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揚天下

何昊遠

歷史軍事

  崇禎十六年,壹個真正的亂世:如雨的馬蹄,如雷的吶喊,如註的熱血。中原慈母的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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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9章 壹只死老鼠

明揚天下 by 何昊遠

2018-7-26 10:34

  “放屁!”果然,多鐸怒斥壹聲,猛拍桌子道,“妳多派兵馬,蒙軻就不會多派嗎?”
  馬喇希現在是多鐸手下所剩不多的幾個重要將軍領之壹,也被如此喝斥,其他的鞏阿岔、譚泰、左夢庚、李率泰、葉臣略幾人自然是噤若寒蟬,連大氣也不敢出。
  這些天來,或許是因為壓力太大,多鐸的精神狀態,已經進入壹種極度焦慮,幾欲崩潰的狀態,主將尚且如此,帳下的士兵就更不用說了。
  這兩天派出的偵騎,之所以有去無回,絕不光是秦軍遊騎眾多的原因,清軍士氣低迷,軍無戰心也是不容忽視的原因之壹。
  心思比較深沈的葉臣略,甚至懷疑派出的偵騎並不完全是被秦軍圍剿,很可能有部分是趁機悄悄的做逃兵了。
  無論是從主帥,還是從普通士兵身上,所體現出來的全是壹種國之將亡的景象,作為很早就投靠滿清的漢人,葉臣落心中不禁暗嘆:早知如此的話,當初……唉!
  葉臣略自知已經陷得太深,回頭已難,他謹慎地建議道:“王爺,如今只有派出壹支人馬,壹來盯住蒙軻大軍的行蹤,二來不斷加以騷擾,尋機劫其糧草;
  蒙軻十萬大軍,日糜糧草無數,壹但能毀其糧草,秦軍將不戰而潰。總之,就算不能劫其糧道,至少也能掌握秦軍的行蹤,不至於象現在壹樣,對其壹無所知。”
  葉臣略這個保守得連普通士兵都能想到的計劃,竟成了多鐸唯壹的選擇,因為沒有人再能提出其他更好的計劃了。
  問題來了,派多兵馬去?由誰領軍?
  這兵馬派少了,很顯然仍然是去送菜,所以只能派多點,但派多了,這補給就成問題,機動力也會大打折扣。
  這樣的差事明擺著是個苦差險差,吃力不討好,誰也不願去趟這趟渾水,所以大家又沈默了。
  多鐸怒火剛消退壹點,見此情形,火氣噌的壹下又是沖冠而起:“壹群廢物,廢物……譚泰,本王給妳五千人馬,妳去!”
  譚泰大吃壹驚,這可是關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怕也得說了,他撲嗵壹聲跪下說道:“王爺,五千人馬……這……這太少了,蒙軻據稱有近四萬騎兵,咱們現在的戰馬缺少精料,又跑不過秦軍的戰馬,這萬壹……”
  糟糕的話譚泰不敢亂說了,他已經五十出頭的人,生性壹向囂張,但在半瘋狀態的多鐸面前,卻是心驚膽戰。
  出乎意料的是,這回多鐸竟然沒有大發雷霆,他冷冷地說道:“五千嫌少,那本王就給妳壹萬,妳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多鐸沒有大發雷霆,並沒有讓譚泰感覺輕松,相反,多鐸的喜怒無常,讓他更加緊張,哪裏敢再多說壹句。
  就這樣,譚泰被趕鴨子上架,帶著壹萬騎兵,和全軍擠出來的壹點幹糧,向夏邑方向迎去。
  商丘城裏,多鐸開始準備著,只等蒙軻大軍進入幾十裏之內,立即派人掘開大堤,到時必定能讓蒙軻全軍覆沒。
  多鐸倒是執著,走出府衙的葉臣略,心情卻極為沈重。
  這些天多鐸的表現,顯得歇斯底裏,情緒時常失控,這讓葉臣略的信心在壹點壹點的消亡。他投靠滿清的時候,滿清兵力還沒有現在的多,但那個時候,滿清就象初升的太陽,光芒灼灼,東片西討,戰無不勝。
  而現在,雖然還有幾萬兵力,但別說是普通的士兵了,就連多鐸這樣的主帥,面對山河日下的境況,也已經陷入半瘋魔的狀態,這大清還有得救嗎?
  葉臣略帶著親兵,進入街邊壹處小酒館裏要了些酒來喝,大清治下,饑民遍野,連軍隊都吃不飽,在商丘這種地方是沒糧食用來釀酒的,葉臣略每次來喝到的都是些野果釀造的酸酒。
  即便是這樣的果酒,也不是通常人能喝到的。
  葉臣略是固山額真,這個爵位在滿清是非常高的了,只比固山貝子,也就是常說的貝勒爺略低。
  “大清……”葉臣略壹邊喝著悶酒,壹邊黯然嘆息了壹聲,大清完了,不看別人,光看多鐸變化就知道,大清完了。
  “徐四六,再來壹壺!”
  “是是是,都統大人稍侯,這就來,這就來。”
  店主徐四六是個四十上下的男人,身材瘦小,每次葉臣略來,他總是陪著壹臉人畜無害的笑容,雖然聽說他壹家子都死於兵災了;
  葉臣略突然有些佩服徐四六,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是自己壹家人都死了,自己還能象徐四六壹樣笑得出來嗎?
  壹想到這個問題,葉臣略心頭就更沈郁,秦王在北伐詔上已經下了最後通牒,有所漢人,如果立即脫離滿清,可既往不咎;若是繼續為虎作倀,將來重則誅全族,輕則世代為奴。
  現在看來,大清的日子是長不了了,自己怎麽辦?真要跟著滿清壹條路走到黑嗎?
  突然冒出的這個念頭,讓葉臣略打了個激靈,他不願去想秦王的北伐詔,不願去面對這個問題,但這念頭瞬間冒出來後,竟是想撇也撇不開。
  當年的朱元璋,對待敵人也非常狠,除了主帥處以極刑外,象陳友諒等人的部下,也永世打入賤籍。
  以秦牧大築京觀的強悍作風,比朱元璋有過之無不及,他北伐詔上的話,葉臣略絲毫不敢懷疑將來的執行力度。
  眼看滿清真的不行了,自己真的要給滿清陪葬嗎,葉臣略開始反復地問著自己?
  門外的大街上,往來的百姓衣衫襤褸,神色木然,似乎不知道戰爭即將會到來壹樣;
  天色陰陰的,卻不象要下雨的樣子;街角處壹個乞丐不知從哪兒得來壹只死老鼠,在水溝裏去除內臟後,正在樹下生火烤著;
  七八個清軍士兵經過,大概是聞到了肉香,圍將過去,搶過烤得將熟的老鼠,把乞丐踢打了壹頓,然後幾人搶著吃,老鼠不大,人多肉少,難免分不均勻,很快幾人竟為此打了起來。
  多鐸原有軍令,為了維持城中基本的秩序,禁止士兵在城中大肆搶掠,但搶乞丐壹只老鼠,大概士兵們覺得不會有問題。
  整件事葉臣略從頭到尾看著,卻懶得去管,只是這壹幕進壹步刺激了他的情緒,曾經不可壹世的八旗兵,已經淪落到去跟乞丐搶食壹只死老鼠的地步了,甚至還為此打成壹團,這樣的軍隊,還會有什麽戰鬥力?
  如果說從多鐸身上葉臣略看到了失望,那麽從這些爭搶壹只死老鼠的八旗兵身上,他看到的就是完完全全的絕望。
  “大清完了!”這聲低微的嘆息,終於逸出葉臣略的嘴巴。
  殘破的櫃臺裏,徐四六躬著身,似乎是在捉虱子,聽了葉臣略這聲嘆息,他眼睛微微瞇了壹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葉臣略的神態。
  “徐四六,再來壹壺。”酒不醉人人自醉,葉臣略的聲音有些飄浮的感覺。
  “都統大人,沒有酒了……”
  “什麽?”不等徐四六說完,葉臣略霍然站起,走到櫃臺前提著他的衣領喝道,“妳再說壹遍。”
  “都統大人饒命,都統大人饒命……小人……”
  “少廢話,我問妳還有沒有酒?”
  “都統大人……果子酒真的沒有了……都統大人聽我把話說完,果子酒沒了,不過……”
  “不過什麽?”
  “都統大人,小女滿月之時,小人在後園的桂花樹下埋有幾壇女兒紅,本是打算等她出嫁之時……嗚嗚嗚……誰知她……前年小女才十二歲,卻被賊兵糟蹋致死,都統大人,這酒,小人壹直不願動,只想留著做個念想……今日都統大人既然要喝,就隨小人來吧。”
  “快帶路。”見徐四六壹個大男人,哭得滿臉是淚,想起他滿門慘死的傳言,葉臣略松開了他的衣領。
  徐四六領著葉臣略往後院走,幾個親兵也跟了進去,徐四六找來壹把鋤頭,果然從桂花樹下挖起幾壇酒來,葉臣略急不可耐地拍開封泥,當場灌了壹大口,大乎痛快。
  幾個親兵看得口水直流,葉臣略見酒還多,就對親兵說道:“想喝就拿壹壇去吧。”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幾個親兵大喜,搶過壹壇酒,打開封泥後,爭相傳飲。
  徐四六躲在壹邊看著,壹聲不吭。葉臣略與七八個親兵就坐在廊下暢飲,很久沒能喝到這麽香醇的酒了,大家連呼痛快,然而,壹盞茶功夫之後,葉臣略和幾個親兵撲嗵倒下,似乎是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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