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互助

　　隨著互助社推行，城內的百姓們這兩天開始忙碌結社。
　　結社主張自行選擇，所以大部分百姓都以鄰居或者親戚朋友為主。
　　陳慶家的院子裏也坐了壹群女人，壹邊暖烘烘地曬著太陽，壹邊商議結社的事情。
　　陳慶家可是第壹社，由妻子呂繡牽頭為社主，包括師父李清照院中四人，南面鄰居鄭平妻子楊柳兒，楊元清的妻子韋素以及韋素的弟媳馬倩兒，以及呂緯的妻子李梅。
　　壹個社要求十人到二十人之間，他們這個社正好十壹人，鄭平家還有個乳母要帶孩子，所以不算在內，韋素家裏也有壹個使女要帶孩子，可以不用參加互助社。
　　呂繡拍拍手笑道：“我們正好十壹人，他們男的不算，我也問清楚了，其實咱們就是播種和澆水，壹共有十畝地，大家說怎麽播種，是每人負責壹畝地，還是大家壹起做？”
　　李梅擔心道：“我還從來沒有種過地，什麽都不會，誰會播種，先說壹說吧！”
　　楊柳兒舉手道：“我會播種，其實很簡單，就是把麥種均勻撒在土裏，埋起來，再澆上水就行了，然後每兩天要去澆壹次水，在院子裏種葫蘆種冬瓜也是壹樣。”
　　這些人中李清照最年長，她微微笑道：“還是壹起種地熱鬧點，不會播種的還可以看別人怎麽種，跟著學！”
　　眾人紛紛贊成壹起種地，呂繡笑道：“既然大家都認為壹起種地好，那就不分開了，然後明天早上天不亮就得集合，帶水壺、幹糧，還有陶罐，我建議每人帶壹雙筷子，在地裏插壹個眼，撒兩顆種子，這樣就省得用手去扒泥土了。”
　　眾人約好了明早集合時間，便各自回去了，呂繡走上前對趙巧雲，“巧雲，妳的身體行不行啊！要不然妳就在家裏種葫蘆冬瓜。”
　　趙巧雲搖搖頭笑道：“我以前幹的活比這個苦十倍百倍都有，這點活不算什麽。”
　　“那好，明天我們壹起！”
　　趙巧雲回去了，正好呂緯走了進來，他回頭看著趙巧雲身影，驚訝問道：“小妹，她是誰？”
　　“妳管她是誰？”
　　呂繡臉壹沈道：“妳管好妳自己吧！”
　　呂緯臉上有些掛不住，“怎麽了，叫我來就是為了訓我壹頓？”
　　“妳先坐下！我再和妳說。”
　　呂緯憤憤坐下，臉扭向壹旁。
　　呂繡給余蓮使個眼色，余蓮連忙跑去倒茶。
　　呂繡緩和壹下語氣道：“夫君說妳有情緒，讓我勸勸妳，妳是不是覺得做縣尉委屈了？”
　　“我是有情緒，換誰都有情緒！”
　　呂緯索性也坦白道：“我之前在臨安皇宮也是從八品從義郎，外放出去也應該是從八品團練副使，我跟了妳丈夫，出任倉曹參軍事，算是由武官轉為文職，吏部給我定為給事郎，這可是正八品，可現在我沒有犯任何錯誤，就直接降為縣尉，這可是從九品啊！”
　　說到這，呂緯又嘆口氣道：“看在妳丈夫的面上，我忍了，但憑什麽那個張妙在我前面，他出任縣丞，我卻是縣尉，我哪裏比他差了？”
　　余蓮端來壹盞熱茶放在小桌上，呂緯端起茶盞仔細打量，瞪大眼睛，居然是汝瓷官窯，他咂咂嘴道：“這只茶盞歸我了，我以後留給兒子！”
　　“妳喜歡就拿去吧！”
　　呂繡笑道：“夫君說得沒錯，妳就是在這兩件事上鬧情緒，我先給妳說第二件事，妳知道張妙以前做什麽官？當年我們祖父出任河北轉運使，他可是祖父親自任命的相州轉運支使，堂堂六品官員。
　　還有壹個周寬，妳在梓潼縣見到的，人家曾是相州通判，金兵入侵，他們都棄官逃到王彥帳下出任幕僚，跟隨王彥東征西戰，王彥交軍權給傅選，他怕張妙和周寬被傅選欺辱，便把他們推薦給夫君，壹個出任軍曹參軍事，壹個出任戶曹參軍事，人家現在出任縣丞都沒有意見，妳卻滿腹牢騷。
　　還有蔣彥先，十年前就是從四品高官了，出任鄧州知州，朝廷的職務可是太常少卿，這還是宣和年間的事情，他現在出任知縣，有牢騷嗎？”
　　呂緯聽說張妙還是祖父的手下，他頓時沒脾氣了，半晌道：“我想不通他們為什麽會欣然接受縣官之職。”
　　“妳呀！真是個榆木腦袋，怎麽就不開竅？”
　　呂繡又恨又氣道：“妳以為甘泉縣只是小縣，可所有將領和家眷的戶籍都落在甘泉縣，妳們是甘泉縣的第壹任官員，是夫君真正的心腹，前兩天漢中飛鷹傳書，說夫君已被朝廷任命為熙河節度使，妳不是不知道，妳真以為甘泉縣和成紀縣壹樣，只是壹個小縣？如果我告訴妳，甘泉縣衙就是熙河節度使官衙，妳還不明白嗎？”
　　呂緯楞住了，他眨眨眼問道：“這些都是妳夫君說的？”
　　“當然，妳以為我會懂這些？”呂繡生氣道。
　　呂緯滿心羞愧，起身便向外走去，他之前想拿走的茶盞也忘記了。
　　呂繡快步走了幾步喊道：“趕緊把自己耽誤的事情做起來，耽誤了明天春耕，妳要被免職的，到時候妳哭都來不及了！”
　　“我知道了！”遠遠傳來呂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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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後，陳慶在書房聽完了妻子的匯報，笑道：“看來他是聽進去了，下午他積極跑去農田插牌子，分配土地，估計現在還在地裏插牌子呢！”
　　“那是他自找的，早幾天幹嘛去了？”
　　呂繡嘆口氣道：“祖父早就說過二哥是榆木腦袋，反應總是比別人慢壹拍！”
　　“反應慢點沒關系，但關鍵要做事認真，把事情做好，這才重要。”
　　“這壹點他沒有問題，他壹向做任何事情都認真，妳看他成婚就知道了，背壹百多首開門詩、催妝詩，結果最後只用上壹首。”
　　陳慶啞然失笑，這確實是呂緯的性格，謹慎過頭。
　　呂繡嘆了口氣又道：“還有祖父也是，兄長大婚的日子，那麽多賓客上門，他卻跑去釣魚了，癡迷到了極點，朝廷上下都叫他魚癡。”
　　陳慶微微笑道：“看來祖父還是想復相啊！不甘心就這麽隱退。”
　　“夫君，妳說反了吧！”
　　陳慶搖搖頭，“妳不明白他的心思，他壓根就不喜歡釣魚，他釣魚是做給別人看的，他越是表現得癡迷於釣魚，就越證明他渴望重任宰相。”
　　呂繡有些楞住了，半晌問道：“他做給誰看？”
　　陳慶喝了口茶，淡淡道：“做給天子看，讓天子相信他並不留戀相國之位，做給秦檜看，讓秦檜放下對他的提防之心，做給滿朝文武看，讓大家認為他已經忘記了朝堂。”
　　“然後呢？”
　　“他在等機會！”
　　“祖父在等什麽機會？”呂繡不解地問道。
　　“他在等天子由主和派轉為主戰派，秦檜就該罷相了，然後天子壹定會用他來穩住局面！”
　　“官家會變成主戰派？”
　　陳慶笑道：“官家骨子裏是主和派，可如果有便宜可占，表面上轉變壹下風向也是可能的，他雖然害怕女真人，但他可不怕偽齊，他對偽齊壹向都是主戰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