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壹章 攻城（下）

　　雙方的攻城激戰進行了壹個多時辰，但宋軍始終沒有動用火油大殺器來對付偽齊軍士兵，就算如此，偽齊軍士兵也沒有能攻上城頭壹步，他們的兇悍程度遠遠比不上西夏士兵和女真士兵。
　　但還有壹個原因李成做夢也想不到，那就是重型攻城梯導致士兵們不肯賣命了。
　　以前的攻城梯很窄，只能容納壹個士兵，進攻士兵要麽拼死沖上城，要麽半死跳下城，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但現在的重型攻城梯可以並排容納三人，攻城士兵發現城頭上的宋軍太犀利強大，自己難以抵擋，有性命之憂，壹看旁邊還有退路，就立刻向側面後撤，再不肯拼死賣命了。
　　這就導致雙方雖然打得激烈，但傷亡卻不夠慘重，兩百架重型攻城梯，沒有壹架攻城梯士兵能沖上城頭，這也能理解，很多時候，士兵無路可退，背水壹戰，反而能激發潛力，拼死殺上城頭。
　　相反，有了退路就有了惜命之念，戰鬥力自然爆發不出來。
　　遠處觀戰的李成也看出了端倪，他著實有點惱火，這些打下去毫無意義，反而會使士氣喪盡。
　　“傳令下令，停止攻城，大軍撤回！”
　　“當！當！當！”
　　撤軍的鐘聲敲響了，大軍如果潮水般撤退，陳慶令道：“停止射擊，讓他們撤走！”
　　劉璀上前急道：“都統，弓弩手從後面射擊可大面積殺傷敵軍！”
　　陳慶淡淡道：“要大面積殺傷敵軍，我早就下令用火油了！”
　　劉璀有些泄氣，這壹戰打得不爽，遠遠比不上和西夏人那樣打得痛快。
　　陳慶微微笑道：“我之前就說過了，這壹戰後，我們將真正的站立起來，怎麽才能站立？當然是十萬以上的兵力，若把他們殺狠了，我的兵源從哪裏補充去。”
　　“卑職愚鈍！”劉璀抱拳退下了。
　　數萬敵軍如退潮壹般撤退，戰場上丟下了五千多具屍體，宋軍也有超過六百人傷亡。
　　這時，楊再興走上前道：“卑職倒有壹點想法！”
　　“妳說！”
　　“卑職覺得要大量俘虜敵軍，還是必須用陣地戰擊潰敵軍，卑職願意再率領壹支騎兵，加大對敵軍襲擊騷擾，擾亂敵軍士氣。”
　　陳慶想了想道：“妳的想法是對的，我們遲早還是必須用陣地戰擊潰對方，這其實也是我的想法，但現在時機未到，妳也不用再出去了，有劉瓊的五千軍在外面騷擾就足夠了。”
　　“今天這壹戰，李成壹定會意識到火油和火藥的重要性，恐怕他會加強第二批火油的保護，我們也必須有對應對。”
　　陳慶點點頭，“我早就給劉瓊部署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相信他不會讓我失望，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候。”
　　……
　　偽齊軍暫時停止了攻城，李成卻十分郁悶，他已經明白靠常規戰，他根本攻不下成紀縣，今天宋軍根本就沒有盡全力防禦，要是用火油焚燒士兵，他們陣亡士兵至少要壹萬人以上。
　　可就算這樣，他們都攻得很吃力，士兵根本就不肯賣命攻城。
　　李成心中煩悶，令人去把幕僚姚柄請來。
　　“今天的攻城戰，先生看到了嗎？”
　　姚柄搖搖頭道：“我在壹旁觀戰了，坦率說，不是很理想，憑今天的狀態，我們肯定拿不下成紀縣。”
　　李成嘆口氣道：“我也是同感，但又無計可施，宋軍防禦實在是固若金湯。”
　　姚柄笑道：“固若金湯談不上，如果我們有足夠的資源，我們還是有希望攻破成紀縣。”
　　“先生所說的資源是指什麽？”
　　“火油和火藥！”
　　李成呆壹下道：“可有火藥和火油，我們的投石機已經被摧毀，怎麽使用？”
　　姚柄緩緩道：“上壹次我們的火藥船爆炸，說實話，我很震撼，我第二天特地去了現場，兩艘船被炸得粉身碎骨，壹艘船裝了三千斤火藥，另壹艘船是兩千五百斤火藥，別的船也有很多火藥，但都沒有發生爆炸，而只是燃燒，後來我才了解到原因，其他船的火藥是放在外面的，蓋了壹層火布，而那兩艘船是裝在船艙內，等於是壹個大型的火藥桶，所以他們爆炸了。
　　我就在想，如果我們做壹個非常結實密封的大箱子，把三千斤火藥放在大箱子裏，然後放在成紀縣的城門邊引爆，它壹定能把成紀縣的城門炸得粉碎，我們連炸內外兩座城門，我們的軍隊是不是就可以洶湧殺進城內。”
　　李成有壹點如夢方醒的感覺，拳掌壹擊道：“先生說得太對了，也不要炸城門，炸它的水門，足以把城墻炸塌。”
　　“所以這次火油和火藥的運輸非常重要，卑職相信，陳慶壹定會下手。”
　　“但渭水城在我們手中，他們騎兵怎麽過去？”
　　“要麽走水路過去，或者向南走北仙人關，從那邊壹樣能繞過去。”
　　李成點點頭，“先生說得對，雖然我已經做了部署，但不怕壹萬，就怕萬壹，我還是要派兵去接應！”
　　……
　　京兆渭水碼頭，滿載著軍事物資的二十多艘大船出發了，大船向西走是逆水而行，雖然吹的東南風，但風力還是不夠，必須有纖夫在岸上拉纖。
　　數百名纖夫喊著號子在岸上行走，長長纖繩拉拽著二十幾艘大船緩緩而行，岸上還有兩千偽齊軍騎兵護衛，嚴格的保護著船隊的安全。
　　除了騎兵和纖夫外，還有近百名船夫，他們負責掌舵，穩住船只的航行。
　　船老大是壹名三十余歲的漢子，在船頭赤著上身，露出壹身古銅色的肌肉，每艘船上還各有二十名士兵，守護著船只的安全。
　　找了壹個空子，船老大走到船尾，對撐篙的船夫笑道：“讓我來吧！”
　　“不用！不用！還是我來。”
　　船老大也抄起壹根長竿子輔助撐船，他見士兵進船艙休息了，這才壓低聲音道：“我剛才下貨船去看過了，確實只有火油，沒有妳說的火藥。”
　　“妳有進貨艙鑰匙？”
　　船老大笑道：“鑰匙已經交上去了，不過我還有壹把，壹共有三把鑰匙，我只上交了兩把。”
　　“其他二十幾艘船都有鑰匙？”
　　船老大點點頭，他又吩咐幾句註意事項，便轉身走了。
　　這名撐船的船夫叫做汪渺，他的真實身份是宋軍斥候都頭，不光是他，壹共二十五名斥候，每艘船上都有壹人，在之前搬運貨物上船時，他們就發現了不對，沒有看到火藥，只有壹萬桶火油。
　　剛才船老大的消息確定了他們的猜測，船上只有火油，火藥是走另壹條路線運走了，很可能是陸路。
　　這個消息汪渺昨天晚上已經派壹名手下傳出去了，現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燒毀船只，將所有的火油壹並燒毀。
　　但比較難，白天每艘大船有二十名士兵嚴格看守，到了晚上停航，所有船員都必須上岸，船上只有士兵，更何況，貨倉的入口被大鎖鎖死，根本無法進去。
　　不過今天船老大進去了壹趟，主要查看是否漏水，但汪渺已經看到了其中的機會，船老大藏有開鎖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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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船只靠岸休息，船夫都被趕到岸上睡覺，兩千騎兵距離他們也不遠，他們攜帶有小帳篷，士兵在小帳篷內休息，但還是五百騎兵在岸邊巡邏。
　　不僅是岸邊的騎兵巡邏，每艘大船上也有十名巡邏士兵，就在貨艙入口處，戒備森嚴。
　　船老大找到了汪渺，將壹大串鑰匙遞給他，小聲道：“每把鑰匙上都有編號，對應每艘船，別弄錯了。”
　　汪渺點點頭，“多謝了！”
　　“不用客氣，妳們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夜裏恐怕沒有機會，我打算明天中午吃飯時，約定同壹個時間，壹起檢查貨艙是否漏水，守船士兵之間不會有溝通。”
　　船老大咧嘴壹笑，“明天中午我會敲鐘，妳們就以敲鐘為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