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8章 落葉

　　平心而論，楊寧這具身體的氣力目前還比不上隆泰，他無法調用內力，這具身體的原來主人子是個落魄流浪的乞丐，沒有什麽武功底子，雖說也有些力氣，但畢竟比不上隆泰準備訓練過。
　　楊寧的靈魂雖然占據這具身體，但是卻不能將力氣也帶過來。
　　好在他對格鬥技巧嫻熟無比，所以勉強可以依靠技術上的優勢和隆泰相持不下。
　　實際上兩人妳來我往不過二十幾個回合，楊寧就已經看出隆泰技術上的缺陷，要放倒對方並非難事，不過人家畢竟是皇上，常言說得好，伴君如伴虎，誰知道真要將這小皇帝放倒，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他自然也不會輕易被隆泰放倒，這小子和自己上次比過壹場，知道自己的能耐，若是這時候被對方摔倒，就有拍馬屁之嫌，楊寧倒不想讓小皇帝覺得自己是要拍他馬屁。
　　妳來我往，小半天過去，外面天色已經暗下來，兩人卻依舊未能分出勝負，倒是隆泰額頭上已經冒出汗水來。
　　忽聽到外面傳來範公公聲音：“聖上，天黑了，是否掌燈？”
　　隆泰這才停住，松開了手，指著楊寧笑道：“妳本事也算不錯，能和朕糾纏這半天。”沖著外面道：“進來吧！”
　　範公公推門而入，他顯然已經知道楊寧明白了隆泰的身份，行了壹禮，帶著兩個小太監進來，在屋裏掌上了燈，本來昏暗的書屋，頓時便亮了起來，範公公這才走過來恭敬道：“聖上，已經酉時了，戍時宮禁，是否要送侯爺出宮？聖上也該用膳了。”
　　隆泰接過旁邊小太監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汗水，笑道：“範德海，朕還有事要和錦衣侯商議，妳將朕的晚膳擺在這裏，朕要和齊寧在這裏用膳。”
　　範公公道：“老奴遵旨。”領著小太監先退了下去。
　　楊寧這才笑道：“皇上武功高強，臣不是對手。”心裏卻是想著，妳武功比壹般人或許好上壹些，可是要遇上真正的高手，那就太過稀松平常。
　　隆泰擺手笑道：“皇帝不用要武功高強，朕練功，只是為了強身健體。朕聽說武功高強的人，朝野都有很多，神侯府的西門無痕，聽說就是壹等壹的高手，不過練成那樣的武功，動輒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朕若是將心思都花在練功上，那也就不必讀書，更不必學習治國之道了。”
　　楊寧心想這倒也不盡然，武功高強的人確實不少，可是這些人也未必只練功不讀書，不過卻也相信，如果真的將心思都用在練功上，於其他地方終究還是會疏忽壹些。
　　不過他心裏明白，隆泰不在乎自己武功高低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這小子是皇帝，皇帝身邊還能少得了高手護衛？
　　“皇上，太後剛才是要妳娶親？”楊寧問道。
　　隆泰在椅子上坐下，擡手指了指對面，示意楊寧也坐下，楊寧猶豫了壹下，隆泰已經道：“沒有外人的時候，就不必在朕的面前裝矜持，妳的性子朕很了解，朕要是讓妳站住，只怕妳心裏會怪責朕翻臉不認人，是吧？”
　　楊寧嘿嘿壹笑，這才過去坐下，道：“蕭……哦，不是，是皇上，臣可不敢這樣想。”
　　“齊寧，朕問妳，妳可有心儀的女子？”隆泰凝視楊寧問道。
　　楊寧怔了壹下，腦中第壹時間竟然是劃過顧清菡的影像，轉瞬間竟然又浮現出小瑤的面容。
　　他心下有些吃驚，暗想怎地隆泰問起自己心儀女子，自己腦中竟然瞬間顯出這兩個人來。
　　平心而論，他魂穿到齊寧的肉身之上，雖然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但心裏年紀卻已經不小，甚至比顧清菡還要大，這心理年紀也就決定他的品味不只是十六七歲的青年所能相比。
　　顧清菡成熟豐美，優雅溫柔，幹練理性，再加上容貌出眾，確實是楊寧喜歡的類型。
　　只是以他現在的身份，顧清菡乃是嬸娘，雖然偶爾想到顧清菡時內心總有壹絲漣漪，卻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輕易逾越。
　　至若想到小瑤，連楊寧自己也有些吃驚。
　　他不過見到小瑤兩次，平心而論，論起相貌小瑤比起卓仙兒、赤丹媚都還有些差距，可小瑤那種靈秀的氣質，卻還是讓楊寧深記心頭。
　　“看來妳真的有心儀之人。”隆泰看到楊寧表情，笑道：“朕如果沒有猜錯，妳心儀之人，也該是進京之後才認識。”
　　楊寧只是笑笑，問道：“皇上怎麽說起這個？”
　　“齊寧，其實朕有些羨慕妳。”隆泰道：“妳如今是錦衣侯，如果有喜歡的女子，以妳的本事，自然是可以娶進家門，日夜相伴。但對朕來說，那只是奢望。”
　　“奢望？”楊寧奇道：“皇上，所為率土之濱莫為王土，這天下都是妳的，妳如果有看上的女子，難不成還有人敢阻攔？”
　　隆泰淡淡壹笑，道：“今天妳也聽到了，太後讓朕娶司馬婉瓊，不管朕願不願意，似乎已經無可更改。”
　　“皇上，我剛才聽到說，那司馬婉瓊似乎是妳表姐？”楊寧不知不覺中，卻也忘記再自稱“臣”。
　　隆泰也不知道是沒有察覺，還是根本不在意，那張俊秀的臉上顯出壹絲冷漠，淡淡道：“她是朕的表姐，只不過有人想讓她成為朕的皇後。朕登基不過短短時日，可是這皇後之位，似乎早就有人定了下來。”
　　楊寧嘆道：“其實不但是皇上，就是普通百姓的婚事，也是父母之命。”
　　“父母之命？”隆泰眸中顯出壹絲厲色，道：“可惜朕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如今朕是孤身壹人。”
　　楊寧壹楞，隨即吃驚道：“那太後……？”
　　“她不是朕的母親。”隆泰道：“朕的母後在朕十壹歲的時候就已經過世，現在的太後，當時不過是壹位貴妃，母後過世後，父皇過了兩年，才冊封她為皇後。”
　　楊寧這才明白，為何先前這對母子說話之時，讓人感覺不到壹絲親情，本以為是因為婚事，隆泰起了逆反之心，所以和太後生出嫌隙，現在才知道，原來隆泰並非當今太後所親生，聽隆泰提到太後的語氣，顯然對太後並無什麽感情。
　　“原來如此。”楊寧若有所思。
　　“齊寧，妳今日聽到太後讓朕加封忠義侯為公爵。”隆泰凝視楊寧眼睛，雖然這小皇帝年紀尚輕，但現在看上去，卻有著與其年紀不相稱的沈穩，語氣頗緩：“妳是錦衣侯，妳覺得如何？”
　　楊寧忙道：“這是國家大事，我真不敢多言。”
　　“廢話。”隆泰微惱，“朕既然問妳，妳就別扭扭捏捏，該怎麽說就怎麽說。朕沒有其他人好商量，向師傅雖然對朕忠心耿耿，但很少和朕說起國事，朕不找妳，還能找誰？”
　　“皇上，妳說的向師傅就是……？”
　　“不錯，就是跟隨朕出使東齊，壹直在朕身邊保護的那人，妳是見過的。”隆泰道：“向師傅小的時候，家門遭遇橫禍，花了幾十年的功夫，苦練武藝，終有大成，這才出手將仇家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
　　隆泰笑道：“妳不知道向師傅的本事，當年殘害向師傅壹門的是壹個江湖門派，當年可還有些名氣，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字號，普通人根本不敢招惹。向師傅學成之後，壹夜之間，將那個門派從上到下五十四人盡數殺絕。”
　　楊寧心下發毛，心想那人倒真是狠辣。
　　“神侯府插手此事，向師傅報仇之後，其實也沒有想過躲藏。”隆泰道：“所以神侯府的人很輕易就抓到了向師傅，向師傅也全都招供，神侯府結案之後，像這類人，都是秘密處決，不過處決之前，西門無痕將案宗呈給了父皇，也算是向師傅命不該絕，父皇竟然秘密赦免了向師傅。”
　　楊寧壹怔，隆泰繼續道：“向師傅知道父皇特赦他之後，便自己凈了身，說後半生的性命是父皇所賜，他願意入宮伺候父皇，父皇看他重情義，也就召進了宮中，只是不好讓他再用從前的名字，賜名向天悲！”
　　“向天悲？”楊寧詫異道：“這名字倒是古怪。”
　　“自幼慘遭橫禍，半生只求復仇，大仇得報，卻又進宮成了奴才。”隆泰嘆道：“這難道不悲慘？”
　　楊寧道：“所以向……向師傅就壹直在先帝身邊侍奉，此後又侍奉在皇上您身邊？”
　　“向師傅的武功，在宮中也是數壹數二了。”隆泰道：“朕年幼時候，就跟隨向師傅學過壹些拳腳功夫，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他確實也算得上是朕師父。向師傅本來是要教朕學劍，不過朕對學劍並無什麽興趣。”笑道：“妳有所不知，向師傅的劍術，那可是不弱，父皇曾經對朕說過，以向師傅的劍術，足可以排進天下十大劍客之中，所以父皇將皇室珍藏的寶劍落葉賜給了他，那落葉劍據說是天下十大名劍之壹。”
　　“天下的十大名劍？”楊寧壹怔。
　　對這個稱呼，他倒頗為熟悉，在大光明寺中，他便見到白羽鶴所持的烏曜劍，而且大光明寺還賜他毗盧劍，這兩把劍都是位列天下十大名劍之中，烏曜居三，毗盧位四，隆泰說向天悲的落葉劍也位列十大名劍，卻不知排名第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