贅婿

憤怒的香蕉

歷史軍事

武朝末年,歲月崢嶸,天下紛亂,金遼相抗,局勢動蕩,百年屈辱,終於望見結束的第壹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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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二章 余燼(二)

贅婿 by 憤怒的香蕉

2019-1-10 16:08

  “胖子!妳再說壹遍!”
  風在吹,西瓜咬緊了牙關,難以抑制住腦內因林惡禪的壹句話翻湧起來的情緒。雨的那頭,林惡禪微笑地望著這邊,對於眼下的情形,也是頗為滿意。
  當年江湖上的第壹流高手,名聲還沒有變得頂尖,就被方臘的那次反叛逼得潛入黑暗之中,隱姓埋名長達十余年的時間。這十余年的時間令他能夠在壓抑之中安靜沈思,jīng研武藝,走上了與壹般武林人並不壹樣的壹條道路,如今終於能夠再現於這世人眼前,於他而言,也有不少的東西,需要壹壹發泄。www@c66c%com
  他輕輕揮了揮寬大的袍袖,擡頭望向天空:“妳沒有聽錯,這件事如今已經沒有遮掩的必要。當年圍殺劉大彪的事情,表面上看起來是刑部動的手,實際上在暗地裏,那是我們暗中運作的結果,這也是摩尼教自分開之後,我們這邊唯壹的壹次動手。”
  他笑了笑:“妳的父親乃當世人傑,當初動手,能否成功只在兩可之間,後來僥幸殺了他,我們這邊也付出了不少代價。那時方七佛還在暗中尋找我們這邊的下落,考慮到如果出現意外,我們這邊可能被順藤摸瓜,壹網打盡,大師姐準備看看情況再說,這壹看,便又過了十年……本座也不得不承認,自他叛亂那壹戰之後,長久以來,我們都難有任何復仇的機會,在這方面,方臘也確是壹代人傑。”
  西瓜沈默著,等待著對方的自說自話,此時她、方書常、錢洛寧三人都已是高度戒備的狀態。林惡禪沒有過來,但他在那邊說著話,輕描淡寫的舉手投足間,也確實是渾然天成,巨大的身軀就像是融進了雨中,令人不敢輕易過去,雙方便如此的對峙著。
  林惡禪微笑著嘆了口氣:“明珠投暗、錦衣夜行,都是人生憾事。這十余年來,本座在暗處潛心修行,壹方面是因為迫不得已,只能選擇安靜,另壹方面,心中也確實充滿著壓抑。安靜地閉門造車不見得能令人jīng進,這壓抑卻是可以的。在這方面來說,我也得感謝方臘與妳父親他們當年所賜的經歷……”
  方書常冷冷笑起來:“妳可以直接說,妳就是個因為失敗,只能躲在暗處詛咒敵人,卻不敢出手的變態小人就行了。”
  他的這句話惡毒之至,林惡禪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微微笑著,竟像個有些靦腆的斯文書生,片刻,竟還點了點頭:“若是這樣說,其實也沒什麽不妥。”
  他頓了頓:“壹個人這壹世,難脫七情六yù之苦,儒釋道幾門,求道理、求解脫、求駕馭,世間這壹切事物,也皆因七情六yù而來。本座年輕之時被稱作‘魔佛陀’,自是不信佛的,本座敬畏這七情六yù,因有這七情六yù,人才會去做事,因這七情六yù得不到滿足,人才會將事情做好。情不至極,事也往往難至極點……”
  “……這十余年來,本座心中,壓著有各種執念,有貪、有嗔、有癡、有恨……這些東西也令我在這十余年裏,壹刻也不得停下,不得放下。本座求的乃是勘破,世間壹切情緒,皆有正反兩面,這正反判斷,可源自道德,也可源自自身,本座便取其中積極的壹面,分開消極的壹面。本座曾經貪圖世間名聲,貪戀他人敬畏,故此須得勤練不綴,因心中有恨,故此追求雪恨的壹
  ì,因此念至癡,不能放下,故此也再無退路……十余年來,本座從這其中踏出壹條路來。”
  他的語調依舊平淡,與幾人講述著這條心路,然而待到這段話說出,兩邊的氣氛,已然有些不同了。
  壓抑在對方淡然的語氣中往最高點聚集,在林惡禪那看似斯文的圓臉上,偶爾會閃過壹絲截然不同的表情,淩厲、忿怒、深沈、壓抑與透徹的目光融匯起來。在他說話的這壹刻,就仿佛是“魔”的詭異、肆掠與“佛”的清明、透徹都在朝他身上聚集。
  “本座承認方臘乃當世人傑,那是因為,他的確做到了本座無法做到的事情。但若只論雙方武藝,只在五年前,本座便已超過方臘壹籌,單打獨鬥,方臘麾下,無人能是本座敵手。”
  錢洛寧笑了出來:“怕是妳吹牛的習慣又出來了吧,人都死了,妳當然怎麽吹都行。”
  林惡禪笑笑:“嗯,這些事情,總是得打過之後才知道。”
  他低頭吐出壹口氣,然後擡起頭來:“事實上,幾年以前,事情對本座而言已經變得很簡單,能夠報復之時,本座出來報復,若是妳們實力雄厚,不能報復,對本座的影響,也已經不大了。今
  ì之事,也是如此,將劉大彪死去的真相告訴妳們,確實能令本座心情好些。如今想要看到的反應本座已經看到,小姑娘,妳今天死了,會有什麽遺言嗎?”
  “妳們走。”
  林惡禪話語問完之時,三人之中,最為單薄的那道身影也發出了聲音,劉西瓜方才壹直低著頭,但身上氣勢,卻已經升至巔峰。同樣拔了刀的方書常與錢洛寧楞了楞,林惡禪站在那邊,也微微偏了偏頭,嘴巴張成O形:“哦?”
  “妳們走!”劉西瓜又冷冷地說了壹句,隨後單手橫刀,眼睛閉上,又睜開,“父親的仇,我要親手報!胖子……今天沒人救得了妳。”
  局勢的對比中,林惡禪顯然要高出西瓜壹籌,但西瓜本身此時也已經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之壹。她此時雖然看似逞能,方書常與錢洛寧卻明白,她是讓自己這邊兩個人快速逃離,然後回去通知整撥人轉移。微微的遲疑後,西瓜血紅的眸子瞪了過來,方書常與錢洛寧對望壹眼,壹咬牙,猛然飛退。林惡禪眨眼間,西瓜已經望定了他。
  兩道身影迅速遠離中,兩人對峙了幾次呼吸的時間,林惡禪搖了搖頭:“又能怎樣呢……”舉步走來。他步伐不快,對於西瓜,顯然也並未輕視。西瓜橫刀在那兒,盯著對方的步伐。
  時間就像是是放慢了速度,兩道身影間的距離,在雨中逐漸拉近,鋒芒交錯,壹觸即發。也就在林惡禪將要進入西瓜攻擊範圍的壹瞬間,他的步子奇異的變了壹變,似乎更慢了壹些。那邊,西瓜沈下目光,沈下刀鋒,雙唇間咬緊的牙關,陡然間露出森然的氣息。
  就像是弦驚的壹刻,空氣中,雨水砰的綻開!下壹刻,西瓜拔腿就跑!
  “啊……”林惡禪微微張開了嘴唇,隨後,啞然失笑。他為著應對對方的出招,袖子還微微掃了壹下,如爆竹般的震開了周圍的雨滴。但少女的身影如離弦的箭,陡然遠離了。
  動如脫兔,西瓜的目光中還蘊著那鮮紅的恨意,但此時她的選擇,卻的確是沒有回頭的逃離。從壹開始,她與方書常、錢洛寧的風涼話中,就在評估著對方的弱點,林惡禪雖然厲害,但身形龐大,身法不夠靈活,必然也不夠快。考慮到對方說起自己父親的死因,是為了激怒自己,西瓜也就選擇了將憤怒表現出來。待到方書常、錢洛寧離開後,她才轉身逃跑,只因三人之中,她平時修煉那把巨刃,輕功身法,其實是最厲害的。
  父親死去的真相,或許不是假的,自己的心中,也確實充滿怒意,很想掉過頭去大打壹場,但眼下卻並非戰鬥的時候。
  大家都還身處險境的時候,自己也沒辦法因這種自私而冒險了。
  以林惡禪那種身形,她不認為對方能夠追上自己,然而,違背常理的破風聲,就在片刻之後到來!
  林惡禪的攻擊,形如怒chá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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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瞬間的失笑之後,林惡禪方才發足狂奔,朝著西瓜追了上去。
  巨大的身軀在雨中就像是鼓起了風雷之聲,兩道身影壹前壹後,飛快地穿過那處小小山坡,直沖對面的小樹林。而看起來,兩人之間的距離,竟然是在這高速奔跑中,逐漸縮短!
  平
  ì裏依靠著慣xìng揮舞壹把沈重的大刀,表現出來的身手,已經是江湖頂尖的層次,西瓜的輕功,實際上是她的最強項,江湖上恐怕已經罕有敵手。然而這壹刻,林惡禪的身體違反了常理,就像是有什麽驚人的東西,正從那巨大的身軀裏爆發出來,轟然追至。就在沖進樹林的那壹刻,西瓜已經感受到了腦後的破風聲轟然襲來。
  林惡禪追至身後,單手便朝著她抓了過來,輕笑之中,五指間像是兜起了風雷。
  這壹刻,西瓜已經明白過來,林惡禪沒有說謊。此時能夠支撐起這龐大身軀的,只能是怒cháo般驚人的恐怖內力,他的身手已經確確實實的踏足宗師之境。自己沒有見過傳說中天下第壹的周侗,但此時的林惡禪,已經足堪比肩當年的父親,甚至猶有過之也說不定。
  自己在算計他的同時,他恐怕也在算計自己。若是方書常與錢洛寧還在,三對壹的情況下,他可能得不到什麽成果,自己讓兩位兄長先走,以為自己肯定能逃掉,實際上,恐怕也落入到他的算計裏了。
  意識到這壹點,她陡然間壹咬牙,再度加速,身形在前方的樹木上踏、踏、踏,迅速拔升。林惡禪的那壹掌砰的揮在了前方的樹幹上,碗口粗的樹幹被直接拍爆了,樹木傾倒,西瓜的身形在空中壹折,反手怒斬而下,林惡禪的手掌朝著上方壹托,西瓜壹拳砸在他的掌上,身形落下時,雙腿猛地踢向對方頭頂的太陽穴。
  吱呀呀的聲音中,樹木在倒,兩人交手的聲音迅速響起來。西瓜的小金剛連拳剛猛迅速,配合刀砍足踢,攻擊靈動,連綿不絕。林惡禪的手下功夫卻是剛猛到了極點,深厚的內力推動下,每壹擊都有著驚人的巨力,轉眼間,林中又是好幾棵樹木動搖,積累在樹冠上的雨水嘩啦啦的沖下去,有兩棵樹往下方倒去。陡然間,林惡禪抓起壹棵碗口粗的林木橫揮起來,西瓜圍繞著那樹木的枝葉躲避出招,然而只聽轟的壹聲巨響,那樹木被揮出在天空中!
  樹木沖上天空,遮擋著雨水像是撐開了壹道水幕,那樹木是從樹幹處被打斷的,飛在空中的樹冠、枝葉像是壹把傘,有的已經被斬斷了,也在飛出去,那樹冠之中,就裹挾著西瓜同樣被撞飛的身體。
  轟然間,樹木飛出兩三丈外,而後嘩啦啦的往外滾。西瓜的身體也從空中砰然掉落,朝著後方連續滾出了好遠,方才單手撐地,半跪著定住身形。她原本戴著鬥笠穿著蓑衣,此時鬥笠已經沒了,頭發與衣物淩亂,沾了泥濘,狼狽不堪。雨水隨即又將泥濘沖刷下去,擡起頭時,西瓜的口中,已經在溢出鮮血來。
  轟的壹聲,天空中雷又響了,西瓜朝響雷的方向偏了偏頭。
  那壹邊,林惡禪正從樹林中走出,帶著簡單的殺意,逼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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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壹時刻,在這片雨天的另壹側,小小的車隊進入了名為沖平的、臟亂不堪、汙水肆流的小縣城,掀開車簾朝外面看時,寧毅放下手中不多的幾份情報,捏了捏額頭。目光之中,有著並不確定的煩惱與惘然。
  雷聲,響在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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