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收割

　　城外西夏軍士兵也向城內發動了弓箭反擊，鋪天蓋地的箭矢射向城內，城內宋軍士兵紛紛中箭被射倒。
　　陳慶當即下令道：“弓箭大陣移到城頭！”
　　命令傳達下去，兩支弓箭大陣士兵列隊向城頭奔去，數裏長的城墻足夠容納數千士兵，他們的位置在城頭最後，背靠女城城墻蹲下，壹起向城下射箭，箭矢如雨點般落下，城外士兵躲無可躲，傷亡極為慘重。
　　但最慘烈還是攻城梯上的激戰，西夏士兵拼死向上進攻，城頭上士兵則用盾牌和長矛刺殺，西夏士兵壹個接壹個地慘叫墜城，但墜城壹人，立刻補上壹人。
　　宋軍士兵也同樣傷亡不斷，受傷士兵後退，立刻被民夫擡下城去救治，同時，另壹名士兵頂上去。
　　每座馬面墻頭也同樣部署了二十名宋軍神箭手，再配上二十名力大的輔佐，負責裝箭上弦，射箭手們專門從側面獵殺攻城梯上的西夏將領和身強力壯者，壹箭射殺，精準無比。
　　他們人數不多，但發揮的作用巨大，能大大降低敵軍的進攻效率，敵軍沒有了將領指揮，往往就會亂殺壹氣。
　　時間漸漸過去了壹個時辰，但城池還沒有能拿下，西夏士兵傷亡越來越大，尤其士兵被毒釘射中後毒性開始發作，頭暈眼花，連路都走不動了。
　　曹保宗的信心在壹點點流失，他終於開始懷疑了，如果城內只有五六千士兵，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抵抗能力。
　　‘難道陳慶已經率軍進城了？’
　　他心中念頭壹起，立刻被自己否定了，不可能！探子的情報不會有錯，而且這個時候渭河還沒有完全解凍，護城河還結著冰，壹般也是要稍微暖和點才出發，尤其他也沒有斥候發現敵軍主力的報告。
　　拓跋承慶又低聲道：“我們壹直關註陳慶主力，卻忽略了西面，卑職覺得應該是臨洮府和河州的宋軍趕來了。”
　　壹句話提醒了曹保宗，應該是，自己怎麽把臨洮府和河州的宋軍忘記了？
　　但現在該怎麽辦？
　　城池攻不下來，卻傷亡慘重，可如果撤退，曹保宗心中又著實有些不甘。
　　就在這時，陳慶也感覺到收割敵軍的時機成熟了，城墻下擠滿了攻城的西夏士兵，絕大部分士兵都集中在城墻下，也是為了躲避城頭的箭矢射擊。
　　他當即下令道：“停止射箭，全面用火油攻擊！”
　　陳慶壹聲令下，北城和東城各有五千士兵紛紛舉起火油桶向城頭投去，木桶碎裂，大量火油傾瀉而出，無數只火把和草垛跟著投下，烈火迅猛燃燒，瞬間便將二十幾丈內的西夏士兵吞沒了。
　　無數西夏士兵成了火人，慘叫、哭喊，掙紮著要逃走，最後還是壹頭栽在烈火之中。
　　這壹次宋軍下了血本，拿出了壹半的猛火油庫存，用兩萬桶猛火油來收割敵軍的有生兵力。
　　緊接著第二輪壹萬桶火油投出，波及的距離更遠，宋軍又投下了數百只火藥桶，立刻產生了燃爆，轟地壹聲，火焰噴射，很多奔跑的西夏士兵瞬間被吞沒了，城頭宋軍士兵也紛紛躲閃，城頭的草垛也被點燃了，城頭上宋軍士兵手忙腳亂，將所有草垛都投下城去。
　　曹保宗驚得瞠目結舌，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恐怖場面，整個城下成了壹片火海，相隔這麽遠都還聽見士兵的慘叫和哀嚎，簡直就是壹片人間煉獄。
　　“當！當！當！當！”退兵的鐘聲敲響。
　　曹保宗甚至還沒有下達命令，拓跋承慶便急不可耐地敲響了撤軍鐘聲。
　　事實上，敲不敲鐘也沒有意義了，無數士兵正逃命歸來，但士兵最聚集的城下卻成了人間煉獄。
　　曹保宗失魂落魄地回到軍營，躲在大帳內不肯見人，還是副將拓跋承慶走進來，“大將軍，人數已經清點完了。”
　　“逃回來多少？”曹保宗嘶啞著聲音問道。
　　“壹萬七千人，其中還有三千余帶傷。”
　　曹保宗差點壹口血噴出，壹戰便陣亡了兩萬三千人，簡直太可怕了，怎麽會這樣？
　　曹保宗痛苦得想壹頭撞在墻上。
　　“大將軍，還有壹個消息！”
　　“什麽？”
　　拓跋承慶猶豫壹下道：“有逃回的士兵說，陳慶可能就在城頭指揮作戰。”
　　“啊！”曹保宗徹底驚呆了。
　　……
　　在奪取通西城後，宋軍將所有糧草物資全部轉運到了通西堡內。
　　很快，楊再興又盯著了新夏城。
　　新夏城與其說是城堡，不如說是壹座板墻式軍營，城墻用泥土和木頭夯成，才短短兩個月時間，不可能修建起壹座磚石城墻。
　　事實上，很多西域以及草原城池都是用泥土夯制而成，新夏城夯制得很厚實，也勉強可以算是壹座軍城，只是這種城墻過不了幾年就會坍塌。
　　新夏城比較小，周長只有八裏，裏面有兩千駐軍，主要儲存糧食，之前儲存了十萬石糧食，現在還剩下壹半。
　　下午時分，在新夏城北面十幾裏外的樹林內，九千騎兵正在休息，楊再興在和劉瓊商量攻打新夏城的辦法。
　　新夏城的城墻厚達壹丈，像通西縣那樣用撞木撞開是不可能了，大門也是用厚重的木門，不過要比城墻薄得多，撞擊大門倒是壹個辦法。
　　不過劉瓊卻發現了新夏城的另外壹個短板，那就是城墻不高，估計還不到兩丈，它是用泥土夯制的，沒辦法修高，容易坍塌。
　　不到兩丈，那豈不是很容易上城？
　　“攻城門不妥！”
　　劉瓊沈吟壹下道：“對方是泥墻，怎麽固定住城門就是壹個大問題，看起來容易撞開，但或許恰恰相反。”
　　楊再興笑了笑道：“固定城門倒不難，只要把兩根粗壯的大木頭深埋在地裏，城門就可以固定在這兩根木頭上，但問題不在這裏，問題是敵人守軍基本上都集中在城門兩側，我們攻打城門會造成壹些不必要的傷亡。”
　　說到這，楊再興又補充道：“我並不是說打仗不能有傷亡，那是不可能的，而是沒必要的傷亡最好盡量避免。”
　　劉瓊點點頭，“楊將軍說得對，而切如果我是敵軍主將，我壹定會在城門背後用厚厚的泥袋堆砌成第二道防禦墻，這樣宋軍就算撞破城門也沒有意義，我覺得還是攻上城頭比較容易，還是在夜間攻城，讓西夏軍防不勝防。”
　　楊再興和劉瓊已經達成共識，放棄攻打城門，而攻敵軍城墻。
　　楊再興興奮道：“敵軍兵力才兩千人，夜晚巡邏最多壹千人，主力又集中在城門處，那麽東城上最多只有百余人巡邏，我們先上去三百人，占領壹處城頭，後面大軍就可以源源不斷殺上去了。”
　　說到這，楊再興笑道：“還是我率領三百精銳上城吧！”
　　“這次應該輪到我了吧！”
　　劉瓊瞪大眼睛，雖然他只是副將，但這次他卻不肯讓步，每次都是楊再興拿到主攻的機會，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得到這種機會。
　　兩人爭了半晌，都不肯讓步，楊再興只得悻悻道：“那就用老辦法，抽簽決定，兩根木枝，壹長壹短，抽到長的上城。”
　　楊再興起身去不遠處的壹棵小樹上折了兩根樹枝回來，他攤開手掌給劉瓊看了看，“沒錯吧！壹長壹短。”
　　楊再興隨即背過身，捏住樹枝下半部，舉到劉瓊面前笑道：“妳抽吧！抽到長的算妳的。”
　　劉瓊看了半響，抽出了左邊壹根，他頓時愕然，竟然是短枝，他心中惱火萬分，恨恨地將木枝扔在地上，踩為數斷。
　　楊再興哈哈大笑，“這是妳自己抽的，怨不得我，長的在我手上，我可沒有作弊。”
　　楊再興把長枝條比給劉瓊看，左手卻迅速地將壹根短枝條塞進衣袖裏。
　　“好吧！妳上城，我來掩護。”劉瓊只得無可奈何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