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廚

二子從周

歷史軍事

大宋皇祐四年,壬辰。 西蜀王小波李順起義已經過去五十七年,盜販茶鹽的現象又重新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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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五章 竇四

蘇廚 by 二子從周

2021-7-9 21:49

  知雜北廡,蘇油同樣也遇到了壹個小官。
  來的時候蘇油正在做飯,氣候從昨日開始突然變化,漸漸轉涼,蘇油決定提前貼秋膘。
  讓小李子去市場上買了壹條豬裏脊肉,必須是鄭州莊子那邊那種獅子頭大黑閹豬的的嫩裏脊。
  豬裏脊肉洗凈切塊,放在壹個小盆裏邊,加入切碎的大蒜,香油,醬油,拌勻腌制碼味。
  碼好味道之後,洗鍋炸裏脊塊,倒入菜油加熱。在壹個盆中加入面粉,鹽和胡椒粉拌勻。將腌制過的豬裏脊肉放入其中,裹上壹層粉後放入油鍋,炸至金黃,撈出瀝幹。
  待稍微冷卻後再入鍋炸第二遍。
  然後炒料。
  炸裏脊肉剩下的多余的菜油倒出,僅剩下壹湯勺左右在小鐵鍋中,撈去殘余在裏邊的炸面粉塊,放入姜片爆香,蔥段,炸成蔥油,然後撈去雜質,放入梅子醬炒制,再依次加入白醋、白糖壹起燉煮,熬出醬汁起鍋。
  洗凈鍋子,在鍋中加油,加入切成塊的山藥,青筍,炒熟後倒入醬汁,混合均勻後加入炸好的裏脊塊,翻炒入味後盛入盤中。
  蘇油也不知道這道菜該叫糖醋裏脊還是叫咕咾肉了,總之就是壹道酸甜口的美食。
  另壹口蜂窩煤爐子上放著壹個砂鍋,裏邊小火燉著雞湯,還有幾年剛剛下樹的白果。
  蘇油正在忙活著美食,見進來壹個很年輕的小官,站在那裏懵逼,對小李子努了努嘴,意思是妳的業務來了。
  小李子身上也掛著壹個好笑的圍裙,搓了手過去取過那人手裏邊的文書看了:“學士,妳有伴兒了。”
  蘇油將砂鍋端起來放到桌上:“那就同時天涯淪落人了,不嫌棄的話就壹起吃飯吧,多添壹雙筷子的事兒。”
  那人想說不要,可聞著這味兒,壹個“不”字楞是說不出口。
  咽了口唾沫,對蘇油拱手:“那就有勞了。該如何稱呼?”
  小李子說道:“這位是小蘇學士,這位是……咦,問狀上邊怎麽沒寫名字?”
  沒寫名字,壹般都是幹犯大人物的陰私,蘇油看著那人唇紅齒白文質彬彬的樣子,還長得挺秀氣,壹時間就有點往歪了想。
  就聽那人說道:“原來是小蘇學士當面,卑職賤名不足掛齒,我姓竇,叫我竇四就行了。”
  蘇油搖了搖腦袋,甩掉了腦子那些齷齪的腦補:“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吃飽了也好應付禦史不是?”
  於是三人便在小天井裏邊坐了下來,開始吃飯。
  雞湯裏邊還添加了薏仁和紅棗,竇四算是開了眼了:“傳言小蘇學士飲食精到,今日得見,果然不同。”
  蘇油說道:“其實不值幾個錢,就是壹道豬裏脊而已,貴在調味。這個湯健胃補脾,小竇妳可以多來點。”
  竇四端起碗來壹口湯:“都說烏臺裏邊不好過,小蘇學士倒是坦然。”
  蘇油笑道:“不好過的,那是畏罪憂疑之輩。今上固非順帝,景帝,大宋也非西漢之時,我沒什麽可怕的。”
  竇四拱手道:“卻也不是輕易。詔獄本以糾大奸匿,故其事不常見。文帝時的周勃、成帝時的王商,二人雖曾貴為丞相,但均受詔獄之苦,周勃至有‘安知獄吏之貴乎?’之嘆。”
  蘇油點頭:“那是,人主壹時快意,有可能禍患無窮。壹旦君主昏庸、權臣秉政,多借詔獄之名,泄私憤,逞淫威,打擊異己,排斥同僚。會釀出大亂。”
  “是故安道公曾上書,痛言漢、唐兩代之衰,‘詔獄’之弊,為亂政之首。”
  “所謂蓋壹成之法,三尺具存。而舞文巧詆之人、曲致希合之吏,猶或高下其手,輕重在心,鉤摭鍛磨,罔用靈制。”
  “又況多張網穽,旁開詔獄。理官不得而議,廷臣不聞其辨。事成近習之手,法有二三之門哉!是人主示天下以私而大柄所以失於下,亂所由生也。”
  “看似在行使皇帝的旨意,但是人主不可能親自審理案件,其實還是權柄下移,法權濫用。”
  “這就導致人主受制於臣,聰明易為蒙蔽。”
  “而刑罰又是人主大柄,天下公器,非所以假人者也,故而法壹傾而上下危。”
  竇四都傻了,老子只是隨便找個話題拉拉關系而已,不是要妳在詔獄裏邊大談詔獄的不是!
  趕緊擺手:“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這裏脊香甜鮮嫩,食不言寢不語,我們吃過再聊。”
  吃過飯,蘇油見竇四什麽都沒帶,便取過繩索,把床單兩頭紮了,做出壹個吊床:“這就秋末了,總不能還睡地上,給妳弄個吊床,妳要是不習慣,我睡也行,明日裏再讓小李子買壹張床去。”
  說完又道:“我可能會寫字到很晚,燈光可能會打擾到妳休息,還請見諒。”
  竇四說道:“不礙的,我壹閉眼就能睡著。”
  蘇油笑道:“那挺好,和我家大蘇壹樣。”
  竇四似乎不想結束談話:“聽聞學士對水利有建樹,竇四想要請教壹些問題。”
  蘇油似乎有些明白了,河工那是長期出問題的部門,都水司,河渠司,工程靡費浩大,常常殫竭民力而無功,導致無數的官員背鍋,這小官估計就是傳統的背鍋俠。
  看他白白凈凈的樣子,也不像常在河邊跑的人,於是說道:“河工之要,便是親自考察,掌握真實情況。看妳這樣子,實在不像督河之臣,倒像是長期處於室內,養尊處優的樣子。”
  “是不是因此被小吏蒙蔽,犯了過錯,才被追逮到這裏來的?”
  啊?竇四不知道蘇油壹瞬間竟然腦補了這麽多,本來想要就坡下驢,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來這裏跟河工其實沒有關系,不過今後多半會成為水利之臣,因此……”
  蘇油沈吟片刻:“《河情咨要》讀過沒?”
  竇四拱手道:“學士與司馬學士的大作,在下細讀過。”
  蘇油不信:“《咨要》裏邊,黃河下遊歷代變遷,可知其詳?”
  竇四說道:“《山海經》記載,春秋戰國時期,大河下遊處在河北偏西,沿太行山東麓北流,經巨鹿縣的大澤、深州、饒城,再向北經雄、霸,轉向東流入海;”
  “《禹貢》記載,大河下遊流經今巨鹿、深州向東,經武強,河間,於青州入渤海;”
  “《漢書·地理誌》記載,西漢時期的大河,則離開了太行山東麓,經大名向北、流過館陶,景縣東界,又向東北至黃驊,其後入渤海。”
  見蘇油有考較之心,索性將自己這些年的思索也說了出來:“如今經多年整治,河道初具規模,但是濮陽,內黃兩地,地勢平坦傾斜,水利不足。”
  “如果河患再起,這兩個地方,有可能會決堤,黃河將再次改道。”
  靠!這個推斷,和理工小組在河東河北的考察測量結果非常吻合,蘇油在給趙頊的上書裏邊,水利壹章的重點,就是要說這個。
  這回終於改顏相向:“理工新式測繪技術,懂嗎?經緯儀會不會操作?新式等高線地圖看不看得懂?工程量計算會不會?”
  竇四點頭:“這些倒是都會。”
  蘇油奇怪,要是都會,妳就該把我當做師長,該非常尊敬才對,這態度卻又不像啊……
  於是問道:“妳是哪所理工學院畢業的?”
  竇四有些不好意思:“哪裏能得這樣的榮幸,不過我在將作監看守文書,這些書籍將作監裏都有,平時料理完差事,便喜歡翻閱。”
  蘇油傻眼了,這尼瑪……又是圖書管理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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