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帝青

　　“就是妳，壹定是妳。”杜愚越想越不對勁兒，“我壹定是中了妳的妖法！”
　　“哪有～”狐小顏撒嬌似的說著，美麗狐首窩在杜愚脖間，左右磨蹭著。
　　杜愚是徹底服了。
　　這……這tm誰頂得住？
　　杜愚壹邊向沙棠府飛著，壹邊懲戒似的捏了捏狐尾：“以後不允許對我施展瞳術了，知道麽？”
　　美妖狐楚楚可憐的看著杜愚：“杜王……”
　　“妳閉嘴。”
　　“嚶～”
　　杜愚穩穩墜落沙棠府，踏在瑩白玉石路上，來到了北側正房門口。
　　“咚咚咚～”
　　敲門聲剛落，家宅大門便被打開，數條錦屏藤垂落杜愚眼前，左右搖晃著。
　　意思很明顯：今天主人不在家。
　　杜愚看著錦屏藤：“那我去江山界找青師？”
　　錦屏藤倒是沒有拒絕，似是被主人吩咐過相關事宜，不壹會兒，數條錦屏藤便帶著七尺江山圖，來到了杜愚面前。
　　第壹眼，杜愚便見到壹只體態婀娜的鸞鳥，於江河上翩翩起舞。
　　第二眼，他才看到花紋鳥首上，站著壹道飄然若仙的絕美身影。
　　“嚶～”狐小顏湊了過來，好奇的打量著圖內世界。
　　壹只火紅狐尾繞前，尾尖點了點畫作中的美麗鸞鳥。
　　然而，她的尾尖卻是透進了江山圖內，嚇得狐小顏趕忙抽離狐尾。
　　“呵呵。”杜愚懷抱著火狐貍，半截身子探入圖中。
　　“嚶！”小顏眨了眨金棕色的狐眸，看著忽然變化的世界，倍感新奇。
　　煙波浩渺的江河之上，悲海鳥輕盈回旋，恰好見到了那作祟的宵小之徒。
　　“唳～～～”隨著那長達百米的羽翼輕盈扇動，不消片刻，悲海鳥便來到了天門處。
　　作為壹尊妖聖，悲海鳥的性情是真的不錯。
　　起碼它願意用鳥首馱著主人，於空中翺翔。
　　“青師。”
　　“嚶！”狐小顏探前壹條尾尖，左右搖擺著。
　　楊青青輕輕頷首：“何事。”
　　杜愚：“想邀請青師去山界逛壹逛，去見見小帝休樹。”
　　楊青青稍作沈吟，開口道：“去17樓接我吧。”
　　“好的，打擾青師了。”杜愚點了點頭。
　　顯然，青師正在跟妖聖大人培養感情，他來的並不是時候。
　　不過杜愚的面子足夠大，起碼請動了久居17樓的仙師。
　　杜愚半截身體退出圖內、退回沙棠府門外後，他便開啟了山海鐘，返回了16樓。
　　僅1樓之隔，杜愚也就沒有搭乘電梯。
　　他三步並兩步，抱著小顏跑上了樓，又見到了熟悉的樹葉長廊。
　　再次回到自己曾經居住的地方，杜愚走進客廳，下意識的看了壹眼東北角。
　　昔日裏火桐樹佇立的角落，此時空空蕩蕩。
　　杜愚竟有些恍惚，那段被火桐樹特訓、蹂躪的時光，好像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了。
　　嗯……許是這兩年來，日子過得太過充實了吧。
　　壹個任務接著壹個任務，壹個事件接著壹個事件。
　　自踏上禦妖壹途以來，他好像真就沒閑過了。
　　“在想什麽？”後方傳來了壹道清冷的聲線。
　　杜愚回首望去，在鋪滿地錦花的17樓客廳裏，他又見到了那身著睡袍的曼妙身影。
　　些許年月，相看恍如昨。
　　“呵呵。”楊青青啞然失笑，從杜愚的眼神中讀出了很多。
　　她輕聲道：“妳才二十歲。”
　　杜愚聳了聳肩膀：“這兩年的經歷，怕是能當二十年過。”
　　聞言，楊青青頗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莫說是二十年了，徒兒這兩年來的經歷，即便是其他禦妖者走過壹生、恐都難以媲美。
　　楊青青壹雙眼眸漸漸柔軟了下來：“累了？”
　　“沒有，精神頭十足。”杜愚連連搖頭，摸了摸懷中美妖狐，“小顏剛剛晉升妖將·小成期了。”
　　女子玉手探前，輕輕捏了捏狐耳。
　　“嚶～”美妖狐嗅了嗅女人的指尖，張嘴似是要叼住。
　　杜愚嚇了壹跳：“小顏，這是個普通人，妳輕點！”
　　突如其來的嚴肅話語，把小顏也嚇了壹跳。
　　杜愚的確是過分緊張了，但他的話語是沒毛病的。
　　顏如玉作為壹只妖將，她的壹舉壹動對於普通人而言，都是巨大的災難。
　　而眼前的這位楊青青，只有本體的千分之壹實力，其身體強度可想而知。
　　“沒事，註意點就好。”楊青青笑了笑，手指點了點美妖狐的鼻尖。
　　“嚶～”小顏縮了縮腦袋，忽然眼珠壹轉。
　　等等！
　　眼前的這只青師是普通人，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那本宮豈不是能得償所願了？
　　終於！我終於能睡上青青大床了？
　　越想，狐小顏那壹雙狐眼中的光澤就愈發的奇異璀璨。
　　“噗～”
　　下壹刻，狐小顏忽然化作妖息，融入了杜愚的眉心。
　　杜愚的腦海中，頓時傳來了不依的聲音：“杜愚～”
　　“妳待在家園內，好好鞏固壹下實力吧。”杜愚腦中命令著。
　　“哼，妳好無趣呢。”
　　杜愚翻了個白眼，妳是有趣了，賬可都算在本王的頭上了！
　　楊青青默默站在原處，看著杜愚的細微表情，知道他正在跟妖寵交流。
　　好壹會兒，杜愚才意識到將青師晾在了眼前，急忙道：“青師。”
　　“小帝休要見我？”楊青青並不在意，她這壹具身體的生活節奏極慢，終日裏養花弄草，怡然自得。
　　杜愚點頭道：“小帝休自誕下以來，就認準了妳我二人為主。
　　在它的認知裏，是我們倆給了它生命，讓帝休樹甘願做出犧牲、誕下這壹株小樹苗。
　　上次我去探訪小帝休時，感知到了它的心緒，小帝休很想妳。”
　　楊青青臉上露出了淺淺笑意：“嗯，走吧。”
　　杜愚手掌壹翻，鐘影閃爍開來。
　　陰雲之下，壹雙人影悄然出現。
　　“誒？”杜愚這才反應過來，楊青青沒有飛行的能力！
　　他趕忙向下墜去，壹手環住了她的腰肢：“抱歉啊青師，我是故意……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楊青青：“……”
　　妳最好不是。
　　“奈～”隨著杜愚足踏幽螢符文，白玉京被他召喚了出來。
　　杜愚環著青師落座鹿背：“青師坐前面吧，我扶著妳，能安全點。”
　　楊青青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杜愚：“我是普通人，不是殘疾人。”
　　“嘿嘿。”杜愚尷尬的撓了撓頭，只得落座前方。
　　但他依舊小心翼翼，直至身後的楊青青壹手按在他肩膀上，杜愚這才讓白玉京前行。
　　且白玉京的起步速度很慢，顯然也是在照顧某位普通人。
　　楊青青不禁莞爾壹笑。
　　這壹具身體下的視角頗為有趣。
　　她能感受到徒兒過分的細心與體貼。
　　堂堂松古塔青師，很少受到這樣的愛護與照顧。
　　上壹次有這種感受時，好像還是在灰燼大陸。
　　那時的她命懸壹線、瀕臨死亡，後方有萬千兵馬追殺，前方……
　　他來了。
　　他將她抱在了懷裏，萬千火矢漫天揮灑，自二人頭頂掠過。
　　“青師。”
　　“嗯？”楊青青回過神來，看向前方。
　　杜愚：“妳抓緊點唄？”
　　楊青青有些無奈，下次還是別讓徒兒來接這具身體了。
　　在他心裏，自己像是瓷做的似的。
　　杜愚忽然道：“壹周前，神靈之樹跟我說，近期沒有再清理無底的打算了。
　　壹方面是穩紮穩打、步步為營。
　　另壹方面也是讓青師的碧玉葫蘆好好消化消化。”
　　楊青青：“大夏也需要落成新的禦靈者培養基地。”
　　杜愚：“雙生樹似乎對禦靈者很看重。”
　　“是的。”楊青青確認道，“神樹已經為人族定下了未來百年、幾代人的培養計劃。”
　　“啊？”杜愚心頭壹怔，“我怎麽沒聽說？”
　　楊青青：“軍方稍稍透露給我的。按照神靈之樹的理念，它需要大夏擁有足夠多、足夠強的禦靈者群體。
　　用以反攻無底，真正做到使雙生樹界長治久安。”
　　“反攻無底，長治久安。”杜愚仔細咀嚼著這句話，不由心中壹動，“神靈之樹要帶領我們人族殺進無底大門？”
　　楊青青：“既然寒樹能帶著寒族、寒獸殺進雙生樹界，我們為何不行？”
　　僅壹句話，便聽得杜愚心潮翻湧。
　　對！是這個道理！
　　寒樹行，神樹為何不行？！
　　唯有殺進寒樹老巢、斬樹除根，雙生樹界方能長久安穩！
　　堵住無底大門，只是現階段的治標之舉。
　　退壹步講，哪怕是將世間所有寒樹統統趕回老巢，又如何呢？
　　威脅依舊在！
　　幽寒界依舊於暗中環伺，虎視眈眈。
　　楊青青：“現在，釋放靈氣的雙生樹異境只有兩座，數量太少，軍方內部都不夠。
　　按照神樹的意思，大夏不僅要禦靈士兵，它要讓每壹個能覺醒的人，都有修行之所。”
　　“呵呵。”杜愚卻是笑了，輕聲嘆道，“雙生樹這是打算讓歷史倒退啊？”
　　楊青青：“嗯？”
　　壞消息，雙生樹界的歷史要倒退。
　　好消息，是要退到700年前、人族與獸族最鼎盛時期！
　　且這壹次，人族與獸族不會再內鬥了。
　　歷史已經給了雙方血的教訓，人族與獸族的先驅者也開辟出了壹條道路，並延續至今。
　　在這個年代，有龐大基數的禦妖者存在，人族與獸族不可能針鋒相對！
　　只可能和諧共處，壹致對外。
　　杜愚將自己的所想與青師講述了壹番，也換來了女人點頭認同。
　　“看來，這的確不是壹代人、兩代人就能完成的任務。”杜愚感嘆道。
　　楊青青壹手落在杜愚肩頭，輕輕按了按：“也不壹定。”
　　“怎麽？”
　　楊青青輕笑道：“妳的2年，不是能抵旁人壹生麽？”
　　兩年當百，二十載可抵千年歲月？
　　楊青青輕聲道：“沒有妳，雙生樹還在被欺壓著，還在被壹點點征服、壹點點的入侵。
　　直到現在，妳似乎還沒意識到，妳讓整個雙生樹界的歷史進程有了怎樣的改變。”
　　“僥幸。”杜愚謙虛道，“都是妖寵、靈器、妖兵的功勞。”
　　換做旁人，杜愚不介意吹噓壹番，奈何身後坐著的是青師，對自己知根知底。
　　對於徒兒的話語，楊青青不置可否。
　　真的是僥幸麽？
　　千紙鶴灑遍了半個大夏，遇到了千千萬萬人，最終為何選擇妳？
　　壹只聖寵、壹件靈器、壹柄聖兵追隨，許是僥幸。
　　那麽壹群聖寵、數件靈器、壹堆聖兵呢？
　　這還是僥幸麽？
　　回到最開始的問題。
　　千紙鶴見到了無數人，是隨隨便便選擇的妳麽？
　　不，那些追隨妳的聖寵、上古靈器、聖兵已經給出了答案。
　　上述群體中的每壹位個體，有壹個算壹個，誰是傻子？
　　“沙沙～”
　　帝休樹搖晃著樹枝，幅度很大，開心得不行。
　　“奈～”白玉京感知能力極強，遠遠便察覺到了帝休樹的歡喜。
　　她載著師徒二人，落在了小小帝休樹旁。
　　對於體型龐大的白玉京而言，帝休樹的確很小，白玉京需要低下頭，才能嗅到帝休樹葉的味道。
　　小帝休是真的心思單純，起碼是未諳世事！
　　美仙鹿的嘴都探到樹葉旁了，小帝休都不知道躲，還傻乎乎的跟人家打招呼呢。
　　妳要被吃了妳知道嘛！
　　也就是白玉京心地善良，這要是換成黑羊嶺的那群大黑羊……
　　樹都給妳吃禿嘍～
　　杜愚翻身而下，仰頭探手，扶著青師下鹿。
　　小小樹枝已然探來，綠葉鉆進了女人的手心裏。
　　“想我了？”楊青青邁步上前，眼中帶著壹絲調侃。
　　“沙沙～”
　　楊青青環顧四周，此處距離眾山之巔足有30公裏，相比於天門正下方，這裏的確有些冷清了。
　　她開口道：“給這裏添壹些妖獸，陪小帝休壹起成長。”
　　“是，青師。”杜愚當即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
　　只不過，他還沒想好要引進什麽妖獸族群。
　　青師的帝休樹曾言，其與蚩熊壹族有些交往，彼此相處得很不錯？
　　要不要讓小太歲和紫禁城姐姐生寶寶……呃。
　　杜愚面色有些怪異。
　　小太歲還是個孩子，當然了，人家紫禁城也是個孩子，只不過是跟對了主人，修行速度太快，硬生生被頂到了妖將級別。
　　“主人。”
　　“嗯？”杜愚擡眼看向白玉京，順手撫了撫她的雪白皮毛。
　　白玉京有點不好意思，甜美的聲音又小又輕：“我想嘗嘗。”
　　杜愚疑惑道：“嘗什麽？”
　　白玉京有些羞赧：“就是……就是……”
　　杜愚忽然有壹種錯覺，看著白族長眼神躲閃的模樣，仿佛看到她羞紅了臉？
　　還真是別有壹番風味。
　　“啊！”杜愚也反應過來了，“妳等著。”
　　他當即上前，擡起手掌：“帝休，給我來幾片葉子，妳小白姐姐想嘗嘗妳好不好吃。”
　　“奈～”白玉京垂下雪白鹿首，不依似的頂了頂杜愚的腦袋。
　　“沙沙～”小帝休立即探出枝條，壹副“我保證很好吃”的模樣。
　　就……還挺驕傲？
　　楊青青忍俊不禁，饒有興味的看著害羞的仙鹿與傻乎乎的小樹。
　　這樣的時光，愜意且美好。
　　直至杜愚的壹句話，不合時宜的響起：“青師，神樹暫時沒有清理無底的打算。我和它請過假了，想去灰燼世界轉轉。”
　　聞言，楊青青的笑容漸漸收斂，轉眼看向了杜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