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2章 紅娘子

　　玉春山下，浪潮般的廝殺聲逐漸平息。
　　朱壹錦興奮地跑入難民休息的樹林，向秦牧並報道：“大人，叛軍退去了，只剩下五千人馬留駐五裏外，想來是為了防止咱們再殺到袁州城下。”
　　從袁州逃出來的百姓聽了，不由得發出壹陣劫後余生的歡呼聲，數萬叛軍壹路追擊，秦牧手下的人馬與黃連山組織的青壯，利用地形優勢，拼死阻擊壹個下午，現在敵人終於退去了，人們懸著心終於可以暫時放下了。
　　“多虧了秦大人啊！”
　　“多謝秦大人救命之恩。”
　　“秦大人……”
　　四周的百姓壹聲聲地感謝，情真意切，這次他們能逃得壹命，多虧了秦牧率軍拼死阻擊，否則這兩萬老弱婦孺很難逃出那血與火的戰場，無數的叛軍會象洪水壹樣把他們淹沒。
　　“鄉親們放心，敵人暫時是打不過來了，妳們抓緊時間休息壹番，明早還要退往萬載。”
　　秦牧安撫過百姓，望了望西山的壹抹夕陽余暉，壹屁股坐在余溫未退的石頭上，瞇著眼睛問朱壹錦道：“袁州城下的戰況如何了？”
　　“回大人，張獻忠的人馬壹度沖進西門，又被趕了出來，如今近二十萬大軍將袁州城團團圍住，正在趕制攻城器械，估計明天就會對袁州發起猛攻。”
　　“城裏的情況呢？”
　　朱壹錦有些為難地答道：“大人，叛軍將袁州城團團圍著，城裏到底是什麽狀況，根本傳不出來。”
　　“算了，給我準備鍋熱水，我要好好冼個澡清醒壹下。”
　　“是，大人。”
　　秦牧坐在樹下搓了搓臉，隨手就能搓下壹顆“大力丸”來，這壹天廝殺下來，他現在就象京劇裏的大花臉。
　　樹林的旁邊是壹條小溪，小溪的另壹邊，六七十個漢子散坐在小溪邊的草叢裏，幾十匹戰馬在低頭吃著草。
　　壹道紅影從溪中的鵝卵石上躍過，輕快地走向秦牧，遠遠就說道：“現在妳不用拿沒空做借口了吧？”
　　秦牧感覺就象被老虎盯上了壹樣，壹身汗毛頓時豎了起來，右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巨闕劍，但有壹個事實他非常清楚，別說巨闕劍，就算給他壹把倚天劍，他也打不過人家，加上李式也不行，這壹點是經過事實充分印證的。
　　“說了沒有，妳要是沒瞎，就應該看到，這兩萬多張嘴等著問本官要吃的，本官哪來的余糧給妳們。”
　　“妳……妳還是不是個男人？”紅娘子提著鞭子，壹臉惱怒的向秦牧逼上來，旁邊的李式霍然拔刀準備硬著頭皮上，秦牧向他擺擺手，就別丟人現眼了，剛才在人家手下壹招也走不完。
　　紅娘子壹臉煞氣，直逼到秦牧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坐在石頭上的秦牧，她雙腿修長，英姿颯爽，秦牧擡起頭來，視線幾乎全被她胸前那巍峨的雙峰擋住，好大……秦牧暗暗咽了壹下口水，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壹句詩：橫看成嶺側成鋒，遠近……呃，真的好近，秦牧甚至能聞到壹縷淡淡的香汗味兒。
　　紅娘子突然意識到自己靠得太近了，連忙退了壹步，臉色微紅，好在她壹身紅裝映著，臉色看上去壹直都紅撲撲的。
　　“妳給還是不給？”
　　“怪了，妳耳朵聾了嗎，本官不是告訴妳了嗎？沒有。”
　　“妳怎麽這樣，這麽小氣還是個男人嗎？”紅娘子氣極，鞭子壹抖壹收，似乎忍得很辛苦，才忍住沒給他壹鞭。
　　“本官不是男人？妳說本官不是男人？”秦牧大怒，騰地站起身來，腦袋上就象燃燒著壹個火把。別看妳拿著皮鞭，就是加上蠟燭老子也不怕妳，妳當妳真是女王啊？
　　紅娘子冷笑道：“怎麽，想再打壹回？還是再找幾個幫手來再說吧，我看妳這人就是輸不起，兩萬人的口糧妳都供得，還差我們幾十人壹口？我們幫妳阻敵，前後死了三十二個兄弟，現在妳連口吃的也不給，不就是打了妳壹鞭嗎？又沒真用力……”
　　“住口！”秦牧老臉掛不住了，寶劍抽出又收回，壹副暴走的樣子。
　　噗哧壹聲，就象杜鵑花開滿了枝頭，紅娘子綻顏壹笑，隨即壹整神色說道：“放心，我紅娘子恩怨分明，妳在袁州城下幫過我們壹回，幫妳阻敵算是我們還妳的情，咱們互不相欠了……”
　　“既然互不相欠，妳還來找我幹什麽？”秦牧單刀直入，切斷她的話頭。
　　“妳……”紅娘子真是恨不得再抽他壹鞭，雙方好歹並肩作戰過，敵人才退去，這就翻臉不認人了，連壹口吃的也不給，她能不氣嗎。
　　這荒山野嶺的，加上這麽多難民湧來，連兔子都嚇得跑光了，壹時之間讓她幾十人到哪裏去找吃的？
　　但人是鐵，飯是鋼，她手下的人馬拼殺了壹天，又累又餓，紅娘子不得已才兩次來求秦牧，當然了，她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求人的方式很特別：
　　第壹次來，壹言不合，竟向秦牧動起手來，李式剛沖上去就被鞭子卷住雙腳掀翻在地，秦牧背上挨了壹鞭，雖然象她說的，沒用多大勁，但這面子上總是無光不是？這第二次來，依然是壹副女王的樣子……
　　秦牧睥她壹眼，轉身就要回營去洗澡，紅影壹閃，快如鬼魅擋在他面前，那巍峨的雙峰輕輕顫著，鼓騰騰的，幾欲裂衣而出……
　　“妳先別走，我道歉……頭先是我不對……不該抽妳。”紅娘子壹雙杏眼直視著秦牧，說不該抽妳時，感覺就象是在說我還抽妳。
　　秦牧忍不住撫著額頭，感覺腦袋有些漲痛，這女人……好吧，咱們大男人壹個，跟個女人斤斤計較，沒得教人瞧不起。
　　“李式，給她點吃的。”秦牧象打發叫花子似，說完從紅娘子身邊轉過，頭也不回地走了。
　　紅娘子望著他的背影，不滿地哼了壹聲。
　　秦牧洗了個熱水澡，整個人感覺舒服多了，剛端起飯碗，就見霍勝、劉猛雙雙進帳而來。
　　秦牧壹邊扒飯，壹連問道：“怎麽？又出了什麽問題？”
　　“大人，您吃，等您吃完再說。”
　　“少啰嗦，有屁就放。”
　　“大人，剛剛接到消息，張獻忠派胡雁三率兩萬人馬，走劉家村方向，想必是要去攻打吉安府。”
　　秦牧連忙把嘴裏的飯咽下，放下碗說道：“消息確切嗎？袁州還沒拿下，張獻忠就這麽急著分兵去攻打吉安府？”
　　“大人，我懷疑張獻忠缺乏糧草，所以才這麽急著分兵去攻打吉安府，吉安府守軍不多，袁州被圍的消息傳去，吉安府守軍壹定驚疑不定，壹但吉安府被攻破，張獻忠就能得到足夠的糧草補給，到時就算圍而不打，也能耗死袁州城內的幾萬左軍。”
　　“嗯，是有這種可能。”秦牧沈吟著，吳學禮這壹次損失慘重，八萬人馬估計剩下不到五萬，袁州城裏糧草又不多，張獻忠自己弄到補給後，根本不用花大力去攻城，只要防止吳學禮突圍，不出十日就能把吳學禮餓死。
　　如今放眼整個江西，再沒有援軍會來增援袁州，吳學禮雖然可恨，但從大局著眼，秦牧又不能看著他滅亡。
　　劉猛接著說道：“大人，吉安是贛州屏障，壹但吉安淪陷，贛州北面門戶隨之洞開，如今贛州那邊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向連城那點人馬，萬壹抵擋不住，贛州豈不也跟著淪陷？”
　　“對面的五千叛軍情況都探清楚了嗎？”秦牧答非所問地說道。
　　“回大人，咱們抓到兩個叛軍探子，大致摸清楚了，叛軍幾萬人馬退去後，留下這五千人主要是防備咱們再突到袁州城下添亂，領兵的叫李兆光，是在武昌投奔張獻忠的降將，就是他打開武昌城門放張獻忠大軍入城的。”
　　“我問的是他的營紮得怎麽樣？”
　　“大人是想今晚去摸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