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無懈可擊,暗潮洶湧
皇兄萬歲 by 剪水II
2021-1-28 17:07
數天後。
秋雨下完了,地面經過了壹晚也已經幹燥了。
次日的太陽和煦地投落,把繁華都市的千樓萬廈照成鋪在地面的影子。
嘟~~~~
電車長鳴的聲音響起。
車裏的呂妙妙理了理米白色風衣,穿著黑絲套著短靴的長腿緊緊並著,看起來有些緊張,像是外出和情人約會的少女,心緒難平。
她深吸壹口氣,側頭看了眼坐在身邊的少年,提醒道:“就是這壹站了,下了車,我們只要步行五分鐘就到海府三中了。”
夏極點點頭,經過這些天的熟悉,他越來越發現這絕不可能是壹場夢……
因為,他即便現在沒有力量,但心境卻出奇地平靜,心思也出奇的靈活,這些都絕不是壹個睡了十七年的植物人能夢到的。
嘟嘟~~~~
電車緩緩地停下。
車門打開,兩個人走出了車門。
呂妙妙問:“妳就是想回母校走壹走嘛?”
夏極心底想的是記憶裏的那句話“妳娘是海府三中普通高級中學三年級的學生,坐在第二排第三位,她名字叫林玉,在四年前失蹤了,她家人還在找她”……
但他嘴上卻直接說:“我想看看能不能回憶起什麽,畢竟……這裏曾經是我們相識的地方。”
呂妙妙又開始說壹些平平淡淡、但看起來無比真實的往事。
她不時也伸手攙扶壹下夏極,兩人手指無意觸碰,都是有些觸電般的僵硬。
而就在這樣的氛圍裏,兩人很快到了海府三中門口。
但門衛查的很嚴,呂妙妙表明了來意,甚至出示了醫生證件,門衛這才讓兩人在押下身份證登記之後走入了校園。
校園裏挺安靜的,教學樓方向傳來老師上課的聲音,而似乎因為是早晨的緣故,操場上還沒有安排體育課。
呂妙妙看夏極走路有些累,就歪頭向壹邊,然後直接挽住了他的胳膊,抱在自己懷裏……
但她自始至終歪著頭,好像只要不看,這手就不是自己似的。
夏極看了她壹眼,眸子裏平靜而溫和,沒有半點波瀾。
呂妙妙忽道:“對了,我帶妳去看看文學社吧。”
“好啊。”
兩人走到壹處岔路,繞向右側,走過壹塊兒金菊、石竹、繡球花的花圃,就到了壹處三層樓的老房子地點。
老房子有點斑駁,側邊墻上隱約還能見到“滿月樓”三個字。
呂妙妙嘆了口氣,用壹種物是人非的語氣道:“那時候,這樓還是新的。”
夏極沈默著。
呂妙妙眼珠忽然壹轉,抓著他胳膊就走向了側邊的梯道,邊走邊說:“對了,我記得文學社有壹間教室,那教室就是用來存放歷代文學社社員照片的,還有壹些精彩的留念照,我們去看看……說不定妳能更快地恢復,尋回壹些丟失的記憶。”
她小心地扶著夏極,走到了三樓。
房門都是敞開的,而其中壹個教室裏居然還有位男老師在。
那男老師正坐在壹個畫板前,思索著油畫的布局,聽到動靜便是循聲看去,他看到夏極和妙妙先是壹楞,緊接著,他又是和妙妙用眼神確認了下,忽然道:“妳是……呂妙妙?這是……夏極?”
呂妙妙笑道:“好巧,老於,妳怎麽在這兒?”
那被稱為老於的老師道:“我是回母校當老師了……夏極他恢復了?”
呂妙妙道:“剛恢復,這不,我帶他出來走走。”
“妳們的感情真讓羨慕……”老於放下畫筆道,“老同學來了,我帶妳們走走吧。”
有著老於的帶領,兩人很順利地參觀了不少東西。
老於對許多校園裏發生的事都是了如指掌,這會兒就張開嘴開始了侃大山。
“對了,十七年前還挺怪的,那時候我們學校除了夏極妳出了事,還有個女同學也出了事,不過那女同學可沒有妳運氣好,後來被人發現死在了沙灘上。好像是被人棄屍海洋,又被潮水沖了回來。”
妙妙恍然道:“哦~~~我記得當時是有個女生失蹤了,好像是隔壁班的……叫什麽名字的呢?”
她伸出雪白的小手揉著自己的腦袋,嘴裏喃喃著,“我記得當時夏極還挺震驚的,好像是受了刺激。哎呀,叫什麽名字的,我這記性……”
老於提醒道:“叫林玉,雙木林,玉佩的玉。”
妙妙壹個恍然,顯然老於沒說錯。
夏極臉上帶著努力回憶之色,但心底卻是產生了異常古怪的感覺。
如果不是自己瘋了。
那這就是補丁打起來了。
小蘇寫的故事裏之所以沒有林玉,那是因為林玉是自己受過刺激、然後腦補上去的。
這樣的偏差,簡直比百分百吻合還要真實。
或者這就是真相?
他微微轉頭,看向三樓外的浮雲。
浮雲幽幽,天光金黃,無聲之處,藏盡驚雷。
……
……
嘟~~~~
電車再次到站了。
黃昏的站臺,兩人如真正的情侶走下了天橋。
夏極看著妙妙,如今的妙妙也三十出頭了,少了印象裏那裹著貓兒帽兜鬥篷的可愛,卻變得知性而美麗,米色風衣,厚絨絲襪,得體的短靴子,黑框的眼鏡,再加壹頭披肩的長發,談笑之間也多了許多成人的分寸感、距離感。
但這距離感卻只是壹種習慣了城市的距離感,事實上,當兩人挽著手的時候,軀體觸碰之處產生的溫暖感,正在提示著“兩人是靠近的,並不是近在咫尺,遠在天涯”。
兩人壹路無言,直到了夏極家門口,妙妙才松開了手。
忽然,她衣服口袋裏傳來震動聲。
妙妙左手抓起手機看了看信息,可憐兮兮地嘆了口氣道:“又要加班了,還是要去殘月生物科技九樓會議室。”
而此時,小蘇迎了出來,她大部分時間是個夜貓子,剛剛睡醒,看到兩人模樣,她露出笑,忽道:“嫂子,在家吃飯吧。”
這話壹出口,妙妙臉頓時紅了,“小蘇,妳說什麽呀。”
小蘇嘿嘿道:“媽媽準備了妳的晚飯,壹起呀。”
說著,她也很是懂得“待客之道”,直接上前抓住害羞的呂醫生的手,把她拖入了屋裏,做到了餐桌邊。
“要加班呢。”
“吃好了正好有精神去呀。”
“好吧。”
然後,兩女又開始聊了起來。
夏極坐在沙發上。
桌上有壹本書,有壹個電視遙控器。
他撿起了書,在膝蓋上攤開,這意外的是壹本佛經。
他輕輕念了起來:“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壹切苦厄……”
……
……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晴朗的天氣。
夏極因為有過外出的經歷,所以已經“被允許”在周圍活動了。
他掐準時間,悄悄地去了壹次醫院,以身體不舒服為名進行了壹次身體檢查,包括拍片子,包括抽血化驗。
然後,他取到了報告。
片子上,他心臟處呈現出奇異的腫大,至於血液倒是正常,就是有些指標過於高了。
不僅如此,醫生還查到了他過去的“醫療記錄”,那記錄上早就有了“心臟問題”,於是,醫生建議他做進壹步復查。
夏極也沒遵從,而是默默記下了報告的內容。
之後,他抓著報告走到了街道上,又在無人處隨意地把這報告銷毀了。
“腫大,異常?從另壹個角度,也可以說無論‘火劫太陽心臟’還是‘黑潮’都是我自己過於敏感,從而幻想出來的……”
“如果說那六千余年都是夢境,在我與天道最後廝殺的時候,抓走我的壹定是入侵宇宙的天道。那麽,以天道之能,改變壹些東西,應該是可以做到的。
換句話說,這壹切有可能都是把真實稍稍改變,以讓我融入其中。
這裏每過壹天,那邊的宇宙就過去壹年,時間若是壹直拖著,會導致什麽,完全不可知。”
夏極隨意地漫步,嘆了口氣,心底暗道: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小蘇,媽媽,妙妙就全部都是假的了。”
壹時間,他心底情緒非常復雜。
原本想的壹些漏洞,都被各種合理填補了。
最後壹個問題,那就是十七年前自己為什麽會成為植物人,這心臟腫大又到底是怎麽回事。
如何查?
又怎麽能查?
若壹切是假,天羅地網裹覆而下,把自己抓在真實的虛幻裏,五指囚籠緊緊扣住。
但如果這些是真的,那還真是未嘗不好,這樣平平淡淡的日子自己也很喜歡。
“我記得蘇甜說過,神通境開始的力量都是基於本宇宙之上,而到了異界能夠動用的之後自身的力量……
假設這自身的力量裏,我的心臟與黑潮,被‘凍結’了,我的軀體甚至陷入了極大的虛弱,又糟了壓制和封印,變成了凡人。
但還有壹點沒有變化,那就是……知識。”
夏極開始思索腦海裏的信息,這些信息是他度過的近千萬書冊的信息,是他對於武道極致的理解。
這些信息竟然都在……
只不過,他稍稍回憶了壹會兒,就生出了劇烈的頭疼感。
“下壹步,就是試驗了,只要這些記憶裏的東西都有用,那麽……就不是夢。”
夏極暫時停下思索,以抑制腦海裏的劇痛。
稍壹平息,他又忍不住思索。
天道為什麽不封印自己的記憶?
他這壹想,便是搖搖頭。
靈魂壹道的東西太過復雜,應該就是無法封印,或是存了其他問題吧。
想到這裏時,他已經走到了家門前的街道上了。
小蘇正騎著電瓶車在滿大街開著,焦急地尋找著,看到夏極,她急忙把車開了過來,舒了口氣才道:“哥,妳去哪兒了,急死我和媽了。”
夏極看著她真情實意的擔憂,心底壹暖,溫和道:“抱歉,讓妳和媽媽擔心了。我只是沿著河邊多走了壹會路,多想了壹些東西而已。”
小蘇看到他雙眸如辰星,透著令人無法生氣的溫柔,於是頂著大大的黑眼圈道:“下次別這樣了,妳要出去走,我就早點睡,第二天陪妳壹起……哈欠,好困,快回家吧,哥。”
“嗯,回家。”
夏極坐在了電瓶車後,兩人身體壹前壹後不松不緊的捱靠著,在暖暖的天光垂落裏,那小電瓶車不快不慢地往家而去。
……
……
接下來的日子,夏極只要壹有恢復,就開始回憶記憶裏的功法信息。
然後參照著練習。
每壹次練習,他的軀體都如在掙脫某種金屬枷鎖,血液流動加速,肌肉迅速凝實,五感更加清明。
只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從最初醒來時孱弱虛弱的模樣,變成了壹個仿如在健身房鍛煉了六七年的強壯少年。
這讓小蘇看的好奇極了,不時還會來摸摸他的肌肉。
蘇臨玉雖然不知這是為什麽,但也是真心地為他開心。
可開心之余,蘇媽媽也很擔心,因此……呂醫生幾乎成了這邊的常客,每天下班總會跑到這邊來幫夏極檢查身體,甚至連自己家都回的少了。
夏極越是修煉,越是覺得這些功法是真的。
那麽……
夢裏的那壹切就不是夢了麽?
他沒有多想,而是加倍地瘋狂訓練自己。
而這時候,呂妙妙的加班越來越頻繁,有時候甚至半夜才會來到夏極家,草草幫他檢查完身體,就被小蘇拉著去睡覺了。
……
……
深秋。
秋雨連綿。
落木蕭蕭。
殘月生物科技大廈九樓,會議室,正燈火通明。
此時,會議室裏坐著的都是特別行動組的人。
當妙妙踏入會議室時,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因為她看到了諸多穿著便服、負槍荷彈的男男女女正在會議室中。
這些人足有四五十人,每個人身上都透著令普通人心悸的殺氣,顯然都是真殺過人的。
妙妙本能地就往後排坐,她只算年輕壹輩的精英,自然從來都是能坐多後,就坐多後。
可今天,又發生變化了。
她才和往常壹樣,拉開倒數第二排靠墻的位置,會議室前臺壹名白發的老者就甕聲道:“妳坐前面來。”
妙妙還沒反應過來。
但那白發老者左眼瞇了迷,左眼上的傷口顯得格外猙獰,他擡手指著妙妙:“沒聽到嗎?小丫頭,我讓妳坐第壹排中間。”
聲音裏藏著的威嚴不容置疑,呂妙妙卻也不慫,她雖然不認識這忽然來到的老者,卻直接道:“您好,我不過是晚輩,坐在前面不太妥當。”
“我,讓,妳,坐,前,面,來。”
白發老者如同虎豹壹般,冰冷地壹字壹頓地說出這七個字。
他明明只是正常說話,周圍卻忽地安靜了下來,似被他的氣場徹底鎮壓住了。
妙妙還沒說話,她猛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她猛壹回頭,只看到兩把黑黝黝的槍管正對著自己。
呂妙妙只覺心底壹寒,如墜冰窟,然後拖著步子,往前走去,在第壹排中間位置驚疑不定地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