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李清的滑鐵盧（2）

　　大雪紛紛揚揚，已下了數天，遠處原野，群山，盡被籠罩在壹片白色之中，地上的積雪已有尺余深，但定州城主要的街道上，雪卻被打掃的幹幹凈凈，壹車車的積雪被拖到城外，堆得小山壹般。
　　“天氣可真是好啊！”看著仍在紛紛揚揚飄下來的雪花，抱著濟世的傾城立在屋檐下，寒風將她的臉吹得通紅，濟世被裹在厚厚的小被子中，溫溫暖暖的，卻掙紮著想把小小的手臂從中伸出來，似乎要感受壹下母親嘴裏的好天氣。
　　“這可算不得什麽好天氣吧！”壹邊傳來壹個聲音，卻是神醫桓熙從房間內走了出來，“公主殿下，這雪如此之大，也不知會有多少人遭災呢，我進來時，看到路大人帶著隨從出城去巡視了，就怕這大雪會壓跨房屋呢！而且，這樣的大雪，也不利於大帥在東方的戰事啊！”
　　傾城嘴角露出壹絲笑容，轉過身來，問道：“桓大夫，心怡的病怎麽樣？”
　　桓熙扁扁嘴，不以為然地道：“公主，小心怡只不過是偶感風寒罷了，我開了壹個方子，喝兩天藥，再小心不要浸著風，也就是三兩天就好轉了，公主不必擔心。”
　　“多謝桓大夫了，這麽大的雪天，將您從溫暖的房裏請出來跑這壹趟，既然無事，我就放心了！”傾城微微向桓熙欠身道，她知道，這個人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請出來的，在定州，如今除了鎮西候府，恐怕沒有什麽人能請得動這位大腕了。
　　“萬倫準備了幾個精致的小菜，桓大夫喝幾杯驅驅寒吧！”傾城道，眼前這位大夫可不能用賞賜來感謝，妳真這樣做了，最大的結果就是他立刻便會拂袖而去，以後怕也請不來了。不過萬倫的小菜麽，對他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果然，傾城壹說，桓熙立刻笑眼彎彎地向傾城行了壹禮，道：“多謝公主，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拓擾，先去找那萬倫，讓他陪我好好地喝幾杯了！”桓熙當然不會指望傾城會去陪席。
　　“桓神醫請便，萬倫那裏，已準備了好酒。”
　　桓熙興高采烈地去了，傾城立在屋檐下，又看了好壹會子雪花，這才返回房中，剛剛坐定，壹個宮女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公主，納芙夫人來了！”
　　“請她進來吧！”傾城道。
　　納芙渾身裹在皮裘之中，走進房裏，看著傾城，道：“公主，我要走了！妳還有什麽吩咐麽？”
　　傾城沒有做聲，默默地坐在哪裏，看著懷裏的濟世，濟世似乎是餓了，兩只小手拼盡全力從小被子中探出來，伸手抓向傾城的胸前。
　　“有把握麽？諾將軍可不是沒註意的人！”
　　納芙冷笑道：“不管他有沒有註意，只消我有主意就好了！”
　　“如果他不同意妳怎麽辦？”傾城冷笑道：“諾其阿在軍中威望素著，他若不同意，妳安能掌控得了這支部隊！”
　　“我帶著他的兒子去，他不同意，就殺了我，也殺了他的兒子吧！”納芙毫無表情，眼睛裏空空洞洞，除了仇恨的火焰，似首什麽也沒有了。
　　傾城沈默了，這麽長時間的接觸，她也看透了眼前這個女子，仇恨完全蒙蔽了她的心靈，這樣壹個人，可以燒死敵人，同樣的，壹個不慎，也會燒死自己和她的同伴。
　　“我有把握，公主，妳在定州有把握嗎？”納芙問道。
　　“李清明顯不放心妳，尚海波，路壹鳴，清風等都在定州坐鎮，他們任何壹個手中的力量都能輕爾易舉地碾碎妳。”
　　傾城笑了，將濟世放在床上，站了起來，看著納芙，“妳在擔心我嗎？納芙，當我統率宮衛軍名震天下的時候，妳在草原之上還是壹個任事不懂的小丫頭呢？定州的事情，我自然會搞定，倒是妳去沈州，讓我放心不下，妳那邊出了壹點問題，我在定州的動作就是自尋死路了。”
　　納芙不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忽地回過頭，笑嘻嘻地道：“公主卻請放心，妳就在定州等著妳丈夫的死訊傳來吧！”
　　看著納芙笑容滿面地露出壹排整整齊齊的白生生的牙齒，傾城心裏壹抖，臉色瞬間變得雪白，納芙的話在她的腦海裏轟隆隆地如同炸雷壹般反復劈打，讓她頭昏目眩。等她恢復神智清明時，納芙已是走得無影無蹤了。
　　“妳這個妖女，等大事定後，我定然讓妳死無葬身之地。”傾城咬牙道。
　　納芙的神情很亢奮，雖然天氣很冷，寒風刺骨，雪花漫天飛落下來，落在她的頭上，臉上，冰冷的雪水從臉上滲進脖子裏，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反而覺得從內心裏壹股股的燥熱翻將出來，使她的臉變得通紅通紅。她甚至有縱聲長嘯的壹股欲望。
　　“公主，回府麽？”駕車的哈魯比看著正跨進馬車的納芙問道。
　　“不，去伯顏伯父的家裏！”納芙道，走進馬車，車上坐著壹個丫頭，環裏抱著她與諾其阿的兒子。
　　“是！”哈魯比應了壹聲，馬鞭壹甩，馬車離開鎮西候府，向著另壹側的伯顏府馳去，馬車的另壹邊，巖坎燕緊緊相隨。
　　“納芙？妳怎麽來了？”看到抱著兒子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納芙，伯顏驚訝地問道。自從草原壹役，在伯顏的主持下，蠻族全族向李清投降後，納芙就再也沒有踏進過伯顏的家門。
　　納芙沒有作聲，抱著兒子，就在漫天的雪花中，卟嗵壹聲，跪倒在院子裏，見她跪下，她身後的哈魯比，巖坎燕也跟著跪下。
　　“妳這是幹什麽，妳這是幹什麽，快起來，快起來吧！”伯顏驚訝地幾大步跨到納芙面前，扶住納芙，想將她扶起來，但納芙卻使勁地掙脫他的雙手。
　　“伯父，今天我壹來是向伯父請罪，二來是有事請伯父幫助！”
　　見扶不起納芙，伯顏側身閃在壹邊，“納芙，妳沒有什麽得罪我的地方，何來請罪壹說？”
　　“當年在龍城，我知道伯父力主投降其實是我父親的遺願，但壹直以來，我卻不分清紅皂白，在不同的場同對伯父惡語相向，侄女知道錯了，今天特意來向伯父請罪，請伯妳原諒！”
　　“妳沒有做錯，其實我知道妳這麽做壹直有妳的深意，我們如今寄人籬下，可謂朝不保夕，如果還是鐵板壹塊，那才是取禍之道。李清能容忍那些普通的蠻族人活下來，但卻不見得能容忍我們這些人。妳快起來吧，難道要我這壹把老骨頭也跪在妳面前麽？”
　　納芙臉上流下兩行淚水，站了起來，將兒子交給身後的使女，扶住老態龍鐘的伯顏，“伯父，外邊天冷，我們進去說吧！”
　　走進大廳，納芙揮手趕走了所有的人，當大廳裏只剩下她與伯顏的時候，納芙道：“伯父，我今天來的第二件事，就是要請伯父幫忙。”
　　“幫忙？我能幫妳什麽？妳說，我壹定會為妳做到的。”
　　“我要出定州城，而且是悄悄的，不能讓任何人發現！”納芙看著伯顏，壹字壹頓地道。
　　伯顏吃了壹驚，“妳想做什麽，為什麽要出定州城，妳難道不知道我們這些人離開定州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麽？”
　　“正是因為不容易，我才要請伯父幫忙！”納芙道：“我知道伯父壹定有辦法將我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出定州城。”
　　伯顏壹雙混濁的老眼，陡地閃過絲絲精芒，“妳想去沈州？”
　　“總是瞞不過伯父！”納芙坦然道。
　　伯顏沒有說話，“我不同意！”
　　“伯父！”納芙叫了起來。
　　伯顏豎起手，道：“我知道妳想做什麽，但是，我告訴妳，這行不通，諾其阿絕不會同意，而且我也不會同意。妳這是在拿數十萬蠻族人的性命在玩火，壹旦失敗，在上林裏的族人都將舉族皆滅。”
　　“誰說我不會成功？”納芙冷笑道：“伯父，妳難道以為這壹次的行動只是我壹人在做嗎？不，不是的，在我的身後，還有很多能量很大的人。我們的行動已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九，現在，只差這最後壹擊了。”
　　“既然妳身後還有很多能量很大的人，妳為什麽還來尋求我的幫助，要我幫妳出城！”伯顏冷冷地問。
　　“現在他們還不可能公開出面，因為他們都被統計調查司死死地盯著，而只有您，擁有這個能力，而統計調查司對您的監控又不是那麽嚴密。”
　　“妳知道後果嗎？即便妳成功了，上林裏的幾十萬族人怎麽逃過這壹劫？”
　　“他們承諾了我，上林裏絕不會有事。”納芙咬著牙，其實，無論是袁方還是傾城，從來都沒有與納芙說過這個問題，而這個問題也從來不是納芙考慮的問題。
　　“承諾？這些人的承諾值個屁！”伯顏忽然怒了起來，“納芙，妳怎麽可能相信這些人的話？我知道，和妳在算計李清的都是壹些什麽人，他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
　　“伯父，這些人想要的只是李清的命，而且只要李清壹死，定州這邊馬上就能控制住局面，絕不會發生您想象中的事情。”
　　“他們怎麽控制？”伯顏冷笑，“尚海波，路壹鳴，清風都在定州，他們中的任何壹個人都能輕爾易舉地將妳們拿下。”
　　納芙咬了咬牙，道：“伯父，李清死訊傳來，定州馬上就會發生兵變，這些人瞬息之間，就會成為階下之囚！”
　　伯顏震驚地看著他，“什麽？妳說什麽，這怎麽可能？”
　　納芙嘴裏輕輕地吐出了壹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