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意外橫財

　　安西軍有個很大的優勢，那就是全軍皆是騎兵，每人壹匹戰馬。
　　這個優勢是別的大唐軍隊很難企及的，只有羨慕的份。平日看不出騎兵有多大的好處，壹旦到了戰時，騎兵的機動性就非常可怕了，日行數百裏，壹日之內可轉戰南北，行蹤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
　　這要得益於顧青的不正直。
　　就是因為他太不正直了，與當朝宰相無數次私下的勾兌交易，彼此狼狽為奸，明裏暗裏給安西軍爭來了不少好處。
　　戰馬，糧草，兵器，鎧甲。不管用不用得上，先弄到自己手裏再說。
　　這就像平安格勒戰役，李雲龍為何有底氣打平安縣城？因為手裏的重家夥多，隊伍壯大，所以晉西北才會亂成壹鍋粥。
　　如今的顧青也是如此。
　　論戰力，安西軍將士雖然實戰不多，但整整三年每日風雨無阻操練，體能體力方面在大唐的軍隊裏毫無爭議的當數第壹。
　　論裝備，全軍五萬多人，每人皆有戰馬，兵器甚至過剩，糧草充足，主帥大方，隔三岔五有肉吃，經過顧青的壹連串賞錢吃肉喝酒等舉措後，軍心士氣也正在巔峰狀態，像壹個常年幹燥的火藥桶，壹點就炸。
　　戰力足夠，裝備足夠，軍心士氣如虹，左右壹場戰爭的勝利因素，安西軍幾乎全都具備了，按李團長的話說，“這樣的富裕仗俺老李這輩子都沒打過。”
　　巧合的是，慶州城正好位於晉西北。
　　顧青打算讓晉西北也亂成壹鍋粥。
　　他的底氣就是麾下騎兵的機動性，以及將士們超出水平線很多的體力和戰力。
　　有了機動性和戰力，關中平原就是安西軍的後花園，來去自如。
　　顧青盯著地圖，研究了很久，到了後半夜，大營將士全都沈睡時，顧青仍點著蠟燭沒睡。
　　壹件皮氅搭在顧青的肩頭，顧青赫然驚覺，扭頭壹看，竟是皇甫思思。
　　“已是半夜，妳還沒睡？”顧青溫和地笑道。
　　皇甫思思沒回答，而是給他端來了壹碗面片，裏面加了胡椒，顧青笑了，端起碗很快將面片壹掃而光，意猶未盡地咂摸嘴，滿足地嘆道：“把妳帶出龜茲城，應該是我此生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之壹了。”
　　皇甫思思幽幽道：“以前在安西時，只見妳威風凜凜，壹言定萬人生死，沒想到妳也很辛苦，別人都睡了，妳還在看地圖，處理軍務，果然權貴的地位都不是平白得來的，付出的辛苦別人看不到。”
　　顧青笑道：“妳也是出身將門，應該對此很熟悉了。”
　　“是，我父親生前也和妳壹樣，每日總要忙到很晚，那時的河西節府戰事不多，可他還是很忙，忙得連後院都很少回去，忙完了往往就在書房裏壹躺，醒來便披掛出府巡營了。”
　　顧青嘆道：“戰事緊迫，我是壹軍主帥，做出的每個決定都關系到勝負，關系數萬將士的生死，我不得不謹慎小心，壹將無能，害死三軍，我的罪過可就大了，這輩子我都不想犯這樣的錯誤……”
　　皇甫思思輕聲道：“妳做的都是軍國大事，我幫不上忙，我就在旁邊的角落裏陪妳，妳若餓了，冷了，只管叫我，我能做的只有把妳侍候周到，不讓妳分神分心。”
　　“好。”
　　皇甫思思猶豫了壹下，又輕聲道：“大軍又是開拔，又是征戰，應該缺錢吧？”
　　“當然缺錢，康定雙那裏已經很為難了，我也不忍再跟他要錢，待他緩緩氣再說，打下慶州後，我還得想辦法撈點錢，讓將士們多吃幾口肉。”
　　皇甫思思道：“不知該不該說，我……開客棧這些年，囤積了壹些胡椒，托了安西軍的糧官裝在後軍輜重裏，妳若缺錢，不妨將那些胡椒賣掉，或許能賣不少錢。”
　　顧青失笑：“胡椒能賣多少錢？妳那點私房錢全部拿來買胡椒，也就幾百上千貫的，買不了多少糧食和肉……”
　　皇甫思思急道：“不止幾百上千貫，我攢了壹千多斤胡椒，值不少錢呢。”
　　顧青茫然道：“值多少？”
　　皇甫思思古怪地註視著他，道：“妳難道不知，胡椒在大唐非常緊俏，幾乎等於同重的黃金麽？”
　　指了指顧青剛才吃過的面片，皇甫思思道：“剛才妳吃的面片不值錢，但裏面灑的些許胡椒折算成錢的話，約莫值幾十文呢，咱們後軍的輜重裏有上千斤的胡椒，妳說值多少？”
　　顧青驚愕半晌，吃吃地道：“胡椒……如此值錢？”
　　皇甫思思點頭：“胡椒在西域不算貴，但進了玉門關，在關中地帶卻非常貴，關中商賈向來就有‘壹兩胡椒壹兩金’的說法。”
　　“如此值錢的東西，為何大唐的商人不去西域蜂擁采購胡椒呢？壹來壹去賺的差價足夠三代吃喝不愁了。”
　　皇甫思思嘆道：“妳以為胡椒那麽容易買到嗎？龜茲城裏到處都是胡商，可他們每次帶的胡椒也很少，充其量壹兩斤而已，我這上千斤的胡椒可是多年積攢下來的，而且還是靠我在龜茲城開客棧，與那些胡商們來往熟了，人家才願意賣給我，就算在西域，胡椒也是有價無市的。”
　　大半夜的，顧青被驚到了，後背冒了壹層汗。
　　見顧青壹副難得壹見的驚訝樣子，皇甫思思噗嗤壹笑，將軟香的身子湊過來，輕輕磨蹭著他的胳膊，嬌聲道：“侯爺，這壹千斤胡椒若作為妾身的陪嫁，不知夠不夠呢？”
　　顧青苦笑道：“夠，太夠了，理論上妳能娶壹支軍隊，萬萬沒想到，妳居然是個小富婆，太震撼了……”
　　皇甫思思小嘴兒壹撅，道：“我才不娶軍隊呢，我只想要侯爺娶我，我有陪嫁哦。”
　　顧青舔了舔幹枯的嘴唇，咧嘴道：“妳太客氣了，怎敢勞您大駕嫁給我，應該是我嫁給妳才對，大姐，不瞞妳說，其實我早就不想努力了……”
　　皇甫思思噗嗤壹笑，然後紅著臉握住他的手，將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前，感受那股入手軟香的柔軟……
　　“侯爺，妾身可能病了，妾身的心跳得好快……”
　　顧青仍沈浸在壹千斤胡椒的價值裏不可自拔，反倒是對手上的觸感渾若不覺，接著忽然壹把推開皇甫思思，道：“妳正經點，我先辦正事，辦完再來給妳治病……”
　　說完顧青高聲叫韓介進帳，吩咐道：“後軍輜重裏有壹千斤胡椒，妳馬上帶親衛去把胡椒弄回來，然後讓王貴帶十斤胡椒進原州城賣掉，試試胡椒值多少錢。”
　　韓介領命而去，直到他走了以後，顧青才反應過來，咦？剛才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環視帥帳，皇甫思思不知何時已悄然出去了。
　　顧青咂咂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剛才的那股柔軟幽香仿佛仍停留在手心。
　　顧青眨了眨眼，然後立馬沖出了帥帳，嘴裏喃喃道：“這瓜女子，有病就要治，怎能諱疾忌醫呢？心跳太快可不是小事，我必須幫她檢查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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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顧青再次聚將。
　　“打慶州，但不要急著打下來，先圍住再說。”顧青指著地圖，道：“我們再給叛軍布個局，若叛軍從寧州派兵來救，我們便在半道上狙擊他們，若叛軍沒有動靜，壹心只以攻下長安為目標，咱們就把慶州吃下去，接著吃下寧州，晉州，蒲州，他們前腳攻破城池，咱們後腳跟著收復。”
　　顧青說完，見帥帳內諸將都沒吭聲，便道：“有話就說，妳們沒了疑慮，才能賣命征戰。”
　　常忠忍不住道：“侯爺的意思是，圍住慶州，然後半路狙擊叛軍？但是如果叛軍派主力回援怎麽辦？若對方回援兵力有五萬人，十萬人，怎麽辦？”
　　顧青嘆道：“妳們都是豬嗎？如果對方人多，當然掉頭就跑啊，不然留在原地等滅門呢？我估計叛軍不大可能派主力回援，相比之下，攻下長安城對安祿山的誘惑更大，他不可能為了慶州而放棄進軍長安，所以他派出來的援軍大約在兩三萬之數。”
　　李嗣業撓了撓頭，道：“侯爺，敵軍人多咱們就跑，不算臨陣脫逃嗎？”
　　“征戰的目的跟賺錢壹樣，用最小的代價賺取最大的利潤，咱們安西軍只有五萬人，憑什麽跟二十萬叛軍正面相抗？敵眾我寡之時，當須審時度勢，不必做無謂的犧牲，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保留實力，等待壹擊即中的機會，明白嗎？”
　　眾將紛紛點頭。
　　顧青見眾將沒有反對意見了，於是直起身道：“好，現在我來頒軍令。常忠。”
　　“末將在。”
　　“妳領壹萬騎兵馬上出發，繞至慶州和寧州中間的平原待命。”
　　“沈田。”
　　“末將在。”
　　“妳領壹萬騎兵同樣繞至慶州和寧州之間待命，妳與常忠壹東壹西，離官道數十裏隱蔽，壹旦敵軍從寧州派兵援慶州，妳和常忠便發動，兩面夾擊將敵軍狙擊於半道上。”
　　常忠和沈田二人領命。
　　“劉宏伯。”
　　“末將在。”
　　“新募的壹萬團結兵在妳手裏也練了壹年多了，我想先看看團結兵的成色，圍慶州，打慶州的任務就交給妳了，城裏只有三千叛軍駐守，妳若打不下來，自己吊死在城樓上謝罪吧。”
　　劉宏伯凜然抱拳：“若攻不下慶州，末將提頭來見。”
　　顧青掃視眾人，道：“明日辰時造飯，全軍拔營，急行軍至慶州，咱們安西軍第壹戰的重點不是打慶州，而是打援。這壹戰若打得漂亮，遠在長安的天子必有嘉晉。能否升官封爵，看妳們自己舍不舍得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