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執天下

cuslaa

歷史軍事

從出租車上跳下來就直奔檢票口,賀方終於壹身大汗的在最後壹刻趕上了回上海的飛機。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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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歲物皆新期時英(四)

宰執天下 by cuslaa

2023-4-22 11:41

  “鬧得真厲害。”
  樓下吵鬧得厲害,坐在樓上,趙挺之只感覺地板都在震動。
  “這群猴崽子怎麽跑到內城來了?”強淵明用力跺了跺腳,上下都開著窗戶,下面在鬧騰的究竟是何方神聖早就聽出來,就是想不通,太學生們不在南薰門那壹片喝酒,怎麽會跑到這裏來,雖只隔了幾裏地,但同樣的壹席酒價格能差五六倍去。
  “要不要讓人去到下面說壹聲。”李格非小聲問道。他背著房門坐著,準備起身出去。
  趙挺之想了想,搖頭道:“……算了,監生脾性大,分外受不得氣的,他們能給妳鬧上來。”
  京城之中,比禦史還不能得罪的就是太學生。國子監中的幾千號學生,在京城士林中影響很大,鬧起事來,就是宰輔也得避讓三分,選擇秋後算賬。禦史們靠的是名聲,若是在太學生中壞了口碑,就等於落了壹件把柄在外面,日後隨時可能被政敵拿來當作攻擊自己的武器。除非抓到切實的把柄,背後又有天子支持,否則最好不要沒事招惹太學生。
  “就這麽放著?”李格非問道。
  “放著就放著吧,誰讓他們沒了管束。”強淵明嘆道,“若是余中、沈季長他們還在,就是夜裏也會督促功課。哪裏會像現在這樣,就快解試了,還在這裏玩樂……看他們也不像是上舍生。”
  趙挺之冷笑道:“若是上舍生,只會更用功。校定考若是在上等,可就直接進士及第了。中等最差也是壹個同進士。哪還會有空出來喝酒玩樂?”
  國子監上下兩千多學生,外舍生占了兩千。內舍生三百。而上舍生人數最少,待遇也是最為優厚。
  上舍上等的那幾人,直接授進士及第,不用參加科舉就能釋褐為官的,差壹點的是上舍中等,可免發解試和禮部試,直接上殿參與殿試,上舍下等也能免去解試,以貢生的身份去參加明年禮部試。而其他學生,就只能從國子監試、禮部試、殿試這樣壹步步考上來。
  “既然這時候都能出來喝酒,行、藝兩項肯定在監中倒著數,就是抓了他們,當不會有人為他們求情。”強淵明說著。
  國子監中的日常考核有兩項,壹為“行”,壹為“藝”,藝是平日小考的成績,行自然便是日常操行。像現在樓下的太學生夜宴酒樓,給禦史抓個正著,通報上去後,不大不小都是壹個罪過,“行”上肯定要扣分。
  “隱季妳是打算抓他們?”李格非問道。
  “沒那個想法。”強淵明搖頭:“之前正夫也說了,已經不是余中、沈季長他們在的時候了,抓了又有什麽用?抓了這壹批,還有更多的。難道再換壹批學官不成?”
  強淵明說得事不關己,但李格非知道,別看趙挺之和強淵明都在嘆息國子監壹代不如壹代。但前兩年的太學案,將那些學官壹股腦地都給趕出去的,可不正是禦史臺?也就是當時領頭的幾名禦史,現在都已不在臺中罷了。太學壹案,可是差點將新黨在國子監中的根基給斷了。
  對很多朝臣來說,這實際上是東府之爭,拿那些倒黴的學官出來下手。但只要去想壹想,為什麽天子會容忍朝堂上的爭鬥,將代表國家未來的國子監給卷進去?就能明白究竟是誰,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李格非也是從李清臣那邊知道了壹點詳情。那是酒後無意中說出來的醉話,真正想要清除那些學官的,不是別人,正是現任太上皇,當時的天子。
  皇帝需要的是《三經新義》教導出來的學生,但不需要他們對新黨的認同。余中是呂惠卿的女婿,沈季長是王安石的妹婿,葉濤是王安國的女婿,龔原是王安石的學生,讓他們在國子監中教學生,壹開始是因為《三經新義》初行於世,需要他們這些新學門人的教導。
  但之後呢?士人逐漸熟悉了新學,能夠教導學生的士人也多了,這樣又何必讓他們繼續在國子監中為新黨招募新人?
  只是為了學官們收受了學生們的壹點束脩,還有從家鄉帶來的特產,就安上了壹個受賄的罪名。讓禦史臺將他們壹網打盡。無緣無故,絕不會興此大案。
  現在換上來的學官,遠不如余中、沈季長等人。國子監內部治學的風氣,已經不是那麽全然偏重新學,所以樓下的太學生們還能聚在壹起議論氣學。不過國子監終究培養的是新學的門人,教材也是三經新義,最後的科舉也離不開新學。不論學生們多麽認同韓岡的華夷之辨,也改變不了他們只能用三經新義上的解釋,來作為回答問題的標準答案。既然跳不出藩籬,也沒人會去計較,沒什麽意義,也徒惹韓岡不快。
  “何況抓到他們幾個,不知要牽扯多少人進來。”強淵明繼續說道,“鬧得大了,太上皇後也會覺得沒臉面。前兩天,大理寺才報了寺中獄空,正高興著呢,崔大卿都是右諫議了,還硬是加了壹官。何苦觸黴頭?”
  “大理寺?”
  聽到這個詞,趙挺之眼神閃動了壹下,道:“隱季說得沒錯,這事就放放吧……”他向外壹張望,“元長那邊出了什麽事,怎麽還沒到?”
  “的確,也該到了啊。”強淵明也是不解。
  趙挺之、強淵明和李格非三人正在等著蔡京,本來是約好壹起出來吃酒,可是臨出門的時候,突然有人來給蔡京報信,讓蔡京不得不先留了下來。
  禦史們都有自己的信息來源,具體的身份,那都是他們的個人隱私,是禦史們的最大秘密,即便是同僚也壹樣保密。蔡京讓趙挺之三人先來酒樓,他少待便趕過來,三人不方便留下,依言先行過來。只是這壹等,就快壹個時辰了。
  “快了,應該快了。”李格非道。
  不徐不疾的腳步聲這時從門外傳來,那是木底官靴踩著樓板的聲音。與另外同時響起的兩個腳步聲完全不同。三人都對這樣的腳步聲十分熟悉,聽著聲音噠噠地沿著走道過來,然後在門外停下,便壹同望了過去。
  房門敲了兩下,是趙挺之留在樓下的伴當,“三位官人,蔡官人到了。”
  李格非立刻過去開門,方才為了說話方便,伴當全都給打發到底樓去坐了,開門也得自己動手。
  門開了,門外三人。壹個是店中的小二,俗稱的茶飯量酒博士。另壹個是趙挺之的伴當,正門口的,三人最熟悉,正是蔡京。
  趙挺之和強淵明都站了起來。
  “元長,怎麽才到!”趙挺之抱怨道。
  “遲了這麽久,妳說該罰多少?!”強淵明抄起酒杯,問蔡京。
  蔡京顯然來得急了,額頭上還有汗,但走進來說話還是穩得很,帶著笑:“罰什麽酒?只要是醉仙露,罰多少都行,吃不窮妳強隱季!”
  “幾位官人,可還有什麽吩咐?”小二問著。
  “都沒看到嗎?”強淵明指了壹下蔡京,“不知道端盞冰鎮的飲子上來?!”
  小二回頭看了看樓梯口,恭聲道:“官人,已經送上來了。”
  京城正店的服務自是不同,蔡京這才上來,壹名店裏的侍女就追著送上了冰鎮花露飲子。
  強淵明也沒有可不滿意的,點了點頭。
  蔡京四人不要人作陪,很快就打發了小二和伴當下樓去了。
  蔡京大剌剌地坐下來,抽出折扇,扇著風,壹邊喝著冰鎮飲子,壹邊說道:“還是房裏涼快,有冰鑒就是不同。”
  “元長,到底是什麽大事。”強淵明問道。不問耳目的身份,問壹下事情,以他們的交情倒也沒什麽。
  蔡京微微壹笑,“韓宣徽在殿上同意了向高麗派遣內侍做走馬承受。”
  “就這個?”趙挺之皺起了眉頭。
  崇政殿中發生的事傳到禦史臺根本就不要什麽時間。這個消息,趙挺之、強淵明,甚至李格非都收到了。
  “他出來後還跟王中正說了話。”
  “哦。”趙挺之的眉頭又多皺了三分,這他倒是沒聽說。
  強淵明對蔡京道,“方才韓岡正從樓下過,應該是去了章惇家裏。”
  蔡京先壹怔,然後笑了起來:“原來還有這壹樁。”
  說了什麽不重要,關鍵是韓岡是在私底下與王中正說話,出來又見了章惇。
  內結宦侍,外連宰輔,這不是罪名是什麽?
  “沒問題嗎?”李格非擔心地問道。攻得越狠,反擊就會越犀利,李格非可不想招惹韓岡。
  “韓宣徽最近可是出盡了風頭……”強淵明的笑容中帶著深意,“不管怎麽說,這個月的功課算是完成了。元長,妳說呢。”
  “……嗯。”蔡京點了點頭。
  只是這幾天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在天子踐位、王安石、韓岡相繼辭官之後,最近幾日朝堂上都很平靜。韓岡在崇政殿上鬧了壹通,也不過是分了三司職權,呂嘉問還是照樣做他的三司使。除此之外,根本沒有更大點的人事異動。
  現在朝堂上所關心的還是大海對面的高麗,究竟能不能將高麗國給救下來,就連外面賣的快報上,也在長篇累牘地從各個角度議論著這件事。只是兩家報社這段時間越來越聰明,對朝廷的任何決定都是大唱贊歌,禦史臺想找麻煩都找不到機會。
  刊載的其他相關文章,多是圍繞著朝廷的決議,在各方面進行的介紹。就像是現在的高麗,人情、地理、歷史等方面都給說得通透。刊載的這些文章,朝堂上再以強記博識而聞名的朝臣,都做不到這般詳細的說明。據說其中有不少內容,還是從出使過高麗的朝臣們嘴裏給撬出來的。
  可能是天氣太熱了吧。
  就算有什麽問題蔡京也不管了,天子如今雖然才六歲,但以他的年紀,應該放眼十年之後,那時候,就是爭奪兩府之位的時候了。
  “其實還有壹件事。”趙挺之拿起酒壺,給三名同僚斟酒。
  “什麽?”三人舉起酒杯。
  “是大理寺那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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