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條件

　　在巴陵縣西面有壹條小河叫做巴陵水，這條小河直通長江，從東南山區蜿蜒流來，和洞庭湖沒有交集，陳慶繳獲的壹百多艘船只就停泊在巴陵水中，由壹千士兵負責看守。
　　在壹百多艘船中有兩艘楊幺的車船，這可是宋軍第壹次俘獲楊幺的精銳利器，陳慶極為看重，專門有壹百士兵負責看守這兩艘車船。
　　陳慶抵達巴陵縣後的第二天，宣撫使李綱也趕到了巴陵縣，和陳慶商議破敵之策。
　　陳慶帶著李綱來到巴陵水河畔，參觀者這兩艘車船。
　　“卑職覺得，破敵有三個關鍵點，其中之壹就在這兩艘車船上。”
　　陳慶指著車船笑道：“這是楊幺縱橫洞庭湖和長江的法寶，如果我們能找到針對它們的辦法，就能將他最得意的法寶破掉了，等於斬斷了他的翅膀。”
　　“找到破解的辦法了嗎？”李綱捋須欣然問道。
　　“我軍中首席工匠正在研究！”
　　正說著，謝長治拖著瘸腿從船艙裏出來，李綱壹怔，“妳不是……謝大匠嗎？”
　　謝長治連忙施禮，有些激動道：“李相公還記得小人？”
　　“怎麽不記得，當年妳造出的千步炮狠狠打擊了女真人囂張氣焰，女真人才不得不從汴梁第壹次撤軍，我記得還親自嘉獎過妳呢！”
　　“正是！正是！可惜後來庸臣當道，千步炮被妖道郭京廢除了，才釀成後來的靖康災難。”謝長治長長嘆息壹聲。
　　陳慶好奇地問道：“千步炮是什麽？”
　　謝長治笑道：“就是將軍從甘泉堡帶回來的超大型投石機，我們起名叫做千步炮，實際上到不了千步，可以將三十斤的火藥桶拋射五百步外。”
　　陳慶更不解了，要知道導火索是他發明的，之前都是點燃了火藥後再拋射，或者點燃油紙，但成功率太低，很多油紙在空中就熄滅了。
　　“那妳們是怎麽點燃火藥桶的？”
　　“回稟都統，剛開始我們是用油紙，但發現不行，空中容易熄滅，後來用火藥長筒，就是綁在火藥箭上那種，它壹旦燃燒到頭，就能點燃火藥桶了。”
　　陳慶理解了，這個辦法不錯，它其實也是壹種導火索，粗筒型的導火索，當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導火索便捷。
　　這時，陳慶見李綱還在壹旁眼巴巴看著，有點不好意思笑道：“我走題了，說說這艘車船，謝大匠有沒有破解它的辦法？”
　　謝長治得意壹笑，“破解這種船我至少有十種辦法！”
　　李綱眼睛壹亮，“快說說看！”
　　“要破解這種車船，就要從它的外葉輪入手，這裏面有兩個關鍵部件，壹個是軸，壹個是葉片，開始我以為它們的軸是銅鐵鑄成的，後來才發現居然是木頭的，葉片也是木制，李相公想想，木頭最怕什麽？”
　　“用火燒嗎？”李綱立刻反應過來了。
　　陳慶卻笑著搖搖頭，“用火並不是最好的辦法，壹來火燒毀它需要很長時間，其次它在水中，火很容易熄滅。”
　　“都統說得對，火攻是壹個辦法，但不是最有效，最有效的辦法有兩個，壹個是用火器瞬間摧毀他，這個效果很好，但不容易做到，要小船靠近它，水鬼下水，火藥還不能遇水，還要點火，比較麻煩，比起我最想到的最簡單辦法，麻煩得多。”
　　李綱呵呵笑道：“李大匠不要吊人胃口了，趕緊說，最簡單辦法是什麽？”
　　“回稟李相公，最簡單辦法就是用漁網。”
　　李綱和陳慶對望壹眼，壹起大笑起來，用漁網，這個辦法確實簡單實用，扔壹具漁網上去，葉輪就絞在壹起了，根本動彈不得。
　　李綱有點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道：“什麽時候可以試壹試？”
　　陳慶微微笑道：“卑職剛才說，車船是破敵的三個關鍵點之壹，宣撫使不想知道另外兩個嗎？”
　　李綱捋須道：“陳都統請說另外兩個關鍵點，我洗耳恭聽！”
　　“壹個是我需要戰時決策權，怎麽籌劃，怎麽決策，怎麽打，由我來決定，宣撫使只需要事後接收戰果就是了。”
　　陳慶的兩州鎮撫使還是受湖廣宣撫使節制，尤其在剿滅洞庭水賊方面，李綱才是主帥，陳慶只是前軍大將，李綱手中還掌握著數萬軍隊，長江水師也是聽命於李綱，而不是陳慶。
　　李綱不是朱勝非，他甚至比張浚還要開明，他知道自己是文官，在作戰經驗上不如陳慶，李綱沈思片刻道：“把指揮決策權給妳不是不可以，但我有壹個條件。”
　　“宣撫使請說！”
　　“我不準妳殺戰俘，必須交給我處置！”
　　陳慶苦笑道：“宣撫使也知道了？”
　　李綱連聲冷笑道：“我能不知道嗎？陳都統人魔的威名都傳遍各州，不光賊兵害怕，百姓也害怕，我今天就是為這件事來的，若妳不肯聽我的勸，那我就向官家彈劾妳！”
　　“宣撫使言重了，這只是我為了立威而已，我並非殘暴之人，對待百姓我更不殘暴，反而軍紀森嚴。”
　　“我知道妳的軍隊軍紀很好，所以我才衷心歡迎妳到來，但殺降俘我不能接受，如果妳嫌麻煩，那交給我來處置。”
　　陳慶沈吟壹下道：“我只能答應宣撫使壹半，我可以保證不濫殺無辜，如果降俘沒有沾無辜百姓的血，沒有奸淫婦女，那我可以交給宣撫使！”
　　李綱還是搖搖頭，“我也不是濫好人，妳說的這兩種情況我同樣不能容忍，但我會嚴格甄別，恕我直言，我不相信妳的審判，妳是寧可錯殺壹百，也絕不放過壹人！”
　　陳慶見李綱不肯讓步，只得嘆口氣道：“如宣撫使肯答應我第三個條件，那我就答應把所有戰俘都交給妳。”
　　李綱微微壹笑，“妳現在才承認，妳其實是在和我談條件嗎？還說得好聽，兩個關鍵點。”
　　陳慶臉壹紅，厚顏笑嘻嘻道：“還是宣撫使高明，什麽都瞞不過妳！”
　　“別廢話了，說吧！第三個條件是什麽？”
　　“我要五十艘兩千石戰船，完全聽我的指揮。”
　　李綱回頭看了壹眼身後的巴陵水笑道：“妳這裏已經有壹百多艘戰船了。”
　　“這些戰船都太小了，我需要大型戰船運兵到君山島！”
　　“可以！我給妳五十艘三千石戰船，五千水軍，由妳全權指揮，但說好了，妳必須把殺絕令給我改成投降不殺。”
　　陳慶無奈道：“我答應宣撫使就是了！”
　　李綱生怕他口是心非，又道：“妳根本不知道，並不是所有楊幺的手下都是水賊，那是後來，剛開始時很多人都是被稅賦逼得家破人亡，才無奈跟隨鐘相、楊幺造反，這些人不該死。”
　　陳慶搖搖頭，“宣撫使不要試圖說服我，我答應把戰俘交給妳，只是因為妳給了我決策權和水軍戰船，這是壹種交換。
　　我的理念和妳不壹樣，只要當了水賊，不管是被迫也好，自願也好，就得付出代價，哪怕不殺也得服三年的勞役，沒有懲處的釋放我絕不能接受，否則匪患就算壹時掃滅，將來還會出現。”
　　李綱壹擺手，“我們既然說服不了對方，那就不要在此事上爭論了，就像妳說的，這是壹個交換，還有，呂頤浩的孫子我不要，妳自己留在軍中吧！不是我不給妳面子，實在是舊恨難消。”
　　陳慶算是領教了李綱的剛直，他點點頭，“行！我來安置他。”
　　李綱這才笑道：“準備什麽時候出兵？”
　　“妳把水軍和戰船交給我，我訓練磨合十天，然後出兵。”
　　李綱瞪大眼睛，“我可不準妳換將，有誰不聽話，妳告訴我，我來換，這支軍隊只是借給妳，不準妳把他吞並掉！”
　　陳慶哈哈大笑，“我將來還是回西北的，要水軍無用，保證不吞並這支軍隊。”
　　李綱這才壹顆心放下，“那我就等待妳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