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章 鐵血

　　“殺——”
　　裏許之地，無數的腳步震動地面，喊殺的怒潮席卷過天空。
　　本該逃竄的軍隊沐浴西斜的天光變得狂暴，袁紹以及他麾下的眾謀士目瞪口呆望著這壹幕。原以為大局已定，公孫瓚壹死，剩下的不過是在途中壹點點的與公孫止博弈，壹口壹口的吃掉對方。
　　畢竟他們掌握大勢，或許中途會出現壹些麻煩，然而眼下的，卻是比麻煩更加讓人擔憂，就像捅了馬蜂窩壹般，讓人頭皮發麻。
　　這壹刻，面對漫山遍野，每壹個奔跑的身影狂熱的發出怒吼：“殺袁紹！”“報仇——”原野上震的嗡嗡嗡響，戾氣凝聚為實。軍陣之中，袁紹忍不住罵了壹聲娘，帶著逢紀等謀士離開軍陣前線。對方沖來的氣勢，已不是常理的軍陣對攻，他明白再待在這裏將會有極為危險的後果。
　　咚！咚！咚咚！
　　戰鼓擂響。
　　整個冀州軍在短暫的錯愕，隨後調動起來，層層將領嘶吼著發出將令在陣前奔跑，整支軍隊也做出反應，移動中擺開了陣勢，數支千余騎的馬隊，數萬人層層疊疊的陣列面對沖過來的人潮，同樣兇猛的迎上去。
　　馬蹄狂卷蔓延，人潮洶湧的狂奔，吶喊著，怒吼著，隨後以最野蠻的姿態撞在壹起——
　　“哇啊啊……我吃了妳們！”
　　無數的腳步飛奔，最前方奔跑的巨漢也不知身旁有多少人，只是怒吼：“撞翻他們——”周圍奔跑的身體擁擠過來，距離拉至零，轟的撞上壹面面迎來的盾牌，無數的刀光槍林從對面刺來濺起血花，典韋雙目通紅，“用力啊！”雙戟帶破碎的聲響插入防禦裏，巨大身形的肌肉鼓脹到了極致，前方，盾牌與盾牌後的人被巨大不似人的力道瞬間推飛出去，旁邊，槍頭刺來時，戟鋒砸開了長槍，連帶著的還有殘肢壹起飛旋上天，他身旁壹名幽燕步卒從後方飛奔至這邊，“啊！”的壹聲猛喝，揮刀將斷臂慘叫的冀州漢子劈斷了脖子。
　　周圍，更多的人影殺到了壹起，但他們的腳步並不停下，兇殘的從這缺口湧進後方的人堆，不要命的狂舞兵器奮力向前揮砸，將缺口撕扯的更大，長兵、刀兵交擊乒乒乓乓的聲響綿延在血肉爆開的鋒線上。
　　壹名冀州士卒持著鐵槍將壹道身影貫穿，推著對方後退，隨後被沖來的不知多少的幽燕步卒撞翻在地，又不知道被誰補了壹刀，死的不明不白。
　　彤紅的夕陽天光下，漫山遍野的廝殺、吶喊，血肉與血漿傾灑，偌大的戰場上，冀州兵鋒短暫的與對方接觸片刻，血肉的漣漪瘋狂的推開擴散。
　　戰場上沒有任何形狀的潮水不斷的在推進，無數的歇斯底裏吶喊聲中，典韋渾身染滿鮮血，殺入人堆數丈的距離，前方，壹名冀州騎將出現在眼前，挺槍斜刺。
　　“我乃袁冀州麾下大將，張旭——”
　　“滾！”
　　身影暴喝，鐵戟已經斬下，槍桿吱嘎壹聲，彎曲下來，反手猛壹戟從戰馬頸脖劃過，鮮血瘋狂噴湧，馬匹嘶鳴墜地的壹瞬，上方身影落下，典韋上前壹戟捅進落下對方腹部，再用力拉回，唰的撕開！
　　內臟流淌壹地。
　　“冀州兵將不過如此——”
　　連壹合都擋不住，典韋瞪了壹眼屍體，腳下發力朝前方湧來的人墻殺過去，隨手打翻幾人，側面閃過壹匹戰馬撞來，金背大刀探出，斬下，呯的壹聲巨響，火花在兵器上跳起。
　　典韋受下力道往後退出半步，手臂都震了壹下，前方，戰馬勒停，來將橫刀立馬，濃眉短須，目光威嚴：“我乃顏……”
　　“顏妳娘的……”
　　兩支支鐵戟呼嘯過去，戰馬上身影揮刀，呯！金鳴炸響，鐵戟被打飛，然而……血光濺起，馬匹嘶鳴壹聲倒下，另壹柄鐵戟插在馬軀上。
　　“賊子爾敢壞我寶馬——”
　　跌跌撞撞落馬的身形，舞刀壹橫，怒吼著跨步沖過來，附近兩名冀州兵左右揮刀撲來。
　　典韋轉身伸手奪刀，抓過士卒的身體扔過去，金背刀斬下，飛出的身體被劈的倒飛回來。右側，另壹邊撲來的冀州士卒，被壹拳打碎臉，昏死中被巨漢提在手中當做武器掃開沖來的敵人，調頭朝對面的敵將猛撲過去。
　　奔跑中，手中屍體卡住對方兵器，典韋撲上去，倆人糾纏著翻滾到地上，撕扯的時候，顏良猛的揮拳打在惡漢猙獰的臉上，而典韋微微甩了甩臉，壹把捏住對方肩膀，揚頭狠狠磕下去，撞的對方滿臉都是血水。
　　娘的，還是腦袋好用……
　　典韋閃過這個念頭，迎面，大腳蹬在他腹部上，踹的倒退出去時，周圍是無數廝殺的身影，往前突破，他瞪了瞪被士卒搶起來的顏良，見沒了機會，彎腰從馬屍上拔出鐵戟，隨著幽燕步卒朝冀州軍下壹個陣列沖殺過去。
　　這樣的情形，延展至整個戰場，還有許許多多相似的正在發生。
　　原野上的西側，公孫止率領著黑山騎突進冀州軍左翼，此時正面的戰場已殺成了壹片血海，他的側面壹名使黑纓龜陀大槍的將領斜插過來，騎隊中“文”字旗幟在飛揚，猶如壹道洪流想要攔腰撞上。
　　“公孫止，我乃冀州大將文醜！念妳塞外殺敵不易，妳退出戰場——”
　　身形壯碩魁梧的大漢在沖刺中喊了壹句，對面回應的，便是壹箭射來，呯！揮槍打偏的同時，怒吼：“找死！”身後，壹千余人的冀州騎兵朝前方猛撲過去。
　　這邊，公孫止提著那把六面的“白駒”劍望著沖過來的文醜，雙目冷漠化為兇狠：“攔下他們，趙雲！我要袁紹的腦袋——”
　　“好！雲這就去取來！”便有人在隊伍中回答。
　　身後奔行的三千騎兵，分出兩千在牽招、閻柔率領下朝那支千人的冀州騎兵迎上去，壹襲白袍銀甲的小將領著剩下的騎兵繼續奔襲直接從戰場側面攔腰殺了進去。隨著調動的變化，文醜自然也註意到了，焦急的大吼：“來與我殺啊，別跑——”
　　閻柔揮刀也在大聲喊：“傻子才與妳捉對，我們人多，壹起圍死他們！”
　　兩千騎兵隨著狼喉吹響，迎著對面馬群組成的矢鋒陣分作兩股左右擦過去，舉盾持槍壓低，雙方距離並不長，對面持槍刺來被盾牌擋下，或運氣不好的被戳死落馬，然而黑山騎的槍尖壓低擦著戰馬的前肢、腹側刮過去，鮮血、皮肉翻飛，外側的壹匹匹戰馬翻滾倒下，後方的騎兵踩踏上去，有人在地上發出慘叫時，更多的騎兵被絆倒摔在了壹起。
　　“無賴……”文醜大吼壹聲，看向遠處的公孫止，直接拍馬朝對方沖殺過去，前方，名叫李恪騎兵提著狼牙棒野蠻的沖過來，當頭就壹棒橫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