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6章 棄暗投明

　　影耗子閉上眼睛，眼角抽動。
　　齊寧搖了搖頭，道：“既然有人願意慷慨赴死，我們也不必強人所難。”起身揮揮手：“連夜將他送去神侯府，領了賞金，分給大夥兒。嘿嘿，那筆賞金應該能讓大家過上兩年好日子，這也都是拜這位仁兄所賜。”
　　邊上幾人立時便拖動大網，有人過去打開了門，影耗子立刻睜開眼睛，叫道：“且慢！”
　　齊寧皺眉道：“閣下還有話說？”
　　“妳說的……妳說的貴人是誰？”影耗子眼角抽動：“神侯府既然知道……知道這次行動，又何必……何必找上我，直接布下陷阱讓我們落進去不就是了？”
　　“我也實話對妳說，影耗子在京城活動，神侯府確實知道。”齊寧道：“但是妳們的目標是誰，還在調查中。”
　　“其實……其實我知道的並不多。”影耗子嘆道：“我就算說出我所知，妳們也不會得到什麽。”
　　齊寧微笑道：“如此說來，閣下是願意棄暗投明？”在椅子上坐下，問道：“那個下是否能先告知名字？”
　　影耗子猶豫了壹下，才道：“我叫灰烏鴉。”
　　“灰烏鴉？”齊寧笑道：“這名字倒是不差。烏鴉兄，這次行動的影耗子，到底有多少人？”
　　影耗子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只不過我的牌號是壹三，若是按照順序我是最後壹個，那至少也有十三個人。”
　　“妳自然不會是最後壹位。”齊寧揮揮手，白聖浩心領神會，做了個手勢，幾名丐幫弟子立時退了出去，守衛在宅子四周，白聖浩也要離開，齊寧卻是讓他留下，等丐幫幾位弟子出去，齊寧這才示意白聖浩解開了大網。
　　灰烏鴉從大網之中出來，有些懊惱，齊寧見他冷冷看著自己，含笑道：“烏鴉兄莫非還要動手？”
　　灰烏鴉道：“我既然開了口，就沒有退路。只不過為人做事，講的是誠心，說過的話便不能反悔。”他也不客氣，走到桌邊，在齊寧對面的椅子坐下，看了白聖浩壹眼，問道：“妳又是什麽人？”
　　白聖浩和齊寧對了壹個眼色，才道：“白聖浩！”
　　“白聖浩？”灰烏鴉略壹思索，才點頭道：“妳是鬼金羊分舵的舵主。”瞥了齊寧壹眼，皺眉道：“能讓白舵主聽妳差遣，妳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妳遲早會知道。”齊寧肅然道：“我問妳，是誰雇妳來京城？”
　　灰烏鴉想了壹下，才道：“眼下他還算不上是我的雇主，只有收下了訂金，才算是我的雇主。四天之後，若是到他那裏拿了訂金，才算接了這單生意。”冷哼壹聲，道：“若是已經拿了訂金，做了生意，妳們今天就算是碎屍萬段，也休想讓我吐露壹個字。”
　　齊寧正色道：“烏鴉兄信守承諾，倒是讓人欽佩。”
　　“不要說這些廢話。”灰烏鴉道：“妳們可知道黑蓮聖教？”
　　齊寧聽他陡然提到黑蓮聖教，有些意外，皺眉道：“難道妳們前來京城，與黑蓮聖教有關系？”心想難道上次八幫十六派攻打朝霧嶺之後，黑蓮聖教竟然想要在京城策劃陰謀，若果真如此，自己難道判斷錯誤，此前京城疫毒與黑蓮聖教也有幹系？
　　“也談不上和黑蓮聖教有關系。”灰烏鴉道：“據我所知，八幫十六派上次攻打朝霧嶺，朝霧嶺差點被踏平，後來江湖上有傳言，朝霧嶺出了內奸，才讓八幫十六派攻了進去。”
　　齊寧心下壹凜，盯著灰烏鴉，並不說話。
　　灰烏鴉壓低聲音道：“這次找上我的就是黑蓮聖教的那名內奸，當初是黑蓮教四聖使之壹的色使段清塵。”
　　齊寧聞言，臉色驟變，失聲道：“是……是他？”
　　灰烏鴉見齊寧如此意外，倒也有些得意，道：“黑蓮教的人四處追拿段清塵的下落，而此人卻在江湖上銷聲匿跡。段清塵找上我的時候，我也很意外。”
　　齊寧心思電轉，暗想此事既然扯上了段清塵，必然不簡單。
　　他在朝霧嶺的時候，已經確知黑蓮色使段清塵出賣了黑蓮教，而此人與陸商鶴定有關聯，如果是此人召集影耗子潛入京城，那麽陸商鶴未必沒有卷入其中。
　　如今黑蓮教在找尋段清塵下落，丐幫卻在找尋陸商鶴下落，恰恰這兩人又有牽扯，丐幫卷入此事，倒也算是誤打誤撞。
　　“如此說來，前來京城的這些影耗子，都是段清塵招攬過來？”齊寧神色嚴峻。
　　灰烏鴉搖頭道：“別人是否如此，我並不知曉。段清塵找上我，讓我七月十三在京城找他，到時候憑借牌號……！”說到這裏，伸手入懷，取出了壹塊極為細巧的竹片遞過來，“有此為信物，七月十三晚上亥時三刻在廟堂巷西街口等人接應。”
　　“七月十三？”
　　“不錯。”灰烏鴉道：“必須要準時等待，早壹刻晚壹刻，都不會有人接應。到時候碰頭時，必須拿出牌號，而對方的暗號，是手裏提著壹盞燈籠，燈籠上有暗號。”伸出壹根手指在桌上虛畫了符號，正是那蚯蚓般的圖案。
　　齊寧這時候明白了幾分，問道：“段清塵並沒有告訴妳們目標是誰？”
　　“我也問過，他卻並無回答。他告訴我說，只要出手，即使沒能取到人頭，也會有三千兩銀子，若是得手，便可有兩萬兩銀子的報酬。”灰烏鴉道：“進京之後，才付訂金，除此之外，便再無壹言。”
　　白聖浩道：“妳住在長慶客棧，就是為了到時候接頭？”
　　灰烏鴉點頭道：“不錯。”頓了頓，才道：“紅蠍子和莽山三狼在京城附近做了買賣，這兩撥人很少會在同壹時間出手，聽到這個消息，我便知道他們也必然會參與此事。據我所知，咱們這行能接到壹萬兩銀子的買賣已經是屈指可數，就算是八幫十六派的宗主，在我們這行也就壹萬兩銀子的價碼，這壹次對方的人頭竟然值兩萬兩，那必然是非同小可。”
　　齊寧心知壹萬兩銀子對普通人來說固然是天文數字，即使對這些影耗子來說，那也是無法抗拒的數額，而兩萬兩銀子，足以讓任何壹名影耗子孤註壹擲。
　　“段清塵是何時找到妳？”齊寧微壹沈吟，才問道：“影耗子分散在各地，要找尋妳們的蹤跡，並不容易。”
　　灰烏鴉略想了想，才道：“那是半個月前的事情了。妳說的不錯，咱們這行各不相連，要壹壹找到實在不是容易的事情。”淡淡壹笑，道：“不過蝦有蝦路蟹有蟹道，熟悉我們的人，真要找尋我們倒也不算困難。”
　　“半個月前？”
　　灰烏鴉點頭道：“沒有記錯，確實是半個月前。段清塵找上我，我還以為他是要我去刺殺黑蓮教主，他背叛黑蓮教，如今藏頭露尾，最畏懼的便是黑蓮教主。不過黑蓮教主是大宗師，就算給我十萬兩銀子，我也不會去自尋死路。”
　　齊寧心想莫說妳區區壹個影耗子，就算向百影和空藏大師此等武林名宿，那也是不敢招惹大宗師，問道：“也就是說，四天之後，妳可以再見到段清塵？”
　　灰烏鴉搖頭道：“找上門的是段清塵，但到時候接頭的是不是他，我便不能確定了。”反問道：“妳似乎對此人很感興趣？”
　　齊寧也不多言，從懷裏取出壹只瓷瓶子丟了過去，灰烏鴉探手接過，皺眉道：“這是什麽？”
　　“投名狀。”齊寧微笑道：“妳既然願意棄暗投明，總該證明壹下自己的誠意。這裏面有壹顆藥丸，妳吞下去之後，十天之內，安然無恙，但是十天之後如果沒有解藥，肝腸寸斷，是什麽後果，妳該知道。”
　　灰烏鴉豁然起身，冷笑道：“我就知道妳們過河拆橋。”
　　“妳不必誤會。”齊寧從懷裏取了壹疊銀票丟過去，“這是壹千兩銀子，雖然不多，但至少夠妳在京城的花銷。如果妳按我說的做，此事過後，我不但還會給妳兩千兩，而且會給妳壹份前途無量的差事。”
　　灰烏鴉依然神情冷峻，白聖浩在旁道：“其實妳也沒有什麽選擇。妳現在要做的，不過是向我們證明妳確實有價值，其實壹個人如果有價值能夠讓別人去用，並不是壹件壞事，許多碌碌無能之輩想為人用，那還不夠資格。”
　　齊寧也是含笑道：“灰烏鴉，妳是聰明人，心裏也清楚，如果我們就這樣讓妳離開，沒有誰能保證妳不會出賣我們。”
　　“我灰烏鴉向來言出如山，承諾的事情，就算是死也不會違背。”灰烏鴉斬釘截鐵道。
　　齊寧起身道：“如果是這樣，那妳更不必有任何的擔心。妳既然誠心棄暗投明，那麽照著我的話去做，就絕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灰烏鴉心知齊寧所言不假，這種情況下，為了保密起見，誰也不會掉以輕心，自己想要毫無代價就這樣從容離去，那是絕無可能，猶豫壹下，才問道：“妳們想讓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