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露餡兒

　　“定州，統計調查司，李清？”田豐震驚地看著鐘靜。
　　鐘靜微笑點頭，坦承道，“不錯，我們定州統計調查司在秦州壹直設有分部，這壹次田豐將軍的事情我們也是全盤了解的，看到田豐將軍受此無妄之災，我們心裏很是不平，所以仗義出手，救助將軍。”
　　田豐冷笑，“仗義出手？如果沒有妳們推波助瀾，眼下秦州城恐怕還不會這麽亂吧？”
　　韓人傑踏前壹步，不滿地道：“田將軍，妳知道我們冒了多大的危險才救出妳來，妳不感激倒也罷了，反而這樣跟我們說話，這是什麽道理？”
　　鐘靜擺擺手制止了韓人傑，道：“田將軍，難道妳還存著回洛陽去找蕭浩然國公討公道的想法嗎？如果在田小將軍沒有殺蕭天賜之前，還有可能，現在妳們回洛陽，只能是自投羅網，哪怕妳與蕭國公有數十年的交情，但疏不間親，妳們殺得可是他精心培養了多年的孫子！”
　　田豐頹然坐倒，喃喃地道：“不去如何，我們家眷親屬都在洛陽，經此變故，肯定得受牽連，我等回去，還可以換他們無事，但我們若不回去，他們豈有幸禮？”
　　鐘靜見田豐意誌已被擊垮，微笑著坐到他的對面，道：“田將軍此言差矣，妳們回到洛陽，他們才會真的毫無幸理了，如果妳們不回去，反而為他們掙得壹線生機。”
　　“此話怎講？”如同溺水的抓到壹根稻草，田豐眼中閃過壹絲希望。
　　“妳忘記了我家大帥麽？”鐘靜微笑道。
　　“李大帥？”田豐喃喃地道，在潛意識中，他壹直是視李清為敵人的。
　　“不錯，田將軍，說句實話，妳當前當真是無路可走，投奔南軍，妳肯定是不願意的，追根究底，妳落到今日田地，始作俑者便是南軍在秦州的統帥胡澤會，當然啦，那個誌大才疏的蕭天賜也在中間起到了莫大的作用，現在妳唯壹的去咱便是去定州。”
　　“去投奔定州？”
　　鐘靜微笑道：“不錯，田將軍，我家大帥與蕭國公結盟，妳去定州，不會與蕭國公為敵，更不用與他們兵戈相對，想必這是妳想要的，二則有了李大帥的庇護，蕭國公就算恨妳入骨，也是無奈妳何，更不會對妳家人如何，過得壹段時間，李大帥向蕭國公討要妳的家人，以兩家現在的關系，蕭國公斷然不會為了妳的家人而與李大帥有什麽不愉快，如此壹來，妳們壹家當可在定州團聚，何樂而不為呢？”
　　田豐苦笑道：“可如此壹來，我與蕭家可算是恩斷義絕了。”
　　鐘靜哈哈壹笑，“田將軍，當田小將軍壹刀斬殺蕭天賜的時候，妳們便已恩斷義絕了，說起來，妳為蕭家征戰壹生，也不欠他們什麽了，定州李大帥求賢若渴，對於田將軍的到來肯定是倒履相迎，歡喜不盡的。”
　　田豐落寞地道：“喪家之犬，但求在定州有壹席容身之地可也，不敢當壹個賢字！如果李大帥能賞田某幾某薄田，讓田某能躬耕度日，就感激不盡了！”
　　鐘靜微笑著道：“這是後話了，不管田將軍做何打算，卻等到了定州再說吧，以我對大帥的了解，田將軍大展鴻圖的日子還在以後呢！田將軍，卻請在這裏委屈數日吧，我們正在籌謀讓將軍妳離開秦州的方法。”
　　“如此多謝了！”田豐站起來行了壹禮，“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統計調查司鐘靜！”
　　秦州突發大變，當然瞞不過壹直在覬覦秦州城的胡澤全，當數日之後，得到確切消息的胡澤全知道秦州城發生的詳情之後，不由樂得開懷大笑，“大善，兵不血刃，便斷去蕭氏壹臂，天賜小兒，不負我當初放妳壹條生路啊！”
　　壹邊的艾家新湊趣道：“總管神機妙算啊，那蕭天賜果然逼反了田氏叔侄，聽聞那小子被田新宇壹刀斷喉，如此壹來，田家叔侄也斷無生理，壹箭雙雕啊！”
　　胡澤全大笑壹陣之後，眉頭卻又皺了起來，“秦州城這壹陣大火好生蹊蹺啊，而且田氏叔侄至今沒有被蕭遠山逮到，莫非還有其它勢力插手此事？”
　　艾家新笑道：“管他是誰插手此事，反正總管的目的已經達到，田豐乃蕭氏老將，在軍中威望甚高，他來這壹出，可是極大的損傷了對方的士氣，於我們攻略秦州有百利而無壹害。想必蕭遠山也好，蕭浩然也好，現在正頭疼之極。”
　　不管蕭家如何去頭疼此事，想法設法將田氏叔侄叛逃的消極影響降到最低，此時在南方勃州水師營地，水師指揮鐘祥卻也正在頭疼。
　　在他的面前，擺著數具屍體，這是他的水師巡邏船隊在巡邏過程中發現的，屍體已被水泡得面目全非，再加上魚鳥啄食，早已不成模樣，但那身盔甲卻讓他看著驚心之極。
　　數具屍體身著統壹的盔甲，壹看就知道是制式裝備，海盜是不可能擁有如此精良的甲具的，而南軍三支水師的制式裝備他是爛熟於心，也沒有這樣的甲具，但出於小心，他還是派出信使，知會臨州與登州水師，看是否他們在近期更新了裝備，而卻有船只失事。如果不是，鐘祥腦袋壹下子又疼了起來，這問題就嚴重了，這說明有壹支為他們所不知的水上力量在黑水洋上活動，而他們對此卻壹無所知。
　　“先收斂起來吧！”鐘祥吩咐道。走出船艙，登高了望著了無邊際的黑水洋，山雨欲來風滿樓啊！陸軍已開始大舉進攻中原腹地，原以為暫時水師無用武之地，但現在看來，情況不是像先前預澤的那般樂觀啊！
　　三天之後，登州水師指揮龐軍親臨勃州，看到龐軍親自前來，鐘祥倒是吃了壹驚，在南方三支水師之中，龐軍雖然只負責登州水師，但根據寧王的命令，壹旦發生戰事，龐軍對另外兩只水師是有節制之權的，而且以龐軍在水師之中的地位，即便沒有寧王的命令，鐘祥對他也是心悅誠服的。
　　“老將軍，您怎麽親自過來了？”得報的鐘祥下船，走上碼頭迎接快馬奔來的龐軍。
　　“屍體在哪裏？”年過六旬，但仍精神矍鑠的龐軍隨手將自己的頭盔扔給身後的親軍，迫不及待地問鐘祥。
　　“老將軍，船上請！”鐘祥將龐軍請上他的旗艦，知道龐軍脾氣的他沒有絲毫的遲疑，立即命人將那幾具屍體搬了過來，天氣已熱了起來，幾具屍體出水數天，雖然經過醫師的處理，但仍是惡臭逼人。找開薄木棺材，只看了壹眼，龐軍的臉色已經變了。
　　“復州水師！”龐軍肯定地道。
　　復州水師？鐘祥驚呼壹聲，“這怎麽可能？復州水師距離過於遙遠，如此長距離的航行，幾乎繞行了大半個大楚，怎麽會不被人察覺？”
　　龐軍擺擺手，命人將棺材拖了下去，走到船舷前，扶著欄桿，緩緩地道：“對方必然是先深遁入黑水洋深處，只有這樣，才能避過我們的耳目，定州李清，終於還是動手了。”
　　“老將軍，我們怎麽辦？”鐘祥問道。如果真是復州水師到了，那壹場大的海戰將不可避免。
　　“擴大搜索範圍，力圖發現對手蹤跡，我想，這麽大規模的深入黑水洋，對方壹定是派有先遣船只探明航道，鄧鵬雖然膽大，但也不可能在不明航道的情況下便全師出動冒險，找到他們，殲滅他們。”龐軍猛壹揮手，“將復州水師伸出的爪子給我先斬斷了。”
　　“是，老將軍，我馬上將水師的巡邏範圍擴大壹倍。”鐘祥道。
　　“不，擴大到兩百公裏之外，我想，對手壹定是在這個航程之外，方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來。不知對手先遣船隊規模如何，妳的巡邏艦只壹定不要單艦行動，壹旦發現，不要戀戰，立即返航告知大隊人馬，從今天起，臨州，勃州，登州水師進入戰時狀態，具體情況，我會向寧王稟告的。”
　　“老將軍思慮周全！”鐘祥小小地拍了壹個馬屁。
　　龐軍回過身來，“鐘祥，妳手裏的那些海盜眼線也要充分利用起來，他們對黑水洋的了解可比我們要深很多。”
　　看著龐軍意味深長的雙眼，鐘祥臉壹下子紅了，心知自己與壹些海盜勾結，走私壹些貨物的事情是瞞不了這個睿智的老家夥的，當下微垂著頭，“我知道了，老將軍！”
　　龐軍在心裏嘆了壹口氣，這種事情，在幾大水師之中都不同程度的存在著，便是在自己親自控制下的登州水師，還不是壹樣，只要不影響水師戰力，自己也就睜壹眼閉壹眼了，畢竟水兵們薪俸普遍不高，不弄點外財也難以養家糊口，對於復州水師，龐軍壹直是很註意收集消息的，對於他們的待遇，龐軍也只有流口水的份兒，定州李清是陸軍出身，但對於水師官兵，可真是舍得投入啊，單看這幾個遇難士兵的灰甲，在自己軍中，也只有軍官才配備得起啊！
　　對於即將到來的這場大戰，龐軍雖然不懼，但也知道這是壹場苦戰。
　　先在的海戰，無非便是大船勝小船，人多勝人寡，妳們勞師遠來，在裝備上我不法與妳匹敵，但我勝在本土作戰，船多，人多，補充容易，而妳們，可是沈壹艘就少壹艘了。
　　龐軍在心裏已將這壹次即將到來的海戰定性為壹場長期的消耗戰。
　　就在龐軍到達勃州的時候，復州水師第二批艦隊已抵達了連山島基地，有了具體的航圖，他們航行的速度立即大大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