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 搜城

　　上午時分，剛剛開啟了兩個時辰的城門又轟然關閉，數千士兵開始在城內搜捕，所有年輕力壯的男子都要接受盤問，尤其不是本地口音的年輕男子更是盤查的重中之重，稍有可疑就要立刻抓捕，帶到軍營繼續審問。
　　壹時間，洛陽城內雞飛狗跳，叫聲、罵聲，不斷有年輕男子沖到大街上，繼而被士兵追上按倒，捆綁起來帶走。
　　而與此同時，數十份懸賞線索的公告貼滿了城內，凡有知西軍探子線索者，告密者賞錢五貫，線索落實者，賞錢五千貫，也就是說，不管線索是真是假，只要來告密就能拿到五貫錢。
　　壹時間，城內的無賴地痞蜂擁趕去縣衙，在縣衙大門左側的兩座帳篷前排滿了長隊，足有數百人之多，都是來告密領賞。
　　壹名臉色枯黃，身材瘦小的男子也遲疑著來到帳篷前，還不等他靠近帳篷，後面的人便大罵起來，“排隊！不準插隊！”
　　壹名維持秩序的士兵壹把將他推個趔趄，險些摔倒，瘦小男子急道：“我真的有線索！”
　　“誰沒有線索，這些都是有線索的人，少廢話，趕緊排隊去！”
　　瘦小男子無奈，只好排在隊伍最後，心中也充滿了期望，五千貫啊！只要有人肯給他五千貫，把他老婆孩子賣了他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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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鴻運酒樓已經關門五天了，在鴻運酒樓背後的小巷裏有壹座占地壹畝的院子，這裏便是何掌櫃的家，雖然酒樓已經關了，但何掌櫃並沒有搬家，此時，他在催促妻子趕緊離去。
　　何掌櫃有壹兒壹女，兒子是壹名西軍都頭，當年李成和關師古率十萬大軍征討成紀縣，結果全軍覆滅，何掌櫃的兒子就是十萬投降大軍中的壹員，現在西軍混得不錯，已經積功十二轉，今年就要被升為副指揮使。
　　而女兒也早已出嫁，目前在偃師縣，這間院子只有何掌櫃和老妻住在壹起。
　　“那些東西就不要了，趕緊走吧！”
　　何掌櫃的老妻已經收拾了細軟，但又舍不得家中的財物，都想帶走，“妳再等等，布匹我不要了，但綢緞我要拿走，都是花不少錢買的。”
　　這時，壹名夥計跑來道：“大掌櫃，邱老六不在家，他妻子說他壹早出去了，不知所蹤。”
　　“壞了，這混蛋肯定去告密了。”
　　邱老六就是給何掌櫃畫地圖的私鹽販子，軍方貼出懸賞通告，何掌櫃就擔心起來，邱老六唯利是圖，十有八九要出賣自己。
　　“老婆子，妳再不走，金兵就上門來抓人了。”
　　何掌櫃的老妻拎三個包裹出來了，怒懟丈夫道：“妳但凡早點告訴我，也不至於這麽狼狽，我還有幾十貫錢和上百匹布，還有那麽多好的日用品……”
　　“行了，行了，留給金兵吧！要不然他們會搜個沒完。”
　　何掌櫃接過包裹，夥計幫拎壹個，何掌櫃妻子細心地將房門鎖上，三人迅速從後院門離開了住宅。
　　狡兔三窟，自從何掌櫃替西軍做事後，他便等待著房屋降價的機會，真被他等到了，前年在洛陽房價暴跌的風頭上，他在距離老房約壹裏外又買了壹座占地三畝的小宅子，對於何掌櫃這種精於世故的人，這才是真正的躲藏之術，他還特地留了半鍋餿臭的飯菜，還有壹張租牛車的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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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了近兩個時辰的隊，終於輪到邱老六了，負責記錄的官員只記下幾筆，便覺得不對，此人好像是真線索，不是來騙錢的那種，官員立刻把邱老六帶去了縣衙對面的元帥府。
　　折可求上下打量這個臉色焦黃，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問道：“妳叫什麽？”
　　“小人叫邱寅，寅時的寅，朋友都叫我邱老六。”
　　折可求點點頭，“妳說吧！什麽線索？”
　　“小人以前做點小買賣為生，對河南府十二縣的情況非常熟悉，就在幾天前，以前認識的壹個人找到我，希望我繪制十二縣地圖，主要是小路，怎麽繞過關卡，然後各縣的地頭蛇有哪些等等，沒多久，小人便聽說了十二縣出現傳單之事，小人估摸著應該和我繪制的地圖有關系。”
　　折可求精神壹振，他覺得這個線索有戲，又和幕僚莫文臺交換壹個眼色，莫文臺也點點頭，表示可信。
　　“找妳繪圖的人是什麽人？”折可求急問道。
　　邱老六慢慢吞吞道：“小人說的這個算是線索麽？”
　　這個就像收費電影壹樣，不付費就休想往下看。
　　折可求暗罵壹聲，喝令道：“拿兩百兩銀子來！”
　　親兵端過壹個盤子，盤子裏擺放著二十錠白花花的銀子，邱老六頓時眉開眼笑，把銀子收入攜帶來的布囊之中。
　　折可求壹忍再忍，最後惡狠狠道：“銀子歸妳了，趕緊說，是誰？”
　　邱老六並不指望能得到五千貫錢，能得到壹千貫錢他就心滿意足了，他連忙道：“將軍，這個人便是鴻運酒樓的何掌櫃！”
　　“鴻運酒樓在哪裏？”折可求起身問道。
　　莫文臺去過這家酒樓，他回答道：“在相國寺西門正對面，不知道是不是那家？”
　　“就是那家！”邱老六連忙道。
　　“點齊五百士兵，去鴻運酒樓！”
　　折可求親自率領五百士兵趕往鴻運酒樓，負責全城搜查的士兵才剛剛搜到這壹帶。
　　折可求壹揮手，五百士兵將酒樓團團包圍，但很快發現酒樓大門從外面鎖著，已經停止營業，士兵們卻不管，直接砸掉門鎖，沖了進去，從地窖壹直搜到三樓，前院後院都搜遍了，壹個人影都沒有，竈臺上甚至落了灰，顯示至少五天以上沒有開火了。
　　隔壁雜貨鋪的掌櫃被找來詢問，他戰戰兢兢道：“已經差不多有五六天沒有開門了，沒有壹個人來過。”
　　折可求咬牙問道：“掌櫃和夥計住在哪裏？妳肯定知道，快說！”
　　“夥計住哪裏不知道，沒有人關心，何掌櫃的家我妻子可能知道，她去送過貨。”
　　他把妻子找來，他妻子指了指後面的小巷道：“小巷裏就壹戶人家，就是何掌櫃家。”
　　折可求立刻帶領士兵跑了過去，巷子很短，果然只有壹戶人家，從裏面鎖著，士兵沖上去壹腳踢開門，數十名士兵沖進了院子。
　　院子裏只有五間屋，前後院子比較大，後院種壹株梨樹，還有壹扇小門。
　　片刻，房間搜完了，為首士兵搖搖頭，“啟稟大帥，沒有人！”
　　這時，壹名士兵拿著壹張單子過來，“在抽屜裏找到的，五天前的單子。”
　　折可求看了看，是壹張騾馬行的租車單子，這是給租車人保留的底單，大鵬騾馬行，好像就在相國寺附近，他立刻把單子交給手下道：“去核實！”
　　手下飛奔而去，折可求想了想，又去廚房，壹進廚房便聞到壹股餿臭氣味，爐子上有半鍋飯菜，發出陣陣難聞的臭味，他捏著鼻子，又用手抹了壹下竈臺，上面起灰了。
　　看樣子很久沒有住在這裏了，前門內鎖，後門外鎖，他們應該是從後門離去的。
　　折可求回到院子，只見士兵從房間裏搜出壹百多匹細麻，幾十貫錢，還有幾匹綢緞，然後就是壹些銅盆、上好民窯瓷器，十幾件上好綢緞衣裙，折算下來，也就價值五百貫錢。
　　這時，去騾馬行核對的士兵回來了，躬身稟報道：“騾馬的掌櫃認識這位何掌櫃，他說五天前，何掌櫃租了壹輛牛車回老家滎陽了。”
　　折可求忽然明白了，殺死了偃師縣的吳知縣後，這幫人知道會出事，肯定已經轉移離開洛陽，躲到別的地方去了，自己還派軍隊搜個屁啊！
　　相通這壹點，折可求萬分惱火，喝令道：“傳令下去，停止搜城，士兵歸營，還有那個邱老六，把我的兩百兩白銀收回來，他不配得壹文錢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