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發榜

　　天還沒有亮，晁清和兩個好友都睡不著起來了，今天是發榜的日子，估計很多士子都徹夜難眠，蘇策就是其中之壹，他壹夜輾轉反側，壹夜未眠。
　　蘇策也是和晁清壹樣，詩題沒有考好，對策自認為還不錯，他也處於壹種被錄取或者落榜的邊緣狀態，使他格外焦慮，之前他說自己不在意能否被錄取，最後他卻是最在意的壹個。
　　倒是種桓很冷靜，他才是真的不在意，能吃能睡，壹夜睡到天亮，要不是蘇策起床動靜太大影響他，他還會睡到天亮。
　　“什麽時候發榜？”種桓睡眼惺忪問道。
　　“聽說好像是巳時。”
　　“那現在什麽時候了？”種桓看了壹眼窗外黑漆漆的天空。
　　“剛到卯時！”
　　種桓壹頭栽倒在床上，“我真服了妳們兩個，還有兩個時辰啊！我不管，我要再睡壹會兒。”
　　晁清也有點不好意思，對蘇策道：“是早了點，小蘇，妳也瞇壹會兒吧！妳壹夜都沒有睡。”
　　“我睡不著啊！萬壹考不上，我怎麽回去向家人交代？”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想開點吧！”
　　兩人又躺了下來，不知不覺都睡著了。
　　三人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馬上就要到巳時了，客棧內的士子都走空了，就剩下他們三個。
　　他們互相埋怨，連早飯也顧不上吃，簡單梳洗壹下，撒腿就跑，跑出客棧沒有多久就遇到壹輛空牛車，三人上了車，不多時便來到了國子署。
　　國子署廣場上已是人山人海，壹萬八千名考生從四面八方趕來，聚集在壹面巨大的告示牌前，三人跑得氣喘籲籲，見榜文還沒有貼，都松了口氣。
　　“那邊是在貼什麽？”
　　晁清指向對面的圍墻，有幾名官員好像在貼榜文，周圍也擠滿了士子。
　　旁邊壹人道：“那是太學的錄取名單出來了，壹共四百人，妳們可以去看看。”
　　晁清看了壹眼兩個同伴，用目光征求他們的意見。
　　“不去！”
　　蘇策很硬氣道：“考不上科舉，明年去臨安，絕不讀太學。”
　　種桓笑道：“其實讀太學也是不錯的，三年讀出來，我聽說也有十個同進士出身的名額，相當於科舉考上了。”
　　“還是不去，我都二十三歲了，老種，妳二十五歲了吧！再讀三年就老了，晁清倒是可以去讀。”
　　“來了！來了！”忽然有人大喊，士子頓時騷動起來。
　　十幾官員從大門裏走出來，手中拿著幾卷長長的紅色榜文名單，還有官員拿著漿糊桶和梯子，在前面是二十余士兵開路。
　　“大家讓壹讓，不要耽誤發榜！”
　　士子們紛紛向後退，壹萬八千多人聚集在廣場上，全部都是黑壓壓的人頭，每個人都伸長的脖子，滿臉渴盼榜單上有自己的名字。
　　幾名官員開始貼榜單了，還有七名官員走到人群中，分別站在高高的花壇上，開始向周圍士子高聲讀榜，這是很有必要的，否則近兩萬人擁擠上來看榜，非出現嚴重踩踏不可。
　　“第壹名，京兆府韋濟！”
　　左邊壹片歡騰，壹名年輕士子被眾人擡起，他就是第壹名韋濟，念榜官員擺擺手笑道：“知道大家很激動，但最好保持安靜，否則會影響到其他人聽榜。”
　　韋濟滿臉歡喜地擠出去了，周圍人都安靜下來，官員繼續念榜，“第二名簡州王拓！”
　　壹名士子忽然激動地捂住臉，自己居然是第二名，但沒有歡呼聲，大家依舊保持著安靜。
　　“第三名，成都晁清！”
　　晁清壹下子呆住了，頭腦壹片空白，蘇策和種桓同時在後面重重拍壹下他的肩膀，又捏捏肩頭表示祝賀。
　　“可是自己的詩題沒有發揮好啊！怎麽會是第三名？”
　　沒有人告訴他為什麽？壹股巨大的喜悅感向他襲來，那是發自內心的狂喜，自己考上了，還是第三名，周圍的壹切他都仿佛聽不見，看不見了。
　　什麽時候從人群中走出來他也不知道，晁清走到壹個外面空曠處蹲了下來，捂著臉，他有壹種想哭的感覺。
　　這時候，他的肩膀又被重重拍了壹下，晁清擡起頭，是種桓和蘇策，兩人都滿臉喜悅，嘴都笑得合不攏。
　　“妳們如何了？”晁清站起身問道。
　　蘇策在抹眼淚，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種桓狠狠捏了捏拳頭，咬牙道：“我們都考中了，我是第三十七名，蘇策是五十壹名。”
　　“太好了！”
　　晁清激動得大喊道：“我們去酒樓好好慶祝！”
　　“等壹等，我要再去看看榜單！”
　　蘇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壹定要眼見為實，向人群中擠了進去，好壹會兒，他滿臉激動出來道：“今天中午我請客，我們去天然居，壹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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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還沒有到，東大街天然居酒樓裏坐滿了士子，大部分都喜氣洋洋，來這裏慶祝自己考中，當然，不壹定全是考中科舉，也有考上太學的士子。
　　三人還是坐在二樓靠窗的老位子上，他們坐了壹個時分，激動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壹邊喝茶壹邊談論以後的安排。
　　“好像是下午就要去國子署報到，帶上考券和縣裏開的兩份證明書。”
　　每個考生來之前都要請縣裏的學正開壹份身份證明，姓名、籍貫、住址以及家庭背景，另外還壹份縣學推薦信，科舉可不是想考就能來考的，首先就是縣裏認為學正妳有資格去參加考試。
　　當然，因為不會追究推薦責任，所以縣裏也不會為難士子，只要不是差得太離譜，基本上都會得到推薦信。
　　種桓點點頭道：“我剛才特地問了壹名官員，下午就是確認身份，然後給壹份錄取書，明天壹早才是各種正式儀式，聽說好像還有騎馬誇街。”
　　“啊！我們真是進士了。”蘇策瞪大眼睛。
　　晁清鄙視他道：“在川陜我們就是進士了，別管朝廷承不承認，至少我們能在川陜為官，如果西軍攻下河東路，我們說不定還能調到河東路當知縣呢！”
　　種桓笑道：“當知縣哪有那麽快，至少要做兩任八年後才有資格出任知縣，壹般官員都是這個規定，比如我和小蘇，但晁清妳就不壹定了，妳前途無量。”
　　晁清笑得嘴都合不攏，卻壹臉虛偽道：“我寧願腳踏實地，壹步步來。”
　　蘇策指著他笑道：“看這家夥說得多虛偽，言不由衷！”
　　這時，旁邊酒桌有人拍桌子罵道：“林建青那個混蛋怎麽可能考得上，整天逛妓院，考試都是最後壹名，居然考中五十四名，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另壹人哼了壹聲，“他不是吹噓自己是陳慶的大舅子嗎？妳們別不服氣，現在看來，很可能是真的，他事先搞到了試題，所以他才能考上。”
　　“也說不定是替考！”
　　“說不定他根本就沒考試，直接把名字塞進去，哎！妳們不知道官場有多黑。”
　　三人聽得清楚，蘇策壓低聲問道：“妳們覺得那個林建青真有問題嗎？”
　　晁清想了想道：“如果他們所說是真，我覺得替考的可能性比較大，我發現有漏洞，替考很難被發現。”
　　“這個人不關我們的事！”
　　種桓打斷了蘇策和晁清的的對話，“妳們倆都別關心這件事了，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千萬不要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