“大仙怎麽還沒回來？”
　　“莫不是，仙府有些遠不成？”“不行了，我腿麻了。”
　　“腿麻算什麽，我想屙尿，憋的小腹都痛。”
　　“……咱們別讓齊水神老人家等了，幹脆把新娘送過去吧。”
　　壹有人提議，多數人心裏也有升起這個想法，村裏老壹輩也跪的身子都發抖，眼看夜都深了，再這麽下去可不行，要是過了良辰吉時，還怎麽給齊水神娶新娘？
　　片刻，壹個德望最高的老人，拄著拐杖，撐著膝蓋起來，朝渡橋那邊幾個壯婦吩咐壹聲。
　　“把新娘子送去河裏！”
　　“不要！不要！”
　　少女聽到這聲，在兩個壯婦手裏掙紮尖叫，使勁踢騰的雙腳，旁邊的村漢並未理會，搬起石磨，朝河面高喝。
　　“送新娘！！”
　　雙手托舉的石磨扔了出去，劃過壹道弧線，砸進水裏，濺起半尺高的水花，拖拽的鐵鏈嘩啦啦繃響，繃緊的壹瞬，兩個壯婦手裏的少女，頓時被拉住脖子，壹頭栽進了河水當中。
　　水浪翻湧，壹身紅色喜服的少女拍打水面，探出腦袋哭喊的叫出聲來。
　　“救……”
　　“求求……救我……”
　　張開的小嘴，吃進幾口河水，就沒了多少聲音，只能看到頭頂還在水面，青絲漂浮，然後，漸漸沈了下去。
　　那邊浮在水面的巨大龜甲，這時也沈入水底，岸邊的村民壹個個起身，“快看，齊水神也下去了！”
　　“肯定是去迎新娘！”
　　“齊水神收下新娘，往後咱們村肯定風調雨順，糧谷滿倉！”
　　轟啪~
　　議論紛紛裏，壹聲巨響從河面傳出，水浪翻湧，壹道紅影破開白花花的水漬，墜到渡橋上，連帶磨盤也壹起砸下來，落在壹個壯婦腳邊。
　　擁在河岸的村民，臉色都變了，那橋上的紅影，正是剛才丟下河裏的少女。
　　“這……這齊水神不收新娘子？”
　　“會不會齊水神不滿意？”“這誰說得清啊，大仙又不在……剛才就叫妳們不要亂來。”
　　“妳何時說過？剛才妳可比誰都叫的歡！！”
　　“現在如何是好？”
　　急的團團轉的李家村村民，看著河面上的龜背，想要上去將少女再次丟下去的心都沒有了，推搡著誰去找趙大仙回來，忽然河岸刮起壹陣風，壹簇簇蘆葦搖擺不定。
　　眾人眼睛壹花，耳中就聽那幾個村裏壯婦‘哎喲’幾聲，壹個青衫白袍的書生站在那邊，不遠還有三個道士打扮的人，保持奔跑的動作立在那壹動不動。
　　陸良生低頭看了眼濕漉漉的少女，袍袖壹拂，少女緊閉的口鼻間噴出些許水漬，隱隱傳出微弱的呻吟，頸脖間捆著的鐵鏈，也都響起‘啪’的壹聲斷開。
　　順手也將那邊三人定身術解開，徑直走去大巖。
　　那‘趙大仙’視野還有些翻轉，待到穩定，就聽到“趙大仙回來了！”的聲音，感受到身體能動了，連忙放下手腳，幹咳壹聲，面容呈出肅穆，可見到走動的書生，又將頭低下來。
　　“趙大仙怎麽回事？”
　　“是啊，怎麽不說話了……那邊那個書生是誰？”
　　“不認識。”
　　“有些印象，哎，我想起來了，不是下午的時候，來村裏借宿的嗎？”
　　……
　　陸良生走上巖石，聽著下方村民窸窸窣窣的說話聲，盯著河面好壹陣，忽然擡手，原本吹拂的大風停了下來。
　　水面漂浮的大龜，隆起長長水簾之中，亮起仿如燈籠的光亮，壹顆碩大的頭顱破開水簾升了起來。
　　“哇啊啊……”
　　嚇得壹眾村民尖叫著，齊齊後退的同時，趙大仙與兩個潑皮離的最近，三人直接抱做壹團，偏臉看向升到兩三丈高的長頸和頭顱。
　　“爾等崇信齊河神，我心甚慰。”
　　陸良生慢慢轉過身，看向下方擁擠成壹團的村民，還有不少人想要逃走，卻是發現剛走出幾步，地上陡然壹縮，自己回到人群裏。
　　壹個個驚得大氣也不敢出，顫顫兢兢的看著大巖上的身影。
　　“他會不會就是齊河神……”
　　“他是的話，那大龜又是什麽？”
　　膽戰心驚的竊竊私語裏，那邊的陸良生嘴角勾起笑容，眸底卻是壹片冷漠，話語壹句壹頓。
　　“告訴妳們壹個秘密，其實……齊水神不收那少女是有原因的，因為齊水神是女的。”
　　這話引得原本還有驚恐的村人表情壹楞，就連那邊的‘趙大仙’也都怔了壹下，齊水神是自己瞎編的，難道還真有？
　　陸良生看著他們，擡手壹揮，垂在渡橋上的鐵鏈拖著石磨突然飛起來，將那邊三人捆成壹團。
　　“齊水神要的可不是新娘，而是新郎。”
　　被捆在渡橋上的三人嚇得癱坐到地上，袍擺褲襠瞬間浸濕壹大片，壹股騷味彌漫出來，朝那邊大巖哭喊：“高人饒命……都是假的啊。”
　　另外兩個潑皮假扮的道童，紛紛點頭，聲音比趙大仙的還大。
　　“是啊，就是糊弄這村裏的人，騙壹些祭品、銀錢……”
　　然而，不等他們話語說完，石磨立了起來，翻滾著拉扯鐵鏈，將掙紮叫喚的三人拖去渡橋盡頭。
　　“高人……繞我們壹命……”
　　不停回頭看去越來越的河面，嘶聲大喊，直到水面在眸子裏放大的壹瞬間，發出淒厲的“啊——”慘叫。
　　轟咚~~
　　巨大的浪花濺上橋面，淒厲喊叫的聲音戛然而止，陸良生翻出壹只紙鶴攤在掌心，吹去壹口氣。
　　“去帶齊縣縣令過來！”
　　紙鶴泛起光芒，活了過來壹般，扇動翅膀，眾目睽睽之下，在書生手裏飛去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