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

高月

歷史軍事

雨還在下。
陳慶伸手接了壹點雨水,洗去糊住雙眼的腦漿和膿血,用盡全身力氣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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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反噬

封侯 by 高月

2023-8-20 22:40

  片刻,百名女真遊哨騎兵奔至近前,為首百夫長顏術烈望著被殺的三名士兵,頓時大怒。
  壹名什長隱隱認出了為首宋軍士兵的背影,似乎就是昨天刺傷自己之人,仇恨的火苗在他心中燃起。
  “謀克,讓卑職去斬掉他們人頭。”
  “壹個不留,全部殺死!”
  “跟我追!”
  女真騎兵什長命令手下攜帶上投擲短矛,他壹策戰馬,率領手下九名騎兵催馬狂奔,向奔逃的幾名宋軍士兵追去。
  陳慶率領眾人奔進了樹林,仇恨驅使著女真什長不顧傷痛,率領手下也沖進樹林,緊追不舍。
  壹支短矛‘嗖!’地從陳慶頭頂射過,插在前方的大樹上。
  “啊!”年紀最小的李環慘叫壹聲。
  他被壹支短矛刺穿後背,被活活釘死在地上,女真騎兵風馳電掣般殺上,戰斧壹揮,李環的人頭被劈掉,成了女真騎兵的戰利品。
  “快跟上我!”
  陳慶咬牙狂奔,用‘之’字形在樹林中奔跑,壹邊跑,壹邊甩掉了鐵鱗甲。
  李環的皮甲擋不住對方壹擊,他的鐵鱗甲壹樣擋不住,穿在身上還耗費體力。
  三名士兵也跟著陳慶脫掉盔甲,加快了奔跑速度。
  短矛“嗖!嗖!”射來。
  “啊!”
  瘦高個胡三郎被壹支短矛射穿了大腿,‘哢嚓!’壹聲,骨頭碎裂,他慘叫壹聲,重重摔倒在地上。
  陳慶停住腳步,“胡三,快跟上!”
  “我的腿骨斷了,妳們快跑,我來拖住他們!”
  十名女真騎兵殺到了。
  另外兩名宋軍士兵劉五和趙小乙跑回來,拉著陳慶便跑。
  “再不走全死在這裏!”
  陳慶壹邊跑壹邊回頭,他眼睜睜看著胡三用短矛刺中壹匹戰馬,卻被幾根長矛同時刺死在地上。
  陳慶眼睛紅了,壹種同血脈同民族的悲愴感使他淚水忍不住潸然流下。
  ……
  天雨路滑,樹林越來密集,戰馬也快不起來,雙方距離壹直膠著在二三十步左右。
  不多時,陳慶和兩名手下奔到了山腳下,沿著壹條小溪向山上爬去。
  陳慶回頭,他發現對方也棄馬了,就像壹群不肯舍掉獵物的狼,緊跟在自己身後。
  陳慶咬牙暗罵,眼壹瞥,發現小溪裏有壹塊滾圓的鵝卵大石,足有兩三百斤。
  “砸死這群狗日的,劉五,小乙,來幫幫我!”
  三人壹起用力,將這塊兩三百斤重的鵝卵大石從小溪裏推出來。
  “壹二三,推!”
  鵝卵大石沿著泥濘的山道向下翻滾砸去。
  為首女真什長壹擡頭,見壹塊大石迎頭砸來,帶著呼呼風響,氣勢驚人,嚇得他壹翻身,滾倒在小溪裏。
  後面的女真士兵卻躲閃不及,三名士兵先後被大石砸中,當場被砸死兩人,另外壹人受了重傷。
  女真什長大怒,拔出刀大喊幾聲,剩下的六名女真士兵跟著拔刀狂吼,不顧壹切地繼續向上攀爬。
  陳慶暗暗叫苦,這些女真人非但沒有被嚇跑,反而士氣高漲,麻煩大了。
  再尋壹圈,小溪內已沒有大的鵝卵石。
  “我們走!”
  兩名士兵跟隨陳慶繼續向山上攀去。
  攀爬了半裏左右,小溪消失了,前面出現壹條溝壑,約兩丈寬,壹根樹幹放倒在溝壑上作為臨時橋梁。
  機會終於來了,他們三人從樹幹上過了溝壑,壹起用力,將樹幹拉掉,粗壯的樹幹墜入數十丈深的溝壑。
  三人轉身剛要跑,陳慶忽然看見旁邊有壹根腐爛的樹幹。
  他眼珠壹轉,計上心來。
  ……
  劉五和趙小乙都認為陳慶瘋了,萬壹這根腐朽的木頭不斷,他們不是又入虎口了嗎?
  但陳慶認為它壹定會斷,不下雨或許木頭纖維還能支撐壹下,但下了壹天壹夜的雨,腐木已經濕透,它怎麽可能還支撐得住兩三百斤的重量?
  陳慶是虞侯,兩名士兵只能服從。
  不多時,七名女真士兵追來了,為首什長踩上腐朽的木頭,竟然沖過了溝壑,腐朽的木頭只是變得彎曲了。
  趴在上方的陳慶心中壹沈,“難道真是自己錯了嗎?”
  緊接著,三名女真士兵同時沖上了腐木,他們犯了壹個思維定勢的錯誤,這麽多人都過去了,這段木頭肯定沒有問題。
  三人跑到壹半,腐木終於斷裂,三名女真士兵慘叫著跟隨腐木墜入了二十余丈深的溝壑,當場摔死在亂石上。
  後面三名女真士兵嚇得紛紛止住腳步,他們過不來了。
  女真什長驚愕地望著身後壹幕,卻不料壹個身影從天而降,將他撲倒在地,陳慶按住他,狠狠壹拳打在他腰間傷口處。
  女真什長痛不欲生,嘶聲慘叫,陳慶壹連十幾拳猛擊,女真什長痛得暈死過去。
  對面三名女真士兵氣得暴跳如雷,卻又無計可施,他們輕裝爬山,沒有攜帶短矛,眼睜睜地望著首領被三名宋軍捆綁著帶走了。
  ……
  翻過了大山,他們來到了北面山腳下,在壹條小溪邊休息。
  女真什長倒在地上,用破布堵住嘴,雙眼被布條捂住,手腳反綁。
  劉五和趙小乙不理解虞侯為何不壹刀宰了這個女真騎兵,留著壹個累贅。
  他們確實不理解,陳慶在壹天前還是壹名緝毒警察,剛剛才到這個朝代,自然還保留著前世的思維。
  俘虜要比屍體的價值高得多。
  陳慶坐在小溪邊啃著幹餅,把弄手中的銅牌。
  銅牌壹面寫著‘環慶軍’三個字,後面壹邊寫著將虞侯。
  陣亡的宋軍將領還真是壹名虞侯,隸屬於環慶軍。
  陳慶苦笑了壹聲,他借屍還魂的這個伍長叫什麽名字?家在哪裏?家裏還有什麽人?他都壹無所知。
  還有他冒充的這個虞侯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甚至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壹切都稀裏糊塗,包括眼前的局勢。
  建炎四年,黃天蕩之戰剛剛結束,江南那邊應該比較安全了,在以後的幾年,整個關中和漢中都會反復拉鋸交戰,陷入動蕩之中。
  陳慶並不害怕動蕩,作為特種緝毒警,他這些年就壹直生活在極度危險之中,屢破大案,抓捕了無數兇窮極惡的毒販,短短三年時間便被提拔為中隊長。
  形勢越是復雜,時局越是動蕩,他就越能如魚得水,他仿佛就是為了亂世而生,在亂世中尋找希望和出路。
  陳慶甩甩頭,仿佛將大腦中的雜念甩掉,以後該怎麽辦他暫時不願多想,他現在必須先在慘烈的戰亂中活下來。
  就在這時,壹隊騎兵從前面拐彎處轉了出來,足有二十人。
  這隊騎兵來得太突然,陳慶大吃壹驚,騰地站起身。
  “是宋軍!”
  劉五和趙小乙認出對方,揮舞著雙手迎上去。
  ……
  這是宋軍的壹支斥候隊,為首將領叫做李絳,是壹名指揮使,他們奉主將之令,前去打探敵軍情況。
  沒想到正好遇到了陳慶三人,居然還抓了壹名女真遊哨騎兵什長。
  李絳大喜,有了這名女真遊哨什長,他們就不用去戰場冒險了。
  他立刻帶著眾人返回駐地。
  宋軍藏身之地距離富平戰場約五十裏,這壹帶是喬山余脈,丘陵山谷縱橫。
  眾人沿著壹條小河騎馬疾奔,李絳指遠處壹條長長的丘陵道:“越過那條丘陵,我們就到藏軍山谷了。”
  “等壹等!”
  陳慶大喊壹聲,眾人紛紛勒住馬匹。
  “陳虞侯,發生了什麽事?”李絳不解問道。
  陳慶指著遠處壹片樹林,目光犀利。
  “前面樹林上方群鳥驚飛,樹林內有異常!”
  李絳吃了壹驚,連忙令道:“楊伍長,妳率幾名兄弟去看壹看。”
  “李將軍,這樣會打草驚蛇,被他們逃走,不如讓我先去西面攔截!”
  李絳點點頭,派十名手下跟隨陳慶去西面攔截,他自己則帶另外十名士兵列隊上前,做好了戰鬥準備。
  距離樹林約三十步,從樹林西面忽然奔出三名騎兵,果然是女真遊哨騎兵,正好被陳慶率軍攔截住。
  陳慶滿腔仇恨,大吼壹聲,長矛疾刺,正中為首騎兵的馬頭。
  戰馬壹聲慘嘶,撲倒在地,馬上騎兵甩出去壹丈多遠。
  “把他綁起來!”
  陳慶高聲喝令壹聲,又向另壹名騎兵沖去。
  這也是壹名遊哨騎兵什長,剃著光頭,兩邊各留壹根小辮,相貌兇悍,女真什長獰笑壹聲,挺矛便刺,陳慶挑開他的長矛,兩馬並攏,陳慶狠狠壹腳向對方腰間踢去。
  女真什長極為敏捷,壹翻身躲到馬肚下方,順勢抽出壹支短矛,從馬肚子下方狠狠壹矛向陳慶小腹刺來,矛速迅疾無比。
  壹般宋軍恐怕躲不過這壹記偷襲,但陳慶卻經過千錘百煉的訓練,反應遠遠超過常人,他猛地向後壹躺,對方短矛刺了個空。
  陳慶不再給女真騎兵任何機會了,雙臂較力,狠狠壹矛刺中馬肚。
  ‘噗!’
  戰馬的肚子被刺穿,鋒利的矛尖從另壹邊透出,血淋淋的矛尖也刺進了對方的頭顱,女真騎兵連人帶馬翻滾在地上。
  第三名遊哨騎兵也被其他宋軍士兵挑翻落馬,生擒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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