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朝末年，歲月崢嶸，天下紛亂，金遼相抗，局勢動蕩，百年屈辱，終於望見結束的第壹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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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1 17:18

　　..尚未消弭的天光，遠處混亂城市間升起的煙柱，屋檐下微微晃動的大紅燈籠，四散的血腥氣與那走到屋檐下的書生背影混合在壹起，天漸黑了，燈籠的光芒愈發的明亮起來，在此時的樓家主宅中凝成壹股近乎妖異的氛圍，沈默和壓力襲來，令人幾欲窒息。（
　　M_彩&虹&文&學）.
　　o.首發Ｓｏｕｄｕ．ｏｒｇ
　　正廳外的院子上，持刀持槍或是手持弓箭者在冷漠的走動間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樓家的後方家宅早已被銳鋒營的數百士兵統統控制住，但在此時，仍舊偶爾傳來壹兩聲哭泣與慘叫，隨即就被打斷了。
　　沒有人知道事件會發展成什麽樣子，甚至連認識這忽然進來殺人的書生的人都不多，樓書望已經成為壹具屍體，但血還在流；樓近臨坐在那兒看著書生，沈默得可怕；被菜湯澆了的人發際掛著滴落的油漬，漸漸的有些幹了，只是偶爾滴下壹滴。
　　相對於此時跪倒兄長身邊哭泣的樓舒婉，人群中的樓書恒像是已經失了魂魄，目睹了長兄的死，父親的無能為力，在他精神深處的某地，有些東西已經無法再轉動起來。他想著自己恐怕也是要死了，但從頭到尾，寧毅並沒有看過他壹眼——或許是看過的，只是他沒有註意。
　　寧毅此時站在屋檐下，皺眉眺望著遠處那道煙柱，隨後，陳凡倒是走了過來，跟他壹起看：“白鹿觀動手了。”
　　“其它地方應該也壹起動手了……”寧毅想了想，嘆了口氣，“我們這邊錯過了。”原本與聞人不二商量好，這邊有個相對關鍵的位置，今天如果霸刀營動手順利，是可以到手得十拿九穩的。
　　陳凡自然不清楚這些：“關系不大。妳不擔心壹下弟妹的情況？”
　　“應該沒事。”樓家後宅那邊已經被控制住，更何況有陸紅提在，寧毅本就不怎麽擔心。陳凡笑了笑：“這個樓家……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麽呢……”
　　“誰知道……青年歡樂多，精神病人精神好……”
　　“……對聯？”
　　“對聯。”
　　寧毅點頭。
　　*****************
　　雖然局面早已控制，但要將蘇檀兒等人帶出來必須還是要壹段時間。寧毅與陳凡在屋檐下說話，方書常隨後也去聊了幾句。他們語調不高，旁人聽不清楚，但隨著時間的過去，初時壓抑的氛圍總會漸漸減少，給人以思考的空間。
　　也是因為寧毅進門的那壹系列作為實在太過驚人了，挽了袖子步伐輕快地上臺階，舉手就殺掉樓書望。然後走過去掀桌。坐到樓近臨的面前，在當場殺了人家兒子之後說出殺人全家的話來，這種幹凈利落毫不留情的做法任誰都會被嚇到。然而壹旦有了緩沖的時間。壹些人也終究會想到，他說的話是過來接人，有人說個不字就殺光整個樓家。但這種話語的潛臺詞或許就是。他並非是為了殺人全家而來的。
　　其他的壹些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要接誰，只能祈禱著他能將人順利接到。之後樓家怎樣，這人能不能惹得起，並不是他們這些旁觀者需要考慮的事情。
　　無論如何，以樓家如今的地位，這人過來直接殺了樓書望，恐怕也已經是極限了，不可能趕盡殺絕。壹幫人或許不敢亂動。但隨著時間過去，都下意識地這樣想著，或是將目光望向正中央的樓近臨，老人壹生英雄，壹手打拼將樓家推上這樣的位置，就算是兵兇戰危，也未有讓樓家倒下。是可以與方七佛說得上話的人。這樣的壹個家族，要說被眼前不知來頭的書生直接殺光了，也實在是不太可能。
　　屋檐下的三個人，看起來也已經在商量其它的事情了。如此過得片刻，側面傳來壹些聲音。有人過來報告要接的人已經接來。正廳朝大門，旁邊通往後宅的門口情況自然還看不到。但腳步聲也已經傳過來，屋檐之下，正在手中隨意擺弄壹樣器物的書生與方書常低聲說了幾句話，方書常點頭，朝著正廳前的小廣場上揮了揮手，眾人開始收刀，轉身開始走向外面。
　　直到這壹刻，眾人才終於松了壹口氣。寧毅此時還背對著大廳這邊，雙手垂在身邊斜斜地望向側門，人群之中，壹直渾渾噩噩沒敢亂動，擔心著會死的樓書恒也知道是蘇檀兒已經從那邊過來了。他將蘇檀兒擄來才不過壹個時辰，從方才軍隊忽然的殺入，寧毅進門的雷霆般的手段，到此後沈默中造成的壓抑，幾乎已經超出了他壹輩子所能經受的恐懼的總和，但終於，到得這壹刻，壹切還是要過去了，壹切終究是要過去了……
　　那邊，方書常走下臺階，陳凡望著遠處天際的煙柱，寧毅斜望側門。樓近臨咬了咬牙，參差的白發飄舞著，像是根根豎起，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就這樣！？”
　　那聲音低沈如獅虎，不怒而威，飽含著老人心情中的壓抑與血性。仿佛是被他提醒了壹下，寧毅回過頭來，舉起了手中把玩了壹會兒的火銃，隨意地對準了他：“當然不止。”
　　就像是在要離開之前隨手做完本就要做的事情。
　　時間凝固了壹瞬。
　　他舉起槍，隨意搖頭，壹面說話，壹面扣動了扳機。
　　砰——
　　黑色的頭發、白色的頭發、紅色的血、肉、骨骼，黑色的子彈、鐵砂，飛起在天空中，朝後方掀了出去……
　　“不要——”
　　樓舒婉的聲音撕心裂肺地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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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壹槍掀飛了老人的頭骨。寧毅方才只是簡單地回答“當然不止”，舉槍扣扳機，看著那屍體倒了下去之後，轉身走開。樓舒婉奔向父親的屍體，半途之中身體晃了晃，暈倒在地下。
　　蘇檀兒過來了，陸紅提也混雜在人群中，朝寧毅點頭示意。蘇檀兒身邊自然不只有陸紅提，幾名同行的護院也在朝正廳中看，寧毅拉著蘇檀兒準備離開。屋檐下陳凡倒是說了壹句：“餵。他家還有個兒子，找妳報仇怎麽辦？我幫妳幹掉他吧。”說著朝樓書恒走了過去。
　　寧毅回頭看了壹眼：“只要肯把全家豁出去，妳總得給人壹個機會，隨便他。走了，還有正事。”
　　陳凡聳了聳肩，小跑趕上去，又低聲道：“剛才那女人說了個不字，現在不殺光她全家就走。以後說出去會很沒面子啊。”寧毅以好笑的目光看著他：“妳怎麽這麽殘忍。我開玩笑的。做人要豁達，妳不能老是想著報仇跟殺人全家。”
　　陳凡也笑起來，隨後朝蘇檀兒拱手：“是弟妹吧。我叫陳凡，以後在杭州城被人欺負，可以報我的名字。”
　　壹行人離開樓家。又在方書常的指揮中開始飛速地散去，有的卻還跟著寧毅這邊進行護送。銳鋒營的頭目也過來，與寧毅聊了幾句。不壹會兒，寧毅、蘇檀兒、陳凡等人都上了馬車，看看城裏的情況，開始讓馬車往白鹿觀那邊趕：“也許還能湊個熱鬧。”陳凡這樣說著，馬車奔馳中，也朝樓家的方向看了看，雖然只死了兩個人。但樓家已經完了。
　　“說真的，為什麽不把那小子殺掉，別告訴我妳真的悲天憫人啊。”到得此時，陳凡才認真地朝寧毅問出這個問題來，寧毅笑道：“人殺光了，樓家壹垮，跟妳老師怎麽交代？”
　　“留下壹個姓樓的就可以了。”
　　“女人比男人狠。留下壹個女人，她真豁出去了過來報仇怎麽辦？家裏還有個哥哥，她就豁不出去。樓家真正厲害的只是樓近臨跟樓書望。樓書恒，有小聰明沒大擔當，他敢豁出命過來報仇。頭摘給妳。”
　　其實還有個理由寧毅倒是沒說，樓書恒能圍住蘇檀兒。終究是因為有心算無心，如今托庇霸刀營，又有了提防，幾個月內樓書恒就算真能豁出去也幹不成任何事。而在這之後，壹旦杭州城破，樓家就是亂黨了，他沒有父親兄長的能力，到那時候或者也是受盡折磨，生不如死。
　　他那壹箭壹槍，看似隨意，實際上是完全針對要害而去的致命手段，樓近臨樓書望壹倒，整個樓家也已經完全崩塌了，只是方七佛要求樓家的存在和在商業上的維持，因此還保留著這個軀殼而已。當然，這對寧毅來說，也確實是件隨意的事情，今夜要做的事情原本也是太多了，如果沒有樓家這樣的跳梁小醜出來，他寧願從頭到尾都不需要做這件事情。
　　但事到如今，也已經沒有選擇了。將這話說完，陳凡跳下車去，將空間留給蘇檀兒與寧毅當二人世界。蘇檀兒對整個局勢還不能算是太了解的，本來將選擇權交給寧毅，是希望還能保留出城的可能性，但事到如今，這可能性終於是沒有了。與劉西瓜在這件事上攤了牌，從今往後的壹段時間裏，夫妻倆恐怕都要在霸刀營中住下，蘇檀兒要在杭州安胎，甚至於在亂軍中等待著生下他們的第壹個孩子了。
　　寧毅將這些跟她簡單地交待了壹番，蘇檀兒沈默片刻，終於嫣然壹笑，握住夫君的手：“相公在的地方，妾身原本就是不想走的。那……我們現在是去哪裏呢？”
　　“湊個熱鬧。”寧毅想了想，掀開了車簾，遠處煙柱升騰，街景飛馳而過，“……帶妳看煙火。”
　　******************
　　白鹿觀，火焰燃燒，刀兵掠地。
　　乒的壹聲，少女手中的霸刀巨刃將壹名敵人斬入熊熊火焰當中。
　　周圍皆是打鬥，但整個局勢只是霸刀營這邊壹面倒的順利狀況，有壹名武功較高的中年男子在前方喊：“劉大彪，妳霸刀營背信棄義，竟敢內訌……”
　　“太過分了。”劉西瓜壹面往前走，壹面對身邊的霸刀營成員說話，“妳去告訴他，他們白鹿觀著火了，我們霸刀營出手幫忙救火，他們卻不分青紅皂白拔刀相向，沒有禮貌！”她壹面說話，壹面將手中的火把扔進旁邊並未著火的房子。那話音未落，也有壹道人影出現在前方那中年男子的身後，袍袖飄飄，砰的壹掌打在那人後腦上，將那人打得腦漿迸裂，正是飛速奔來的劉天南。
　　“沒必要去說了。”劉西瓜偏頭說了壹句，劉天南過來之後，她問道：“那些女人怎麽樣了？”
　　“救出大半了。”
　　“包道乙估計在往回趕，不過時間也來不及了。”
　　周圍的戰局其實大都定了下來，兩人開始朝撤離的路線過去，途中聊了會兒戰局，又說起之前的壹個話題：“莊主真覺得，寧公子是想留在這裏的？”
　　“他是想送走妻子丫鬟的，這個肯定是。他自己走不掉他也知道，不過我現在覺得，真給他機會，他也會選擇留下來。”
　　“因為……胸中抱負？”
　　“嗯，因為抱負。”劉西瓜笑了笑，說起寧毅，表情中居然還有幾分感慨，“我壹開始在想，這樣的人，要入贅壹商賈之家，真是奇怪，後來才慢慢想到原因。南叔，他不比常人，他滿腦子都是離經叛道的想法。他說的那些東西，若不是心中真的壹直在想，怎麽可能說到那個程度？我覺得他才是真心想做那些事情的。真心想，又害怕，若是身在太平時節，他忍不住將心中所想表露出來，就只能死路壹條了。想清楚之後，他就只能去入贅了。”
　　觸目所及，漫山遍野都是鮮血與火焰，少女頓了壹頓。
　　“我們抓他過來，他壹開始跟我說那些東西的時候，還有戒心，沒有戒心了說得就越來越多了。最近壹段時間以來的想法，越來越具體，我比不上他想得透徹，但要到這麽透徹的程度，他必然是五年十年壹直都在心中想著的。最後能不能做到，他也不知道，但想了這麽多，他心中壹定想要試試，而想要試試，想要看到結果，只有我這裏能讓他做這些。”
　　“他不看好永樂朝，是的，但送走了妻子和丫鬟，他自己也打算留下來，今晚他原本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說著寧毅，少女撫了撫頭發，在火光中燦爛地笑了起來，“南叔，我跟妳打賭，事到如今，就算我放他走，他也未必肯走的。我們是壹道的人，永樂朝有壹天也許會輸會敗，但寧立恒還是會跟我們霸刀營在壹起，若不是這樣，他怎麽有可能實現那樣瘋狂的抱負。”
　　夜風嗚咽，搖擺著火焰，仿佛因為少女的自信，發出光來。這個熱鬧的夜晚，才剛剛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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