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讓開,別擠著我………………”
贅婿 by 憤怒的香蕉
2019-2-1 17:18
“xiǎo聲壹點。”
“有什麽關系,那邊又聽不到………”,細細碎碎的聲音。男孩與xiǎo少nv躲在三樓廊檐的柱子邊朝下看,時間是下午。
位於東集這邊的這片街道算是江寧城中相對安閑的壹片街區,適合休閑,但此地盛行的青樓卻不多,茶館酒樓林立,壹家家的店鋪飛檐鬥拱、檐角相接,下方的街道不寬,常有賣各種特sè點心的xiǎo販匯集,壹家家的酒館茶樓裏也多有唱戲或說書者聚集。眼下這家香暖茶肆算是附近最大也是最出名的壹家茶樓,三樓之上可以看見附近許多茶樓的屋頂與行人風景,不過三樓皆是包間,價格也貴,此時出現在這走廊欄桿邊的兩個孩子衣帽華麗,氣質也遠比壹般人家的孩子來的貴氣,此時也不知道發現了什麽,鬼鬼祟祟地躲在了這邊。
“啊啊啊啊…………他居然給人倒茶了,壹定不是在說什麽好話……”,“那家夥臉sè變得好奇怪,壹下子紅壹下子白……”
“笑面虎,肯定又在裝傻充楞,烏家那個人要被氣死了“……
“姐姐妳也常常被老師氣…………好吧我不說了,我錯了……”
ǎo少nv用力瞪了男駭子壹眼。
隔了壹條街道斜對面,那間名叫敬竹林的茶樓上,兩名男子看起來正坐在二樓的窗戶邊喝茶聊天,不久之後,其中壹名男子離開了另壹名男子開始低頭看書,寫寫畫畫。這邊酒樓上的兩姐弟開始商量著要不要跑過去打招呼。
“說不定是在寫些有趣的東西……”xiǎo男孩在欄桿邊托著下巴,如此說道。
ǎo少nv還沒有說話,壹個聲音從背後響了起來:“唔?那是何人啊?”
兩個孩子連忙回頭卻見無聲無息中已經有不少人出現在了後方。這時候俯身在他們旁邊的是壹名大概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國字臉,留了近三寸長的胡須,威嚴之中也帶些富態,臉上有著笑容。被他這樣壹問,名叫周佩的xiǎo少nv眨著眼睛,咕嚕嚕地似乎不太想說實話,叫做周君武的男孩子則是陡然壹抿嘴,開始快速搖頭。那中年男人便在笑容中微微壹愕。
“喔,不能說……”
“沒我們不認識。”君武露齒壹笑開了。,旁邊的姐姐咕嚕嚕luàn轉的目光陡然停了下來。那中年男子“哦”的點了點頭,朝那邊茶樓二樓又望了壹眼:“不過,為父看此人年紀輕輕,壹表人才倒想要結jiāo壹番。”說到這裏忽然又想到了什麽,俯身下去,用只有對方能聽到的語氣在xiǎo少nv而耳邊說道:“說起來,佩兒還有兩年也就要到及笄之年了,方才如此多的才子聊天妳不願進去,莫非是與君武在這裏……只“怎麽可能!”周佩陡然開了。隨後楞了楞方才懊惱地將臉轉到壹邊拍了拍額頭。中年男子笑了起來,望向旁邊的壹些隨行之人:“如此壹來,倒真不知道那人是誰了,諸位可有知道的嗎?”
“回王爺的話此人乃是蘇府贅婿,寧毅寧立恒。”身邊壹名五十余歲的隨行老者笑了笑,拱手低聲回答。
“哦?第壹才子?”被稱為王爺的中年人也是壹怔,隨後朝那邊望過去,只是這樣看來,那道手上纏了繃帶的身影無論如何都顯得太過年輕了壹些當然,也是與這第壹才子的名號對比之下方才產生的感覺,他望了望旁邊的壹對xiǎo兒nv,眼中有些了然,又有些疑惑。
“早就聽說這人有驚世的詩才,只是未曾得見,在場諸位也都是飽學之士,不知可有與之相識的麽……”他願想說若是如此可替xiǎo王引薦壹番,但瞥見壹對兒nv的態度,又轉了轉心思,“不知……此人名可富實麽?”
眼前這中年人,的確便是周佩與周君武的父親,也是居住江寧的幾名皇室閑人之壹的康王周雍,雖說頂了個王爺之名,但建樹是沒什麽的,也不像他的姑姑周萱與姑父康賢那般會賺錢。其實也不好詩文,平日裏愛閑逛聽戲,類似走jī鬥狗的事情也嫻熟,沒事出去打打獵,偶爾能shè中壹兩只兔子。
當然,詩文之類的事情向來是全民雅俗共賞的消遣,他隔壹段時間多少也會附庸風雅壹番。有了這個身份,想要風雅的時候,也總會有些風雅過來,這次跟隨其後的幾人,基本也都是江寧有數的才子,他這樣壹問,其中壹人笑著拱手出來:“寧毅此人,的確頗有才華。
”這說的是好話,如果有蘇家的幾名紈絝在這裏多半得嚇壹跳,因為眼前出來的這人竟然是早先有些過節的柳青狄,不過這話說完,他也笑道:“只是最近,呃……呵,此事與詩文無關,倒是不說也罷,寧毅詩才,在下向來是佩服的。”
“哦?這寧毅可走出什麽事了麽?青狄且說來聽聽無妨啊,大夥也壹塊聽聽嘛……,……周雍笑瞇瞇地望著他。
柳青狄臉sè變幻,猶豫了好壹陣子,方才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其實這也並非什麽新鮮事了,只是康王殿下恐怕還未聽過,事情倒也得從兩個月前說起,當時布商蘇家出了壹件意外……”
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裏,發生在江寧布行範圍內的這番爭鬥委實有著不錯的故事xìng,先是蘇家遇刺,被人揭穿乃是某些敵手設下的陷害,隨後蘇家於頑勢而愈強,營造聲勢勇奪皇商,到得最後關頭卻還是被翻了盤。雖說偷他人配方委實不〖道〗德,但由於這事情的壹波三折,此時說起來,大家反倒是驚嘆於其中各方面的明爭暗鬥。不過待到柳青秋說完,眾人才發現寧毅在其中扮演的這壹角sè委實無甚建樹。
第壹才子或許詩文做得好,但假如其他方面平庸反倒讓人心中覺得此人只擅誇誇其談,未免有些意興闌珊。再看看那邊年紀輕輕的男子,這倒也是,這等人便算詩才厲害那也是因為天分好,因此為賦新詞強說愁,閱歷終究還是不夠的。而在那邊的茶樓中,但見寧毅的身影也已經收了東西去結賬,隨後,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裏。
“哦,倒是可惜了………
周雍嘆了口氣,也不知在說沒了跟寧毅見面的機會還是在說那蘇、烏兩家的爭鬥,只是這話語之中,看了看旁邊的這對有些不以為然的兒nv目光稍稍有些復雜,讓隨從招呼眾人的空隙中,低頭沈思起來。
柳青狄這才望了望寧毅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壹絲得意與恨意。
壹旁,那對姐弟抿著嘴互換了壹個眼神,有些狡猾。
……………………
當車夫掀開簾子告訴他已經到家的時候,烏啟隆掀開了簾子。時間接近傍晚,陽光開始變得傾斜,看起來不那麽刺眼,它將金黃sè的光從烏家大宅的那端傾瀉過來。那華麗大氣的宅mén顯得格外莊嚴,每當這個時候他看見這壹幕”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家族的“…威嚴感或是榮譽感記得他xiǎo得時候回去問母親”為什麽我們家的院子特別大”為什麽我們家的mén跟別人家的不壹樣。母親會說,因為我們烏家是江寧第壹的布商。
烏家是江寧第壹的布商……
事實上,特別是最近的壹段時間,l個多月的時間裏奔波忙碌,他心中這樣的感受會變得格外清晰,想起從xiǎo到大父母和旁邊的人說那些話”教給他這些認知時的情景。
江寧,第壹的布商。
這是經過了多少人的努力才到達的位置,從xiǎo到大,他心中所想的,是如何將這壹認知變成不僅是江寧第壹的布商。從xiǎo他就很有自信地知道自己必然能做到這壹點,甚至在之前的這段時間裏,他壹度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板上釘釘的成功。
這壹切,那光明,在這個下午忽然就黑了。
到得此時,他身上都是涼的。
幾乎不清楚自己在馬車裏的這段時間到底想了些什麽,也幾乎不紀得自己是如何下了樓,坐上馬車的,腳步和身體都有些把握不住,輕飄飄的。
這壹切都將不復存在了…”,他如此想著,朝家裏人可能在的地方走去。
他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告訴父親或者其它人這些事情,可有的事情,的確是不能不說的“……
……………………
烏啟豪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開始掌燈了,家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壹名家丁告訴他讓他去正廳壹趟,路過〖廣〗場的時候,看見了很久都沒有出來過的五叔公正被兩名丫鬟扶著往這邊來。烏家的燈火,亮得有些多。
他知道終於出大事了。這幾日在倉庫裏,燦金錦持續褪sè著,他就知道終有壹天可能會發展到這個局面,可到來的時候,還是讓他的心中陡然壹沈,壹時間,也已經來不及與慢吞吞的五叔公打什麽招呼,拔腿往正廳那邊跑過去。
父親、兄長,大伯烏承簡,三叔烏承遠,乃至於家中兩名極親密的表親都已經到了,這兩名表情在家中也是有相當份額的參與和分紅的,但例如驂敏之之類的參與重要決策的掌櫃們卻是壹個也沒來。此時趕來的眾人或許還沒有吃飯,每人的身邊都有簡單的飯菜,但沒人有心情吃。烏啟豪看了壹眼,往前方走了過去。
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因為假如只是布匹褪sè的事,前幾天大家就該有心理準備了。但這時候,父親的臉sè明顯有些不對,由於人沒到齊,他此時只是坐在旁邊的壹張椅子上,雖然表面上還在下意識的保持威嚴與鎮定,但眼神卻有些不對了,烏啟豪走到近處他才反應過來,只聽得父親是在下意識的冷笑。
“…………朱mén先達笑彈冠……,白首相知猶按劍………,呵………”那冷笑並非是充滿敵意的笑,聽起來,只是有些疲憊。他看了看眼前的二兒子,搖了搖頭。
“所有人都被他壹個人騙了…………人家根本沒把我們當回事啊……,哦,啟豪……”
“爹,怎麽乒”
“妳吃飯沒?”
“叫人拿飯菜來,先吃點。出事了,問問妳大哥吧……”
烏啟豪看見父親閉上眼睛,róu了róu額頭,再睜開時,那目光已經穩定下來,抹掉了方才那片刻的恍惚,變回那個屬於布行行首、江寧布商第壹家家主的內斂與兇狠,只走過得片刻,目光望著房間壹角,還是長長地呼出了壹口氣。
那不是什麽好的訊號。
烏啟豪轉身走向坐在靠mén口位置上的兄長,此時此刻,那身影有些安靜,只是目光有些冷。
還好,兄長這時候是鎮定的,他在想對策。
“哥。”
“坐。”烏啟隆看了他壹眼,拍了拍旁邊的位子。他的慌luàn期已經過了,這時候能夠按捺下心情。待到弟弟坐下,方才淡淡地開了口:“倉庫裏的布還是褪sè,今天下午我在外面,遇上了寧立恒,然後………”他頓了頓,看見年邁的五叔公從mén口進來了,與眾人壹同站起來,“然後我們說了些話,我才知道整件事情“…”
白日裏的光已經完全褪sè,燈愈亮,夜愈深,烏家的大宅裏,風聲搖動了壹點點的火光,壹位位在烏家占有重要位置的人開始往正廳這邊聚集過來。
如同與烏承厚壹同掌家、有資格參與重要事情的各房兄弟,真正在生意上參與了這個家族的堂親表戚,又或者是年輕壹輩真正受了重用,已經可以登堂入室的烏啟隆烏啟豪等人,又或者是曾經在商場與蘇愈同臺競爭的烏家前輩。烏家,江寧第壹布商,這些在商場上正在呼風喚雨或者曾經呼風喚雨的參與者們,都已經被此時的危機所驚動,必須得齊聚壹堂,齊心協力商議應對了。
兩個多月前,即便是爭奪皇商時,烏家也沒有哪怕這裏四分之壹的人聚集起來,特別是烏家的如同五叔公八叔公這些元老級的人物,曾經他們也是跺壹跺腳都能讓江寧織造界震三震的人物,這時候已然退下來安享晚年,但到得此時,卻也不得不再度出來應對這片危局。
兩個多月前,烏家的眾人輕松地爭奪著想要的那些東西,那個書生有些兒戲地出現了,只是有些兒戲地做了些讓所有人發笑的事情,如同今天茶樓上輕描淡寫的聊天,說話,斟茶,誰也沒有發現什麽,然而兩個多月的時間,那只斟茶的手,也終於在這番輕描淡寫的過程中隨意地翻了過來,化為滅頂的殺機,朝著這許許多多的人,轟然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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