贅婿

憤怒的香蕉

歷史軍事

武朝末年,歲月崢嶸,天下紛亂,金遼相抗,局勢動蕩,百年屈辱,終於望見結束的第壹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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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〇六章 仁善之家 天下福祉

贅婿 by 憤怒的香蕉

2019-1-10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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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翰十壹年十月初壹,寒衣節。
  立冬剛剛過去不久,秋天的溫度,還沒有完全降下來,但深秋過去的景色,已經愈見蕭索了。原野上的稻子早已收完,樹木正在落盡最後的葉子。山嶺之間,也已經褪去秋日壯麗的外衣,將顏色變得灰敗凝重。大河濤濤,河邊的道路村莊,此時也都有著破敗的景象。壹支船隊,此時沿著淮河而下。
  船隊由六艘船組成,或許因為有官家背景,每壹艘船只之上,都有官兵守著,而由於運送的貨物沈重,船的吃水線也委實不淺。最前方那艘大船之上,壹批穿著富貴的年輕人正在船舷上往岸邊看,另有壹個年輕人,正在與眾人說話。
  “前方不遠,大家便能看到那個村子,村子邊有個觀音菩薩的像,今年水患,大水淹了村子,觀音像也倒了。但是後來沒糧,不少人還是過來拜觀音,官府每日裏便在那邊施粥,我前幾天從這裏返回,看到有不少人……”
  大河往前,轉過前方小小的拐角,便看見了那邊的斷壁殘垣,原本的村子,如今已經毀了,只剩下壹截截的矮墻,村子邊的觀音像斷作兩截,壹截栽在泥土裏。村裏村外的有許多人,衣衫襤褸瘦弱不堪,也有隨身帶著大小包裹的,河邊有個臺子,此時便正在施粥,壹艘官船停在旁邊。
  令人窒息的嘈雜聲從那邊傳過來。
  饑餓是讓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但當他反映出來時。卻並不會讓人歇斯底裏,因為歇斯底裏的力氣已經沒有了。此時還沒到放粥的時候,這些饑民聚集在村莊內外,或坐或臥,大人抱著孩子,丈夫擁著妻子,壹家人則往往互相依偎在壹起,連說話的力氣也不多。但由於人群聚集,少數的孩子,仍舊會哭。也有少部分的大人會哭喊出來。在這壹片人群當中。形成的氣氛,卻是足以讓人感到頭皮發麻的。
  船上的貴公子們看著這壹幕,有些沈默,也有人低聲說:“早兩年我們那也鬧過饑荒……”
  “諸位倒也不用為此情景太過難過。此時雖然官府賑災糧不多。但這些人中。還沒怎麽出現餓死的,只是難以吃飽也就是了。”那年輕人適當地開口安慰,隨後道。“只是這天氣眼見著要開始變冷,而附近的糧價,已經漲到三十六兩每石了……”
  “哼,若是下起雪來,三百六十兩都漲得去!多少人過得了這個冬!”有人粗聲粗氣的哼了壹句,那是人群中壹名樣貌敦厚的男子,他雖然衣著不錯,但看起來就是常常下地做事,有壹把子力氣的人。說起這個,眉宇間有些陰沈。
  眾人多半也能想到這點,也是此時,壹名原本在船弦邊站著的頗有風度的公子走過來:“此次我濮陽家運過來的,壹共有五百石米糧,我願捐出其中三百石,賑與這些人,另外兩百石低價賣了,收回成本,此後我濮陽家正在采購的壹千五百石米糧,也比照此例辦理。”說話這人,卻是江寧濮陽家的接班人濮陽逸。
  他這樣壹說,人群中立刻有人道:“我家的全捐!”
  此時還要有人效仿,那先前說話的年輕人連忙揮手:“諸位!諸位!請聽在下壹言。諸位的心意,想必災區的這些百姓都會心懷感激,但聽在下壹言,捐不得。”
  他見眾人朝這邊望過來了,才繼續說下去:“此次臨行之時,我家東家就曾反復強調,此次賑災,關鍵不在於給官府多少糧,而是要將糧價真的打下去,此次運過去的米糧,越多越好,而且壹者只能賣,二者還不能真的賣價太低。此事歸城裏的何大人決定,但在下覺得,糧價三十六兩,咱們恐怕就只能降到三十兩左右,待打到三十兩了,才能繼續往下降。諸位若將糧食以幾兩壹石的價格賣出,在下保證,不出壹日,其中的九成,就會全都被屯糧的商販大戶吃下肚去,那樣非但於事無補,反倒是助長了那些人的氣焰。”
  這道理眾人倒也想得到,年輕人頓了頓:“不過,諸位此次過去,有些事情,恐怕何大人還是會請眾位幫幫手,這次災情擴大,城裏賑糧,人很有些不夠,有幾次差點還造成了混亂傷人的事。眾位公子過去的這幾日,不妨到城外幫忙親手施些粥飯。何大人跟我家東家都曾說過,既然來了,能親手做壹做,意義是不同的。何大人也壹定會保證諸位的安全,這個可以放心。”
  壹旦災情擴張,城市中必然會閉了城門,到城外施粥,是有壹定危險的。眾人心中原本也有些嘀咕,但聽年輕人說起這個,當即便有人道:“能過來幫忙,我等豈會擔心那種事!”
  那年輕人笑了笑:“當然,諸位這幾日在城外施的粥飯,卻得從諸位此次帶過來的糧食裏出了。”
  人群中有人大笑:“那我便多呆幾日,把我帶來的啊,全都施了算了!”
  濮陽逸道:“既然這樣,那我三百石的約定還是不變,這幾次賣出價格的六成,我回到江寧之後,再買成糧食或冬衣,糧食賣回這裏,冬衣捐了。我看這天氣,他們也是很需要這個的。”
  他這番話引起了眾人的議論,此時甲板上的氣氛還是稍稍活躍起來。那年輕人也就不再多說,悄悄往壹旁退去。濮陽逸在人群中以目光的余暉悄然跟隨著他,看著他在船舷的壹側,拿出壹本書來,抽空的看幾句。這壹次的運糧,對於濮陽逸來說,只是單純的商業行為,並沒有過多的興奮,事實上,人群中也有壹小部分的人,是這個樣子的。往淮南過來的這壹程,能賺多少錢。對他來說意義都不大,反倒是這個年輕人,是壹路上令他頗為註意的。
  這壹次由官府主導,成國公主府牽線的賑災行動中,有壹股力量,是始終在背後活動、操縱著的。濮陽家作為江寧第壹豪商,他能夠知道,這壹切來自於北面的右相府,而在更深處,他卻看到了那位十步壹算寧立恒的影子。
  聯絡眾人集中。安排行程、住宿。壹路上跟眾人協調各種事情,談天說地,雖然很大壹部分是康賢那邊事先的安排,但壹直以來與所有人接觸的。是這個名叫唐文的年輕人。幾日以來的接觸。他與所有人都打成了壹片。而在談話當中,有意無意的,對方總是在影響著他人的同情心。敵愾之心。
  當然,眾人在離開江寧之前,成國公主與康賢曾經接待過這些人,為眾人做好事的心思做了渲染。而在這壹路上,那年輕人也在巧妙地帶動大家的心情,壹方面確定可以賺錢,另壹方面又能煽動眾人的惻隱,反復告訴他們,這壹程是在做好事。告訴他們那些無良商販是如何害人的,有多少人將會被餓死,告訴他們被餓死的人有多麽淒慘,偶爾也說起好幾個關於窮苦人的故事,關於富人種善因得善果的故事。
  跟過來的這些人,有很大壹部分,只是鄉下中小地主家的子侄。他們家中或許有糧食,但見識是不多的,有些讀了書,最後也沒能考進官場去。康賢的壹番接見,跟他們說了災情,再大大的贊揚了他們,已經讓他們榮耀得找不著北。隨後這裏又是壹路引導、渲染。若非是這壹系列手段的環環相扣,他們此時也未必會說出要將所有糧食都賑掉的話來。甚至於濮陽逸還在懷疑,方才經過的那個賑災地點,是否都是對方的有意安排。
  他方才說出以六成糧食賑災,只是湊趣。這壹路上,他看著那年輕人的行動,看著他偶爾躲在壹旁抽空看書,默默背誦,竟然只是壹本書院裏學生蒙學時的四書入門。他就確實的好奇起來,如果說北面的那只手真的在遠遠的操縱著這壹切,那麽……他到底是怎麽培養出這樣的年輕人的……
  濮陽逸在觀察著這壹切的同時,船只二樓微微開了壹條縫的窗戶裏,也有壹雙眼睛在朝下方望著。那是船上載著的真正的貴人,濮陽逸之所以願意湊趣幫忙,很大的壹個原因,也是因為她的存在。
  窗戶後方,是壹個充滿貴氣的少女的面孔,這幾天裏,她也在默默地觀察著壹切的變化。
  “北面派來的這個人,做的不錯啊。”或許是因為災情的嚴重,周佩的眉宇間帶著些許的憂郁,但在此時,還是輕輕的笑了笑。
  這壹天,淮南的糧價,是三十六兩壹石,哀鴻遍地。
  南面如此,與這裏相對的北面,也有著類似的情況。立冬壹過,災區的緊張氣氛,已經繃成了壹根弦。半個月前,坐鎮京城的寧毅已經操縱著第壹批糧食的進入,但此後的變化,作為普通的百姓,並沒有太多可以感受得到的。乞丐與流民開始往城市聚集,吃不上飯的越來越多,大家都在找糧食。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善心人士,還是有的。
  河東路汾州,孝義縣,大戶郭家的宅院外,上千人都在聚集,十口大鍋壹字排開,將熱騰騰的米粥施給過來的饑民。拿到了粥飯的饑民匆匆地喝,走開之前,半數也都會道謝。
  孝義縣,貞觀年間因郭興有孝義而得名,此時的郭家難說是不是由唐時傳承下來,但郭家的善心,確實是十裏八鄉,有口皆碑的。
  院裏院外,是兩個世界。
  高高的院墻阻隔了喧囂,李頻坐在廳堂之上,正在喝茶,等待著郭家家主郭明禮的出來。不久之後,五十多歲的郭家家主來與這位新上任的轉運副使行禮問好,李頻對他在外面的善行表示了感謝,對方也自謙了幾句。
  “實不相瞞,郭老爺,本官這次過來,是為了外面糧價的事情。”
  李頻言語溫和,對方也陪著笑:“呃,不知此事……與郭某有何關系。”
  “郭老爺也知道了,朝廷不能這樣讓糧價漲成這樣,我們已經在運糧過來了。如今外面的糧價,我們前段時間打了壹下,妳也看到了,壓在了三十兩,還要繼續壓壹壓。下壹輪,我們希望糧價是二十五兩,到時候希望郭家的糧食,也這樣賣。郭老爺,糧價二十五兩壹石,平時的十倍。夠賺了。您說呢?”
  那老人慌張起來:“大、大大、大人,小老兒……不明白啊,小老兒……這每月賑災施粥,都要出去數百石的糧食。這冬天還有數月。糧價……跟小老兒有什麽相幹啊。”
  李頻喝了口茶。也微笑著拱了拱手:“郭家善心,向來有孝義之名,李某向來是佩服的。此次災情至此,郭家能拿出這麽多糧食來,壹待事了,本官必定奉上牌匾,敲鑼打鼓,親自送來府上。但糧價跟郭家也是有關系的,我知道郭家有糧,汾州壹帶的糧食,以妳們郭家為首,妳們不賣,大家都在看著,這樣不太好。”
  “大人冤枉啊,他們不賣跟小老兒有什麽關系,大人您……小老兒都已經出了這麽多糧食了,大人您……沒這個道理啊。”
  “道理看怎麽說了,妳不吝施粥,卻決不賣糧。國朝是有法令的,囤貨居奇,私擡價格,我可以辦妳,但我看郭家有壹份善心,本官向來尊重善心人,因此只好親自來說。”
  李頻目光溫暖,那老人猶豫半晌,終於咬了咬牙:“大人,這……這說不過去的,什麽囤貨私擡價格,大人,小老兒沒有將糧食放到外頭去高價賣,這就不算私擡啊。而且糧食……小老兒家大業大,很多人跟著吃飯,家裏放點糧食,都是為了備荒年,而且這糧食也有家裏各位股東、族人的份子,大家不點頭,小老兒怎麽敢私自拿去賣啊。大人體諒啊……歷年災荒,也沒有官府非逼著賣糧的啊,大人,小老兒願意捐糧、捐糧……”
  不許囤積居奇,擡高物價,其實這是在哪朝哪代都有的法令。只不過世界上存在的向來不是法令問題,而是法令能不能出京,能不能施行的問題。例如賑災,大部分人都知道,只要嚴肅法律,將貪贓枉法的家夥全都辦了、殺了,甚至於只辦壹批、殺壹批,也能殺雞儆猴,問題在於這種犯眾怒的事情,根本就沒人敢做。
  武朝鼓勵商事,市面上也就比較自由,價格波動,許多時候都是任由市場調節。到了這種時候,官府往往拿囤積沒有太多的辦法,當然,最本質的問題也不在於沒辦法,而在於當官府也成為利益鏈的壹條時,要靠嚴查狠打遏制住這種事情,基本也就沒什麽可能。這也是秦嗣源等人知道這次饑荒靠酷吏蠻幹打不下的原因。
  不過……遏制住整體不可能,要動其中的壹兩個,李頻還是有這個權力的。
  “我不要妳捐糧,本官不是上門要飯的,而且損了妳的利益,這也不好。”李頻拿起茶杯,“本官要的是雙贏,價格貴壹點,沒有關系,重要的是,要有糧賣啊,二十五兩壹石,十倍的價格,妳賺得多,本官也開心。為官者,畢竟就是要富民嘛……”
  “大人,小人願捐五百石……”
  “不要再跟我打馬虎眼!我不要妳的糧!”李頻加重了語氣,隨即又落下來,“本官剛剛到任不久,對地方還不是很熟悉,但要查壹兩個人,還是可以的。妳們操控糧價在漲,壹直在囤。我不是不給妳們賺錢,但不要賺得這麽過分!本官知道,妳的後臺,就是左家,但本官要辦妳,他們也保不了!”
  那老人臉色壹白,隨後陡然跪下了:“大人!大人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這樣逼小老兒啊!小老兒、小老兒壹生行善啊,但糧食,它是做生意的事情,小老兒這家裏有股東、族人在,小老兒不能亂來的。而且大人您也知道左家,還有這河東路的其他人,小老兒要是真的出糧,會犯了眾怒,郭家也就完了啊,大人……”
  李頻放下茶杯,吸了壹口氣方才站起來:“是啊,妳們是行善,我知道,左家的家門外,等喝粥的人比妳家多兩倍有余。本官有位朋友說得很多,妳們都是大善人,從來不想死人,因為如果死人,他們就會沖到妳們家裏來。殺妳們的人!搶妳們的東西!妳們不想死人,妳們只是想把天下人都變成外面那個樣子,然後妳們願意施粥施飯,養著他們,吊他們壹條命!妳們真是大!好!人!”
  他的話語之中蘊著忿怒,卻也有些無力:“本官的權勢,只恨是辦不了左家,但辦妳綽綽有余。還有幾天的時間,郭老爺,妳想壹想吧。我知道妳怕左家。但妳馬上會學會怕本官!因為再過幾天,妳不賣糧,本官要抄妳的家。郭老爺,告辭了。”
  “大人。妳不要這樣!大人。我們可以商量!大人哪……”
  那老人叫喊著。但李頻已經起身大步往外去了。待到出了門,馬車漸漸駛遠時,他掀開車簾。朝後方災民聚集的情景望了過去,然後收回了目光,低聲開口。
  “盯緊這裏,不要出麻煩……”
  京城,時間進入冬天了,寧毅在相府中忙碌著,每天這裏通過密偵司的情報網歸納大量的情報與數據,同時將各種糧價波動的判斷、應對以最快的速度傳遞出去。此時的情報網絡是有大量延遲和誤差的,許多的事情,常常只能靠預判,寧毅也在修正著自己的步調。在他遊刃有余有時候甚至邊哼歌邊做事的同時,目前正在給他搭手幫忙的聞人不二,則頗有些苦不堪言的感覺,往往被這些數據和判斷弄暈,完全不明白他做出決定的依據。
  但不久之後,他也漸漸看到了寧毅與半個國家屯糧士族交手的影子和波動。
  十月初,對於他們來說,壹切都還是相對平靜的,因為交鋒只發生在京城以外。而在這個開端裏,由於寧毅對南北的插手,兩邊在意識到之後展開的反撲,都相當的激烈……
  ps:本來說了淩晨的,但是這章太長,到現在了,我通宵沒睡,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起來。下壹個淩晨如果有,算是意外之喜,如果沒有,那是因為我確實要調作息了,而這章七千多字,就算兩章啦。嗯,我沒有斷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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