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分道揚鑣，歸去中土

　　黑皇帝無敵的力量終於體現出來了。
　　也許二十四首未曾顯現，還不足以讓人以為是那頭可怕的噩兆。
　　但當夏極遮天的黑色羽翼展開，卷著死亡，屹立在極光城上空時，人們想到的除了叩拜，再無其他。
　　反抗者，會輕松的被殺死。
　　沒有任何東西能在此時，此地，傷害到夏極。
　　壹處地宮前，穿著灰色長袍帶著幾分神秘色彩的女人正匍匐在門前，她是狼蛇與死亡教會的白衣主教葉琳，沒有誰比她更了解《死亡古經》第四百六十五頁的內容了。
　　預言中的神明出現了。
　　眾神之母。
　　那偉大的至高。
　　她深深匍匐。
　　隨著她的匍匐，猶如是在諸多信徒心中加蓋了壹重“官方認證”的印章。
　　信徒們全部以最虔誠的姿態，深深跪下，恭迎著這壹位準時出世的至高。
　　雖然祂有著南方人的相貌，然而……神的壹切都不可揣摩，豈能去質疑容貌？
　　……
　　……
　　壹周之後。
　　國主死了。
　　但卻沒有妃子與孩子殉葬。
　　因為殉葬已經被廢棄了，邪惡的獻祭也被廢棄了。
　　冰蓮公主即將成為冰蓮女皇。
　　而此時的夏極，卻隨著壹個穿著灰色長袍的女人走向地宮深處，他也看了《死亡古經》上記錄的壹切，日期都寫的大差不差，似乎有什麽神秘力量編纂了史書，預言了他的出現與存在。
　　也正因為如此，他那“無上崇高”、“眾神之母”的名聲也被教會確定了下來。
　　灰色長袍上刺繡著狼蛇與死亡神祇的圖案。
　　噠噠噠……
　　腳步聲，在肅穆而神聖的異域教會裏回蕩著。
　　葉琳引路到了盡頭，便是往前壹步走入了巖石。
　　夏極隨了進去。
　　這裏是壹個的小世界。
　　霧蒙蒙壹片。
　　“尊貴的眾神之母，您最虔誠的信徒便在此處等候您。”
　　夏極倒是不覺的自己是什麽眾神之母，也沒想做這勞什子的眾神之母……
　　他只是抱著探索的態度進入了這裏而已。
　　但隨著深入，
　　夏極開始明白為何那白衣教士可以從虛空裏召喚出魔狼了。
　　因為這片小世界是遵循著“獻祭”與等價交換的法則。
　　而小世界與此處的主世界重疊的部分很多。
　　所以在獻祭之後，這片小世界就會遵循自身的規則，而被吸附向主世界，而形成壹次短暫的連接，這連接可以將小世界裏的存在送來。
　　旅程很簡單。
　　夏極遇到了壹條魔蛇。
　　魔蛇對他進行了攻擊。
　　他承受了攻擊，毫發無傷，然後壹口黑焰噴吐過去，魔蛇沾染到了，就在空間裏慢慢被“擦”去。
　　他又遇到了壹團黑色的人影，人影想要逃跑。
　　他還是吐出壹口黑焰，焚燒了人影，送它進入了未知的虛無。
　　黑皇帝確實就是個BUG，夏極也開始找回信心，何況他相信太上定然也受了不輕的傷，否則不至於只出手兩次。
　　霧氣漸濃。
　　夏極背後生出雙翅，撲閃出颶風將霧氣完全推開了。
　　然後……
　　他看到這霧之小世界裏居然有著不少縱橫交錯的溪流，
　　他好奇地順著溪流往上遊而去。
　　那是壹方似永不會枯竭的噴泉，
　　噴泉邊，竟有壹個小小的巢。
　　巢中放了三個蛋。
　　“算是收獲吧。”
　　於是，夏極抓起巢就要帶走。
　　就在他觸碰到巢穴的那壹剎那，“哢哢”的輕微聲音傳來了。
　　蛋殼碎裂了。
　　第壹個蛋殼裏探出壹個白絨絨的小狼頭。
　　第二個蛋殼裏伸出壹個吐信的小蛇。
　　第三個蛋殼裏居然爬出壹個小女孩，小女孩天生有著美麗的長發，垂著黑色的劉海遮擋住了半邊臉龐，另外半邊卻顯得可愛而稚嫩。
　　三個存在，看向了夏極。
　　口中同時發出古怪的音符。
　　夏極居然能聽得懂……
　　祂們喊得是……
　　媽媽。
　　喊完了，三個小家夥如同吸奶壹樣，趴在了蛋殼上，吮吸著夏極的手指。
　　夏極心底生出了壹股奇妙的暖意，他能感受到自己指尖有三滴血分別被吸了出去，進入了三個小家夥體內。
　　這種奇妙的融合，顯然附加了其他的條件。
　　好似是冥冥中註定的某個因果，在人類無法理解的情況下連接在了壹起。
　　這種聯系讓他明白自己真的被當成了母親。
　　而這三個顯然不凡的小家夥……都睜大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自己。
　　夏極心神壹蕩，忽然生出了壹種在創造神話的感覺。
　　而此時……
　　整個極光城，甚至周邊，天空那狂暴的大雪忽然停了下來。
　　晴明如洗的光柱垂天而落，仿若支撐天地的巨足。
　　所有人只要仰起頭，就能看到隱隱的壹幕。
　　仿佛有壹方神國，淩駕在這冰雪國度之上。
　　那世界裏，霧氣騰騰，有恐怖威嚴能吞噬日月的巨狼，有盤身縈繞就能纏住世界的大蛇，有半邊枯骨半邊美人的女神，祂們正簇擁在壹道人影的膝前。
　　這壹瞬間，所有人沸騰了，所有人都跪了下來，所有皇權都為這壹幕神跡讓開了道路。
　　夏極並不知道這些事，他只是有點兒感慨，這異域的《死亡古經》說的還真有那麽回事……
　　當夏極帶著三個小東西走出了這小世界時，
　　狼蛇與死亡教會的地宮裏，早就黑壓壓的跪拜了壹群人。
　　這些人既是高級信徒，亦是羅剎國的權貴。
　　小蘇站在人群邊緣，她走到兄長身側。
　　那三個小家夥似乎也挺喜歡小蘇，也是紛紛湊了過去，友好地蹭著小蘇的腿。
　　夏極想了想問：“《死亡古經》四百六十五頁後面的內容有嗎？”
　　匍匐的教士們很快有人奉上了四張經文，經文很古老，是密封而存的。
　　夏極掃了掃……
　　不認識這些古老神秘的字。
　　他指著白衣主教葉琳道：“過來。”
　　葉琳順從地走到他身側。
　　夏極道：“念給我聽。”
　　葉琳掃了壹眼信徒。
　　夏極明白她的意思，便道：“都退下。”
　　黑壓壓的信徒如潮水般褪去，時不時擡起瞳孔看向那神國裏的四位，都是閃爍著無比的狂熱，他們的信仰的到了回應。
　　而那在上的，是活著的神。
　　眾人離開後，
　　葉琳這才開始誦讀。
　　第壹張。
　　“偉大的眾神之母，祂不過短暫停留在這人世，祂終會燃著死亡的火焰進入永恒的長眠。”
　　第二張。
　　“萬物將歸於沈寂，善惡將接受審判，去到祂的國度裏，成為祂的子民，亦或祂的敵人。”
　　第三張。
　　“日月終將消逝，神影重臨大地。”
　　第四張。
　　“那壹天到了，地之根須將被啃噬，天之柱維也會斷折，壹切陸地將失去根源，壹切天空將失去支撐。”
　　夏極瞇著眼看著第壹張古經。
　　怎麽回事？
　　怎麽和夏清玄的預言如此相似？
　　也就是說自己會被什麽東西拖離這個世界，之後這世界發生的事都和自己沒關系了？
　　他皺眉想了壹會兒，忽然想起小蘇說的“噩兆是屬於劫地的，當火劫消失，噩兆也會消失”，因為自己成了黑皇帝，所以在火劫消失的時候自己也會消失？
　　而之後，自己將會進入長眠？
　　也就是說回不來了？
　　夏極思索了壹會兒。
　　目光掃過三個正在地宮處嬉戲打鬧的小家夥，那三個小家夥真的很黏小蘇，小蘇似乎看起來也挺喜歡它們。
　　夏極陷入了沈思。
　　……
　　壹個月之後。
　　冰蓮公主成了冰蓮女皇。
　　國教依然是狼蛇與死亡教會，其中的壹些惡徒自然被處置了，而殉葬的風俗被徹底廢棄，除此之外，祭祀不得以人進行也已經寫入了教會的法則裏。
　　只不過，教會的徽章卻有了些微的變化，在狼蛇和死亡女神之後，則是多了壹個雙翅張開的神影，那壹雙翅膀包裹著三位神祇，這象征著偉大的眾神之母孕育並且庇護著神明。
　　而因為小蘇的高調亮相。
　　王家鎮的人主動尋到了她。
　　王家鎮就是上古的保皇壹派，這些人很快以小蘇為中心，在極光城重新定居了下來。
　　……
　　又是壹個月後。
　　壹切似乎都已經上了正軌。
　　在冰雪之國尋找壹個駐地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小蘇並沒準備離開。
　　她要停留在北方尋找剩下的十座金像。
　　而且保皇壹派的許多勢力，要麽在北地要麽在海外，而再回到大商，除了以極度弱勢的身份卷入與世家的紛爭之中，其他什麽也做不了。
　　所以，她成了狼蛇與死亡教會由神明委任的第壹任教皇，而留下了。
　　三個小家夥自然也隨著她留下了。
　　……
　　風霜連天。
　　如同壹條巨蟒從峽谷間遊過。
　　“就送妳到這兒了，哥哥。我會在北地建起壹個固若金湯的世界，等兄長累了，就過來，好不好？”
　　“沒事，我不是已經在教會裏留下了中轉站，如果想我了，就拍打三下中轉站，我能感受到。”
　　“嗯。”
　　小蘇看著夏極。
　　夏極笑著擁抱了她壹下。
　　“走了。”
　　夏極走了幾步，身後傳來呼喊聲。
　　“兄長~~~”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只見那穿著教皇服的少女正遠遠喊著，“我有壹句話想送給兄長。”
　　“什麽話？”
　　“我命由我不由天，便是定下了的東西，也未必不能改變。”夏小蘇想到上古時候的自己，那明明必死的局，卻利用諸多因素，巧妙地偷渡到了這壹個紀元。
　　“知道了。”
　　夏極又走了幾步。
　　風雪又把身後聲音傳了過來。
　　“兄長~~”
　　夏極也不轉頭問：“又怎麽了？”
　　小蘇沒說話，而如貓壹樣的腳步聲從後躡手躡腳的響起。
　　待到夏極轉身，卻已經轉不了了。
　　壹道小小的身影從後抱緊了他的腰部。
　　那張帶著粉色陶瓷般的娃娃臉貼在他腰後。
　　夏極想開口。
　　小蘇道：“別說話，就抱壹會兒。”
　　她抱著兄長，緊閉著眼。
　　峽谷裏，風大，雪大。
　　那壹幕幕回憶的畫面，如是走馬燈壹般，在記憶的暖光裏閃動著。
　　小時候，深宮之中，追逐著兄長的妹妹。
　　溪流邊，金燦燦的陽光裏，靠著兄長睡著的妹妹。
　　宮廷裏教導著禮儀，和兄長訴苦水的妹妹。
　　母後逝去，兄長被罰，默默哭泣而無助的妹妹。
　　經常下廚房，每天都去看望兄長的妹妹。
　　與兄長鬥嘴的妹妹。
　　兄長在戰場，站在城墻上只能哭，只能看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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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幕壹幕，前所未有的溫馨閃過。
　　小蘇知道，也許娘對她並沒有多少的真心，但兄長卻不壹樣，兄長自始至終都待她如血親。
　　娘說不定已經把壹切都告訴兄長了，然而兄長很可能也與自己做了同樣的選擇。
　　就這樣，選擇性的遺忘，不要糅入任何雜質，做永遠的兄妹，永遠的……
　　家人。
　　謝謝妳，哥哥。
　　這壹紀元，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與妳站在壹起，陪妳走到最後的浩劫，面對萬物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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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夠了嗎？”
　　“快了。”小蘇回了壹句，“妳能不能別這麽討厭，打斷我幹什麽？”
　　夏極奇道：“妳在想些什麽？”
　　“不告訴妳。”小蘇壹把推開他，用教皇袖子叉著腰，惡狠狠道，“早點給我找個嫂子。”
　　夏極道：“那妳給我找個妹夫。”
　　“嫂子。”
　　“妹夫。”
　　“嫂子。”
　　“妹夫。”
　　兩人對喊了幾聲，忽然都覺得很無聊。
　　夏極道：“還有什麽話，壹並說了吧，省的我總是回頭。”
　　“沒了！”
　　夏極深深看了妹妹壹眼，脊梁兩側的血液釋放開來。
　　壹雙死亡的黑色巨翼驟然張開。
　　強有力的勁氣，振飛了周邊壹切的風雪。
　　羽翼壹個撲閃，便帶著他直沖穹宵，轉瞬便是消失在了茫茫的風雪之中。
　　小蘇仰頭看著，直到什麽都看不見了，她才轉過了身。
　　馬車前，保皇壹族的女侍走了過來。
　　她還是很難把眼前這嬌小的少女，和上古那位氣吞山河的大帝聯系起來，但這不妨礙她展露出應有的敬重。
　　“吾皇，這些年我們的族人壹直在根據秘令，尋找著上古遺跡，這些遺跡裏有許多屬於您的東西，但我們卻無法觸碰。”
　　此時的小蘇已經完全沒有了壹個妹妹的模樣，她也已經從對戰太上的沮喪裏走了出來，而周身散發著強大的氣魄。
　　“帶我去。”
　　“是，吾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