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四章 恩將仇報人心險

　　苻堅的眼中閃過壹絲興奮之色，但還是看向了劉裕：“劉裕啊，既然楊將軍這麽有信心，不妨讓他試壹試，畢竟在前壹陣的戰鬥中，燕軍正面也不是我們大秦鐵騎的對手，以前滅燕的時候，王錄公也大破過他們的甲騎俱裝。”
　　劉裕嘆了口氣：“這是妳的決定，我不好多說什麽，不過我想提醒妳壹句，當年燕國領兵的是昏庸無能的慕容評，而秦軍主帥則是王猛。現在的燕軍是由慕容永指揮，他的軍事才能遠遠在慕容評之上，之所以前壹陣沒有出動甲騎俱裝，是因為他們倉促造反，裝備上遠遠不如妳們秦軍。但若是能勝妳們壹次，繳獲妳們鐵騎的裝備，那甲騎俱裝就可以成形了。這就是我說的，妳們輸不起的原因，就在於此！”
　　苻堅咬了咬牙：“可是現在形勢大好，內奸壹除，不趁著這時候拼壹下，等到糧食消耗之後，更沒機會了。楊將軍，我決定了，由妳為帥，領兵出擊，只是妳要記住，壹定要當心，只要擊敗敵軍即可，不需要攻擊他們的大營，以防有詐。”
　　楊定不滿地勾了勾嘴角：“若是正面戰場上擊敗敵軍，正可以掩殺入營，我們有三萬鐵騎，速度上快過燕賊，如果能追著他們敗兵入營，步兵再跟進，那就可以壹舉破敵了啊。”
　　苻堅擺了擺手：“這是軍令，楊將軍，無論是作為妳的君主還是作為妳的嶽父，妳都應該給我起碼的尊重才是。這裏雖然沒有外人，但是我已經決定了的事情，請不要再爭了。”
　　楊定的臉上閃過壹絲無奈之色，仍然拱手行禮道：“遵令，末將這就去準備，明天壹早，率兵出擊！只是還需要壹人去下戰書，順便把這慕容緯的人頭送去敵營，不知道哪位敢死之士肯前往呢？”他說著，目光投向了劉裕這裏。
　　劉裕知道楊定的意思，微微壹笑：“我去便是。正好要跟慕容永把這裏的事情解釋壹下，雖然兩軍開戰不可避免，但不管怎麽說，我也跟他有約在先，需要對他有個交代。”
　　苻堅的臉色壹變：“萬萬不可！誰都可以送信，只有妳劉裕不行。因為妳跟慕容永是有過約定的，現在慕容緯之死，他會把帳算到妳的頭上。這可是兇險萬分之事，我不會讓妳去冒險！”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苻天王，請問當年在淝水的時候，我不也是孤身入了妳的軍陣之中，向妳遞下了玄帥的戰書嗎？當年妳也沒殺了我為梁成報仇吧。”
　　苻堅咬了咬牙，搖了搖頭：“不壹樣，劉裕，我欣賞妳，當時就是如此，而且兩軍交戰，死生各安天命，梁成是戰死的，而不是妳用卑鄙的手段殺他，所以我當然不會找妳報仇，可是慕容永這些鮮卑賊人，卑鄙無恥，毫無信義，他們是真的會要妳命的。”
　　劉裕搖了搖頭：“總要有人去下這個戰書的，這壹戰對妳們秦國很重要，我雖然有約在先，不能為妳們出戰，但仍然希望妳們能勝，因為若是輸了，那城中的百萬百姓都有生命危險，若是派個膽色不足的人去，只會讓燕軍士氣大漲，信心百倍，所以，非我不可。慕容永在這個時候不會殺我，這點我很確定。”
　　苻堅的眉頭壹皺：“為何他不會殺妳？”
　　劉裕微微壹笑：“因為慕容永和慕容沖，其實都內心裏希望慕容緯死，我幫他們做了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他們只會高興。而且更重要的壹點是，慕容蘭還在城中，就因為這個原因，他們也不敢殺我。因為不管他們能不能攻下長安，都會最後回關東，若是想要殺我，那慕容蘭勢必恨極他們，到時候會讓慕容垂跟他們敵對，這是他們不希望看到的。殺了我，慕容緯也不能復生，他們會把這筆帳算到妳們秦國的頭上，而不是拿我這個使者出氣。”
　　苻堅的眉頭漸漸地舒展開來，點了點頭：“原來妳都算好了，這樣壹看，反倒是我多慮了。不過，妳要走之前，最好先和慕容蘭商量壹下，畢竟是生死之事，我不希望她因此會對我有什麽誤解。”
　　劉裕轉身就向著殿外走去，他的聲音遠遠傳來：“勞煩天王把戰書和慕容緯的首級準備好，兩個時辰之後，我就動身。”
　　當劉裕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時，苻堅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散，轉頭對著楊定怒道：“妳是怎麽回事？激他去送死嗎？人家是來幫咱們的！這樣對他，當心上天會降罪於妳。”
　　楊定勾了勾嘴角：“我是想激他去送信，但這是為了天王妳好，劉裕終歸不會為我們大秦效力的，加上慕容蘭的真實想法也難以猜測，最好能讓他們都離開長安，這樣我們才徹底沒有內憂。”
　　苻堅厲聲道：“壹派胡言，慕容緯和劉裕根本不是壹路人，人家劉裕就是來幫忙的，絕沒有壞心。”
　　楊定冷笑道：“是的，劉裕也許沒有壞心，但是慕容蘭呢？她在養傷的時候還走秘道去跟慕容緯相會，上次攻打秦宮的也有她的份，誰知道她是不是跟慕容緯壹夥。”
　　苻堅的眉頭微微皺起：“好像還是有點道理啊，不過，劉裕說過，慕容蘭去見慕容緯，是為了勸他出城。而不是有什麽勾結。”
　　楊定搖了搖頭：“那可難說了。劉裕來長安是為了取玉璽，可慕容蘭的目的就是刺殺天王妳。只不過那天夜裏，她想先幫劉裕取玉璽，說不定劉裕拿了玉璽後，她就會要劉裕跟她壹起來刺殺天王妳了。如果要跟慕容緯商量出城的事，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為何要偷偷走秘道？壹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不想讓我們知道。所以，如果劉裕給扣住，對方要慕容蘭來換，正好可以把他們兩個都送出城，這就是我的想法。”
　　苻堅嘆了口氣：“賢婿啊，希望妳能把妳的這點歪心思用在正路上，明天的決戰，全靠妳了！”
　　楊定的眼中閃過壹絲笑意：“您就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