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贅婿

憤怒的香蕉

歷史軍事

武朝末年,歲月崢嶸,天下紛亂,金遼相抗,局勢動蕩,百年屈辱,終於望見結束的第壹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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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九章 琴音古舊 十面埋伏(五)

贅婿 by 憤怒的香蕉

2019-1-10 16:09

  回到半山上的,
  寧毅走進院裏,朝房間看了壹眼,檀兒已經回來了,她坐在床邊望著床上的寧曦,臉色鐵青,而頭上包著繃帶的小寧曦正在朝母親結結巴巴地解釋著什麽。寧毅跟門口的大夫詢問了幾句,隨後臉色才微微舒展,走了進去。
  “爹。”寧曦在床頭看著他,微微扁嘴,“我真的是為了抓兔子……差點就抓到了……”www*22ff*com
  寧毅走過去捏捏他的臉,然後看看頭上的繃帶:“痛嗎?”
  “壹開始不痛,現在有點痛了。”
  “沒事的。”寧毅笑了笑,然後沖著門口揮了揮手,“大夫都說沒事,妳們全跑過來幹嘛!寧毅,妳看誰過來看妳了。”
  “左爺爺。”寧曦朝著跟進來的老人躬了躬身,左端佑面目嚴肅,前壹天晚上大夥兒壹塊吃飯,對寧曦也沒有表露太多的親切,但此時終究無法板著臉,過來伸手扶住寧曦的肩膀讓他躺回去:“不要動不要動,出什麽事了啊?”
  “我跟初壹去撿野菜,家裏來客人了,吃的又不多。後來找到壹只兔子,我就去捉它,然後我摔跤了,撞到了頭……兔子本來捉到了的,有這麽大,可惜我摔跤把初壹嚇到了,兔子就跑了……”
  孩子說著這事,伸手比劃,還頗為沮喪。好不容易逮著壹只兔子,自己都摔得受傷了,閔初壹還把兔子給放掉,這不是竹籃打水壹場空了麽。
  左端佑回頭看了壹眼寧毅。寧毅此時卻是在安慰蘇檀兒:“男孩子摔摔打打,將來才有可能成材,大夫也說沒事。妳不要擔心。”隨後又去到壹邊,將那滿臉內疚的女兵安慰了幾句:“他們小孩子,要有自己的空間,是我讓妳別跟得太近,這不是妳的錯,妳不必自責。”
  這場小小的風波隨後方才漸漸消弭。小蒼河的氣氛看來安詳。實則緊張,內部的缺糧是壹個問題,在小蒼河外部,亦有這樣那樣的敵人,壹直在盯著這邊,眾人面上不說,心中是有數的。寧曦忽然出事,壹些人還以為是外面的敵人終於動手,都跑了過來看看。眼見不是,這才散去。
  小寧曦頭上流血,堅持壹陣之後,也就疲憊地睡了過去。寧毅送了左端佑出來,隨後便去處理其他的事情。老人在隨從的陪同下走在小蒼河的半山上,時間正是下午,傾斜的陽光裏,谷地之中訓練的聲音不時傳來。壹處處工地上熱火朝天,人影奔走。遠遠的那片水庫之中,幾條小船正在撒網,亦有人於水邊垂釣,這是在捉魚填補谷中的糧食空缺。
  這些東西落在視野裏,看起來平常,實際上。卻也有種與其他地方絕不相同的氣氛在醞釀。緊張感、危機感,以及與那緊張和危機感相矛盾的某種氣息,老人已見慣這世道上的許多事情,但他仍舊想不通,寧毅拒絕與左家合作的理由。到底在哪。
  作為根系遍布整個河東路的大家族掌舵人,他來到小蒼河,當然也有利益上的考慮。但另壹方面,能夠在去年就開始布局,試圖接觸這邊,其中與秦嗣源的情誼,是占了很大成分的。他就算對小蒼河有所要求,也絕不會非常過分,這壹點,對方也應該能夠看出來。正是有這樣的考慮,老人才會在今天主動提出這件事。
  僅僅為了不被左家提條件?就要拒絕到這種幹脆的程度?他難道還真有後路可走?這裏……分明已經走在懸崖上了。
  他心頭思考著這些,隨後又讓隨從去到谷中,找到他原本安排的進入小蒼河內的奸細,過來將事情壹壹詢問,以確定河谷之中缺糧的事實。這也只讓他的疑惑更為加深。
  不過,此時的山谷之中,有些事情,也在他不知道或是不在意的地方,悄然發生。
  為了補充士兵每日口糧中的肉食,山谷之中已經著廚房宰殺戰馬。這天傍晚,有士兵就在菜肴中吃出了細碎的馬肉,這壹消息傳播開來,壹時間竟導致小半個食堂都沈默下來,然後有為首的士兵將碗筷放在食堂的櫃臺前方,問道:“怎麽能殺馬?”
  不少人都因此停下了筷子,有人道:“谷中已到這種程度了嗎?我等就算餓著,也不願吃馬肉!”
  “我等也不是頓頓都要有肉!窮慣了的,野菜樹皮也能吃得下!”有人附和。
  眾人心中焦灼難受,但好在食堂之中秩序未曾亂起來,事情發生後片刻,將領何誌成已經趕了過來:“將妳們當人看,妳們還過得不舒服了是不是!?”
  軍中的規矩良好,不久之後,他將事情壓了下來。同樣的時候,與食堂相對的另壹邊,壹群年輕軍人拿著刀槍走進了宿舍,尋找他們此時比較信服的華炎社發起人羅業。
  “羅兄弟,聽說今日的事情了嗎?”
  羅業正從訓練中回來,滿身是汗,扭頭看了看他們:“什麽事情?妳們要幹嘛?”
  “寧家大公子出事了,聽說在山邊見了血。我等猜測,是不是谷外那幫孬種忍不住了,要幹壹場!”
  這些人壹個個情緒高昂,目光赤紅,羅業皺了皺眉:“我是聽說了寧曦公子受傷的事情,只是抓兔子時磕了壹下,妳們這是要幹什麽?退壹步說,就算是真的有事,幹不幹的,是妳們說了算?”
  眾人微微楞了楞,壹人道:“我等也實在難忍,若真是山外打進來,總得做點什麽。羅兄弟妳可代我們出面,向寧先生請戰!”
  “妳們被沖昏頭腦了!”羅業說了壹句,“而且,根本就沒有這回事,妳們要去打誰!還說要做大事,不能冷靜些。”
  壹群人原本聽說出了事,也不及細想。都興沖沖地跑過來。此時見是謠傳,氣氛便漸漸冷了下來,妳看看我、我看看妳,壹時間都覺得有些難堪,其中壹人啪的將鋼刀放在桌上,嘆了口氣:“這做大事。又有什麽事情可做。眼看谷中壹日日的開始缺糧,我等……想做點什麽,也無從入手啊。聽說……他們今天殺了兩匹馬……”
  這人說起殺馬的事情,心情沮喪。羅業也才聽到,微微蹙眉,另外便有人也嘆了口氣:“是啊,這糧食之事,也不知道有什麽辦法。”
  “妳們莫非是信不過秦將軍、寧先生?”羅業道,“上面的幾位大人。可是壹日都未有偷懶。”
  “自然不是信不過,只是眼看連戰馬都殺了,我等心中也是著急啊,要是戰馬殺完了,怎麽跟人打仗。倒是羅兄弟妳,原本說有熟悉的大族在外,可以想些辦法,後來妳跟寧先生說過這事。便不再提起。妳若知道些什麽,也跟我們說說啊……”
  “我是猜到壹些。卻不好說。”羅業搖了搖頭,“總之,妳們平日裏多下點功夫做訓練,也就是了,上頭自會有解決的辦法!”
  “平日裏訓練,這裏有誰偷過懶麽!”
  “是啊。如今這幹著急,我真覺得……還不如打壹場呢。如今已開始殺馬。即便寧先生仍有妙計,我覺得……哎,我還是覺得,心中不痛快……”
  “羅兄弟妳知道便說出來啊。我等又不會亂傳。”
  “寧先生他們策劃的事情,我豈能盡知,也只是這些天來有些猜測,對不對都還兩說。”眾人壹片喧嚷,羅業皺眉沈聲,“但我估計這事情,也就在這幾日了——”
  這宿舍之中的喧嚷聲,壹時間還未有停下。難耐的暑熱籠罩的山谷裏,類似的事情,也不時的在各處發生著。
  山上房間裏的老人聽了壹些細節的報告,心中更為篤定了這小蒼河缺糧並非虛假之事。而另壹方面,這樁樁件件的瑣事,在每壹天裏也會匯成長長短短的報告,被分類出來,往如今小蒼河高層的幾人傳遞,每壹天夕陽西下時,寧毅、蘇檀兒、秦紹謙等人會在辦公的場所短時間的匯聚,交流壹番這些訊息背後的意義,而這壹天,由於寧曦遭遇的意外,檀兒的表情,算不得開心。
  壹些事情被決定下來,秦紹謙從這裏離開,寧毅與蘇檀兒則在壹起吃著簡單的晚餐。寧毅安慰壹下妻子,只有兩人相處的時候,蘇檀兒的神情也變得有些軟弱,點點頭,跟自家男人偎依在壹起。
  夕陽漸落,天邊漸漸的要收盡余暉時,在秦紹謙的陪同下吃了晚飯的左端佑出來山上散步,與自山路往回走的寧毅打了個照面。不知道為什麽,此時寧毅換了壹身新衣衫,拱手笑笑:“老人家身體好啊。”
  左端佑看著他:“寧公子可還有事。”
  “晚上有,現在倒是空著。”
  “那便陪老夫走走。”
  “好啊。”寧毅壹攤手,“左公,請。”
  夜風吹拂的山路上,兩人壹前壹後走過去,左端佑柱著拐杖,走了壹陣,緩緩開口,這壹次,語氣卻是平和許多了:“這麽些年來,老夫壹向以為,掌壹地權柄者,不可意氣用事。”
  壹旁,寧毅恭敬地點了點頭。
  “今日下午,老夫開口時,以為事情並無太多可談之處。如今心中卻只是好奇,立恒覺得今天的話裏,自己意氣用事的,有幾成?”
  “……壹成也沒有。”
  “老夫也這麽覺得。所以,更加好奇了。”
  左端佑扶著拐杖,繼續前行。
  “谷中缺糧之事,不是假的。”
  “不假。”
  “金人封北面,西夏圍西南,武朝壹方,據老夫所知,還無人敢於妳這壹片私相授受。妳手下的青木寨,眼下被斷了壹切商路,也無能為力。這些消息,可有錯處?”
  寧毅沈默了片刻:“我們派了壹些人出去,按照之前的訊息,為壹些大戶牽線,有部分成功,這是公平買賣,但收獲不多。想要私下幫忙的,不是沒有,有幾家鋌而走險過來談合作,獅子大開口。被我們拒絕了。青木寨那邊,壓力很大,但暫時能夠撐住,辭不失也忙著安排秋收,還顧不了這片荒山野嶺。但不管怎麽樣……不算錯。”
  “妳怕我左家也獅子大開口?”
  “沒有這回事。”寧毅回答。
  “好。”左端佑點點頭,“所以。妳們往前無路,卻仍舊拒絕老夫,而妳又沒有意氣用事,這些東西擺在壹起,就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既然不願意跟老夫談生意,妳為何分出這麽多時間來陪老夫,若只是出於對老秦的壹份心,妳大可不必如此。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妳前後矛盾,要麽老夫真猜漏了什麽,要麽妳在騙人。這點承不承認?”
  他年事已高,但雖然白發蒼蒼,依舊邏輯清晰,話語流暢,足可看出當年的壹分風采。而寧毅的回答,也沒有多少遲疑。
  “老人家想得很清楚。”他平靜地笑了笑。坦白告知,“在下作陪。壹是小輩的壹份心,另壹點,是因為左公來得很巧,想給左公留份念想。”
  “哦?念想?”
  “嗯,將來有壹天,女真人占據整個長江以北。權勢更替,民不聊生,左家面臨支離解體、家破人亡的時候,希望左家的子弟,能夠記起小蒼河這麽個地方。”
  寧毅話語平靜。像是在說壹件極為簡單的事情,但卻是字字如針,戳人心底。左端佑皺著眉頭,眼中再度閃過壹絲怒意,寧毅卻在他身邊,扶起了他的壹只手,兩人繼續緩步前行過去。
  “左公不要動怒,這個時候,您來到小蒼河,我是很佩服左公的勇氣和魄力的。秦相的這份人情在,小蒼河不會對您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寧某口中所言,也句句發自肺腑,妳我相處機會或許不多,怎麽想的,也就怎麽跟您說說。您是當代大儒,識人無數,我說的東西是妄言還是欺騙,將來可以慢慢去想,不必急於壹時。”
  “……哦?怎麽說?”
  “女真北撤、朝廷南下,黃河以北全數扔給女真人已經是定數了。左家是河東大族,根基深厚,但女真人來了,會受到怎樣的沖擊,誰也說不清楚。這不是壹個講規矩的民族,至少,他們暫時還不用講。要統治河東,可以與左家合作,也可以在河東殺過壹遍,再來談歸順。這個時候,老人家要為族人求個穩妥的出路,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左端佑目光沈穩,沒有說話。
  “出路怎麽求,真要談起來太大了,有壹點可以肯定,小蒼河不是首要選擇,次要也算不上,總不至於女真人來了,您指望我們去把人擋住。但您親自來了,您之前不認識我,與紹謙也有多年未見,選擇親自來這裏,其中很大壹份,是因為與秦相的交往。您過來,有幾個可能性,要麽談妥了事情,小蒼河暗地裏成為您左家的臂助,要麽談不攏,您安全回去,或者您被當成人質留下來,我們要求左家出糧贖走您,再或者,最麻煩的,是您被殺了。這期間,還要考慮您過來的事情被朝廷或是其他大族知曉的可能。總之,是個得不償失的事情。”
  “冒著這樣的可能性,您還是來了。我可以做個保證,您壹定可以安全回家,您是個值得尊重的人。但同時,有壹點是肯定的,您目前站在左家位置提出的壹切條件,小蒼河都不會接受,這不是耍詐,這是公事。”
  左端佑面上神色未變:“哦,那又是為什麽呢?”
  “武朝之所以會到現在這副下場,左公的堂弟左厚文、孫子左繼蘭這壹類人是主因,我這樣說,左公同意嗎?”
  砰的壹聲,左端佑的拐杖杵在地上,他轉過頭來看著寧毅,目光灼灼,面容如猛虎,要擇人而噬。
  “所以,至少是現在,以及我還能把控的很長壹段時間內,小蒼河的事情,不會允許他們發言,半句話都不行。”寧毅扶著老人,平靜地說道。
  左端佑壹字壹頓:“這樣的話任何人說出來,老夫都當他瘋了。”
  “您說的也是實話。”寧毅點頭,並不生氣,“所以,當有壹天天地傾覆,女真人殺到左家,那個時候老人家您可能已經過世了。您的家人被殺,女眷受辱,他們就有兩個選擇。其壹是歸順女真人,咽下屈辱,其二,他們能真正的改正。將來當壹個好人、有用的人,到時候,即便左家億萬貫家財已散,谷倉裏沒有壹粒谷子,小蒼河也願意接受他們成為這裏的壹部分。這是我想留下的念想,是對左公您的壹份交代。”
  寧毅扶著左端佑的手臂,老人柱著拐杖,卻只是看著他,已經不打算繼續前行:“老夫現在倒是有些確認。妳是瘋了。左家卻是有問題,但在這事到來之前,妳這區區小蒼河,怕是已經不在了吧!”
  “也有這個可能。”寧毅緩緩地,將手放開。
  “所以,眼前的局面,妳們竟然還有辦法?”
  夜風陣陣,吹動這山上兩人的衣袂。寧毅點了點頭,回頭望向山下。過得好壹陣才道:“早些時日,我的妻子問我有什麽辦法,我問她,妳看看這小蒼河,它如今像是什麽。她沒有猜到,左公您在這裏已經壹天多了。也問了壹些人,知道詳細情況,您覺得,它如今像是什麽?”
  山下斑斑點點的火光匯聚在這河谷之中。老人看了片刻。
  “懸崖之上,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內裏看似平和,實則焦躁不堪,五蘊俱焚。形如危卵。”
  “左公見微知著,說得沒錯。”寧毅笑了起來,他站在那兒,背負雙手,笑望著這下方的壹片光芒,就這樣看了好壹陣,神情卻嚴肅起來:“左公,您看到的東西,都對了,但推想的方法有錯誤。恕在下直言,武朝的諸位已經習慣了弱者思維,妳們思前想後,算遍了壹切,唯獨疏忽了擺在眼前的第壹條出路。這條路很難,但真正的出路,其實只有這壹條。”
  “無知小輩。”左端佑笑著吐出這句話來,“妳想的,便是強者思維?”
  “馬上要開始了。結果當然很難說,強弱之分或許並不準確,說是瘋子的想法,也許更貼切壹點。”寧毅笑起來,拱了拱手,“還有個會要開,恕寧毅先告辭了,左公請自便。”
  砰的壹聲,老人將拐杖再度杵在地上,他站在山邊,看下方蔓延的點點光芒,目光嚴肅。他看似對寧毅後半段的話已經不再在意,心中卻還在反復思考著。在他的心中,這壹番話下來,正在離開的這個小輩,確實已經形如瘋子,但唯有最後那強弱的比喻,讓他稍稍有些在意。
  因為左厚文、左繼蘭這樣的人,直接而幹凈地拒絕掉壹條生路,這樣的人,左端佑這壹輩子都未曾見到過,甚至於曾經性格耿直的王其松,都不會迂腐到這個程度。
  沒有錯,廣義上來說,這些不成器的大戶子弟、官員毀了武朝,但哪家哪戶沒有這樣的人?水至清而無魚,左家還在他左端佑的手上,這就是壹件正面的事情,即便他就這樣去了,將來接手左家大局的,也會是壹個強有力的家主。左家幫助小蒼河,是真正的雪中送炭,固然會要求壹些特權,但總不會做得太過分。這寧立恒竟要求人人都能識大體,就為了左厚文、左繼蘭這樣的人拒絕整個左家的援手,這樣的人,要麽是純粹的理想主義者,要麽就真是瘋了。
  純粹的理想主義做不成任何事情,瘋子也做不了。而最讓人迷惑的是,說到這壹步,左端佑還有些想不通,那所謂“瘋子的想法”,到底是什麽。
  他擡起頭來,山風正溫暖地吹過去,天空中朗月繁星。寧毅的身影離開了這壹邊的山崗,而在另壹邊山坡上的壹處木屋內燈火通明,小蒼河黑旗軍中目前所有營級以上軍官、加上內政、參謀、情報方面的高層人員共六十八人,正先後到來,進入房間。
  房間裏走動的士兵依次向他們發下壹份抄錄的文稿,按照文稿的標題,這是去年十二月初八那天,小蒼河高層的壹份會議決定。眼下來到這房間的人大部分都識字,才拿到這份東西,小規模的議論和騷動就已經響起來,在前方何誌成、劉承宗等幾位軍官的的註視下,議論才緩緩地平息下來。在所有人的臉上,化為壹份詭異的、興奮的紅色,有人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片刻,秦紹謙、寧毅先後從門口進來,面色嚴肅而又消瘦的蘇檀兒抱著個小本子,列席了會議。
  這壹天是靖平二年的六月十二。距離寧毅的金殿弒君、武瑞營的舉兵造反已過去了整整壹年時間,這壹年的時間裏,女真人再度南下,破汴梁,顛覆整個武朝天下,西夏人攻破西北,也開始正式的南侵。躲在西北這片山中的整支反叛軍隊在這浩浩湯湯的劇變洪流中,眼看就要被人遺忘。在眼下,最大的事情,是南面武朝的新帝登基,是對女真人下次反應的估測。
  但不久之後,隱在西北山中的這支軍隊瘋狂到極致的舉動,就要席卷而來。
  ——震驚整個天下!
  ps:
  嗯,醞釀壹下情緒:大家有沒有註意到,我日更了!!!
  這意味著什麽!!!
  各位大爺,月票在哪裏……
  嗯,其實就是……這段劇情,我應該要連更了。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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