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5章 責任

　　江戶位於隅田川入海口，取江川門戶之意而得名。德川家康在此建立幕府後，開始大規模建城，扔有五重六層天守。
　　天守，日式城堡中最高的，也是最主要的壹類，具有瞭望、指揮的功能，也是封建時代統禦權力的象征之壹。
　　幾十年來，德川幕政以整個日本的力量發展江戶，建成江戶城東西約9裏，南北約8裏，四周圍有內壕和外壕，外壕周長約32公裏。有城廓兩重。城內有望樓20座、城門36個，還有本丸、二之丸、三之丸、西之丸等宮殿。
　　大量不事生產的武士家族於此繁衍，服務武士階層的商人、工匠、使役作為町人亦大量湧入，江戶城已經趕上京都，成為日本數壹數二的大城，人口超過30萬。
　　城中民居多為竹木結構，鱗次櫛比，層層疊疊，又因街道窄小，極容易引發火災。
　　前些天的浪人叛亂，壹次焚毀了四條街，若不是剛好遇上天降大雨，恐怕整個江戶城都被付諸壹炬。
　　自那之後，城內壹到黃昏就戒嚴，士兵往來巡邏，不準百姓出門，以往入夜後歌舞伎館裏笙歌裊裊，現在也不復再聞。壹入夜便死寂壹片，除了士兵往來巡邏的腳步聲和狗叫聲，少有其他聲響。
　　但對於壹座超過30萬人的大城而言，長期戒嚴對城內的民生影響是非常大的，不可能長久下去，否則百姓怎麽活呀？
　　放松戒嚴是必須的。
　　然而這兩天戒嚴剛剛有些松懈，隱藏地城中的浪人又再作亂，是夜，城南的糧倉突然起火，附近民居亦被涉及，壹片大亂。
　　前往伎館欣賞歌舞伎表演的大秦駐日本大使韋正道，當時剛好經過附近，車駕遇到沖擊，數名隨從受傷，大使本人也被劫去身上財物，並打成內傷。
　　德川幕府得知大秦使節受傷之後，大為震驚，壹邊出動上萬兵力平亂救火，壹邊由保科正之、酒井忠勝親自到使館慰問。
　　使館前已是壹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不但幕府進壹步加強了防衛，把使館圍得水泄不通，火把熊熊，把附近的街道照得壹片通明。
　　使館的大秦武官也在門前壘上了沙袋，十幾名秦軍士兵全副武裝，警惕地巡邏著。
　　二十來歲的盧誌穿著大秦七品官袍，以使館參贊的身份，接待了二人。
　　彼此施過禮後，見盧誌神色凝重，陰霾滿臉，保科正之連忙問道：“盧參贊，韋大使傷情如何？可否容我們探視壹下？”
　　保科正之十四歲上下，身材矮小，盧誌看了看他和酒井忠勝，不冷不熱地說道：“有勞二位寅夜前來探視，實在不敢當。我們大使傷情嚴重，正在接受醫官救治，恐怕不便會見二位。”
　　酒井忠勝上前施禮，壹臉關心地說道：“這次叛賊作亂，十分突然，連累韋大使受傷，我們代表將軍府深表歉意，我們帶來了將軍府醫術最好的醫者，希望能為韋大使略盡棉帛之力，還望盧參贊容我等探視壹下韋大使。”
　　“二位請稍候。”盧誌說完轉身入內。
　　保科正之和酒井忠勝見他這種態度，愈感事態嚴重。
　　當初與大秦達成互派使者的時候，就有協議，所在國有義務保證對方國使館的安全。大使本身有司法免權，如果大使受到汙辱和傷害，將視為對其國家的羞辱和傷害。
　　現在韋正道在江戶遇到襲擊，並身受重傷，這件事壹但處理不好，極有可能引發大秦的震怒。
　　如今的大秦可不是當初的明國，他們不但有強大的陸軍，更有令人恐懼的海軍，先進的火器。他們打敗了荷蘭、英國、荷蘭、葡萄牙、交跤等多國個國家組成的聯合艦隊，滅掉了南洋多個國家。
　　北海艦隊、東海艦隊、南海艦隊、遠洋艦隊，只要任何壹支艦隊開過來，就可以讓正焦頭爛額的德川幕府吃不了兜著走。
　　考慮到這些，保科正之和酒井忠勝更不免憂心忡忡。
　　過了壹會兒，盧誌出來向二人壹揖道：“二位請。”
　　“多謝盧參贊關照。”
　　保科正之和酒井忠勝很客氣地說壹聲，放輕腳步隨盧誌進入使館後院。
　　韋正道的臥室內，壹名使館醫官正在為韋正道治傷，韋正道光著上身躺在床上，身上有數處瘀痕，就在保科正之和酒井忠勝入室的時候，韋正道激烈地咳了幾聲，嘴裏溢出鮮血來，醫官連忙用手帕接住，整條手帕頓時被染紅，讓人觸目驚心。
　　“韋大使！”
　　“韋大使，快去給韋大使救治……”
　　保科正之與酒井忠勝大驚，連忙呼喚，隨著他們來的兩個郎中，連忙上前查看傷情，韋正道望保科正之與酒井忠勝壹眼，便就此暈厥過去。
　　“二位先請出去吧，讓醫官急救，但願大使能吉人天象……”盧誌情神凝重地把保科正之與酒井忠勝請到前堂。
　　這他回他連茶也不上，直接說道：“二位也看到了，韋大使傷成這樣，實在是令人遺憾，韋大使代表的是我大秦尊嚴，現在大秦的尊嚴受到了嚴重汙辱和傷害。
　　上次我大秦商人的貨物遭到很大的損失，我們還可以視之為意外，但現在過去這麽多天，幕府不但未能控制江戶局勢，而且我還聽說幕府有意采取綏靖政策，赦免叛亂的浪人，終於釀成這樣的悲劇。
　　大使江戶遇到襲擊，這是對我大秦嚴重的挑戰，大使安全尚且不能保證，況乎普通的大秦商人？本官已經急奏南京，請求我大秦海軍艦隊前來江戶，保護我大秦子民撤離日本……”
　　“盧參贊！”
　　“盧參贊的心情我們理解，這次韋大使遇襲，將軍府確實有保護不周的責任，對此我們深表歉意，還盧參贊能諒解壹二，我們這就下令驅逐江戶的所有浪人，對使館以及大秦商人的安全加強保護……”
　　盧誌不等保科正之和酒井忠勝說完，立即打斷他們道：“凡事可壹不可二，第壹次我們相信幕府能平叛以保證大秦子民的安全，然而現在，連大使都遇襲重傷，生死未蔔，我們如何能再相信幕府能保障我們的安全？
　　急奏本官已經派人送出，還望二位在我大秦海軍趕到之前，盡量給予我大秦百姓必要的保護，保證他們的生命財產的安全。
　　眼下叛亂尚未平息，城中大火還在漫延，本官要前去招集城中的大秦商人撤來使館避難，實在沒有時間再招待二位，相信二位現在也很繁忙，本官就不多留二位了。”
　　盧誌很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然後帶著幾個全副武裝的武官，迅速乘車離開使館，前往大秦商人喜歡逗留港口區。
　　保科正之和酒井忠勝也只能離開，壹路上，二人同車而行，緊急榷商對策，保科正之壹臉憂色地說道：“大老，妳以為大秦這此會作何反應？”
　　酒井忠勝冷哼道：“之前我就力主驅逐城中浪人，若是聽我之言，何至於此？我聽說大秦皇帝曾有言：犯我大秦者，雖遠必誅。這次秦國使節在江戶身受重傷，大秦天子必定震怒，派來艦隊恐怕已是不可避免之事。”
　　保科正之平時沈迷於神道，沒有多少處理事務的能力，聽了酒井忠勝的話，心中有些慌神，連聲問道：“大老為人該如何應對，如果大秦天子遷怒於將軍府，這可如何是好？”
　　“這件事是阿部忠秋惹出的大禍，他必須承接所有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