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二章 新詞

　　秦檜瞥了壹眼報紙，便知道怎麽回事，只得硬著頭皮回應道：“回稟陛下，微臣看到了。”
　　“妳準備對鄭家下手？”趙構又問道。
　　秦檜連忙道：“陛下，鄭統全真的有問題，有人揭發他早年暗通金國，和金國大酋長交往甚密！”
　　旁邊徐先圖淡淡問道：“秦相公是說鄭統全去遼東收購藥材之事？”
　　趙構瞥了徐先圖壹眼，“是怎麽回事？”
　　“陛下，五年前微臣父親蒙鄭統全贈送壹根千年人參救了命，微臣就問了人參來歷，他告訴微臣，他從前是河間府大藥商，每年都要去遼東收購人參、熊膽和虎骨等名貴藥材，他基本都是從女真獵人手中收購，女真部落基本都認識他，那時還沒有金國，女真大酋長認識他很正常。”
　　秦檜怒視徐先圖道：“既然徐相公知道這件事，為何壹直替他隱瞞？”
　　徐先圖冷笑道：“他只是商人而已，又不是朝廷官員，朝廷管得了他嗎？再說，他若不去遼東，怎麽救得了鄭太後，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徐相公可別忘了，他可是河間郡公，有大宋爵位，可不是普通商人。”
　　“他是後來護送鄭太後來臨安後才有的爵位，在此之前，可就是普通商人，有了爵位後，他還通過金國嗎？”
　　秦檜壹時被問住了，趙構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們之間的爭論，“夠了，妳們不要再說了！”
　　兩人都低下頭，不再爭論，趙構又對秦檜道：“朕之前已經說過，他捐錢百萬紓解朝廷財政之困，就不再追究他和陳慶的私通，現在又要查他，難道妳要讓朕言而無信？”
　　“微臣不敢！”
　　趙構狠狠瞪他壹眼又道：“陳慶做事向來膽大妄為，不計後果，朕真的擔心他會派刺客來臨安，朕絕不允許有這種事情出現，朕最後再給妳說壹遍，不準再糾纏鄭家，就此擺手！”
　　“微臣遵旨！”
　　兩人壹起退出了禦書房，走到殿外，秦檜冷冷譏諷道：“鄭家的錢拿順手了，某些人還真是賣力啊！”
　　徐先圖淡淡壹笑，“其實我有點懊悔，不該告訴陛下報紙之事，索性借陳慶之手除掉某人，我說不定也能當幾年右相了！”
　　徐先圖仰頭呵呵壹笑，揚長而去，秦檜頓時遍體生寒，惡狠狠地盯著徐先圖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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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山縣，出門打聽臨安消息的侄子鄭楓壹陣風似的跑回府宅，“大伯，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鄭統全正在中堂和兄弟鄭大年商談去泉州之事，忽然聽見侄子鄭楓的喊聲，眉頭不由壹皺，聲音太大，會被鄰居聽到的。
　　鄭大年走出大堂，怒斥奔進中庭的兒子道：“這麽大聲叫喊做什麽，妳想把官府引來嗎？”
　　“父親……父親！”
　　鄭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是好事情！”
　　鄭大年正在再訓斥，鄭統全卻止住他，急問道：“什麽好事？”
　　鄭楓懷中取出報紙遞給鄭統全，“今天的報紙！”
　　蕭山縣也被《京報》覆蓋了，只比臨安城晚壹個時辰。
　　鄭統全壹眼看到了頭版頭條，渾身顫抖起來，他感動得淚流滿面，沒想到雍王用這種方式來救自己。
　　“大哥，怎麽了？”旁邊鄭大年急問道。
　　鄭統全用袖子擦去淚水，仰頭大喊壹聲，“收拾東西，我們回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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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味居茶館，胡雲對王牧笑道：“聽說今天秦檜大發雷霆，把禦史臺調查鄭統全的報告當場給撕了，大罵禦史臺不尊聖意，擅自妄為！”
　　王牧端起茶盞淡淡道：“這是在裝樣子撇清關系呢！不是讓妳知道了嗎？調查鄭統全和他無關，是禦史臺擅自妄為！”
　　“沒想到雍王壹個申明就把這些朝官嚇得半死，估計沒有再敢打鄭統全財產的主意了。”
　　王牧點點頭，“關鍵是雍王威脅要動用刺客，還滅門全家，這個威懾力很強，如果說秋後必算帳，很多人倒也不怕，但刺客不壹樣，那是真的要殺人，這些朝官誰不怕死？”
　　這時，王牧取出壹封信，交給王牧，“這是雍王另壹封鴿信的內容，交給妳的任務，妳看看吧！”
　　王牧連忙接過信打開，居然是讓他阻止任命李綱為兩湖宣撫使，王牧眉頭壹皺，“這應該是給妳的任務吧！我怎麽有辦法阻止？”
　　胡雲緩緩道：“少府兄，這是雍王給妳的第壹個任務，雍王很重視，希望妳能想到辦法，如果需要，我可以配合妳。”
　　王牧沈思良久道：“我需要李綱寫的文章或者詩詞，越多越好，能搞到嗎？”
　　“應該可以，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的壹本文集，我去找找看。”
　　停壹下，胡雲又笑問道：“需要他的文章詩詞做什麽？”
　　王牧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借刀離間’四個字，胡雲略壹思索，猛然醒悟，拳掌相擊贊道：“果然高明，需要我幫忙嗎？”
　　王牧點點頭，“我需要妳替我傳遞消息。”
　　“放心吧！我們有壹個人，最合適不過。”
　　說到這，胡雲站起身笑道：“我現在就給妳找文集去，希望明天就能出結果。”
　　王牧微微笑道：“晚兩天再說，太急了，就會露出痕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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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下午，胡雲來到了報館，他給王牧送來了壹本李綱詩集，又送來了壹些手抄詩詞。
　　“這些手抄都是他最近壹年寫的詩，沒有來得及收錄在詩集中。”
　　王牧要的就是李綱最近寫的詩詞，他接過手抄紙卷翻看，大概有十幾首左右，看到倒數第二首，王牧眼睛壹亮笑道：“就這首了！”
　　胡雲探頭看了看，是《水龍吟·太宗臨渭上》，他忍不住笑道：“其實我覺得後面壹首《水龍吟·光武戰昆陽》更有意思，南陽可是在中原啊！”
　　王牧又仔細看了看，閉目沈思片刻道：“妳說得對，《水龍吟·太宗臨渭上》反間計的痕跡太明顯了，用光武戰昆陽更委婉壹點，而且秦檜壹定會把《水龍吟·太宗臨渭上》找出來，不需要我們費力。”
　　胡雲又小心翼翼道：“我覺得最好不要登在《京報》上，讓別的報紙登載，妳說呢？”
　　王牧微微笑道：“其實無妨，李綱門生頗多，誰知道是哪位投稿過來，再說李綱還在半路，我們又怎麽會知道李綱將出任兩湖宣撫使之事？這可是朝廷的重大機密。”
　　“也行，不過時間很緊，他進了臨安後就麻煩了，不如就定在後天？”
　　王牧點點頭，“就定在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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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京報》的文學欄目中刊登了李綱的壹首新詞。
　　《水龍吟·光武戰昆陽》
　　漢家炎運中微，坐令閏位余分據。南陽自有，真人膺歷，龍翔虎步。初起昆城，旋驅烏合，塊然當路。想莽軍百萬，旌旗千裏，應道是、探囊取。
　　豁達劉郎大度。對勁敵、安恬無懼。提兵夾擊，聲喧天壞，雷風借助。虎豹哀嗥，戈鋋委地，壹時休去。早復收舊物，掃清氛祲，作中興主。
　　在壹般人看來，這首詞沒有什麽可深究的東西，這是在描述光武帝劉秀中興漢室的壹個著名戰役。
　　可如果由李綱的政敵看來，這首詞中就藏著不壹樣的解讀。
　　午後，王薄的幕僚賈應芳拿著壹份報紙匆匆趕回縣衙，直接找到了知縣王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