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山之草·嘉榮

　　師徒二人騎著巨獸，紛紛落在地上。
　　沙棠樹枝已經消失了蹤影。唯有足下的砂礫提醒著杜愚，他是從這裏被丟出來的。
　　而除了這壹小塊砂礫區域之外，周圍皆是完整的巖石地面。
　　“哢嚓！”又是壹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昏暗的環境。
　　“我們在峽谷底部？”杜愚開口說道。
　　前方與後方，是壹條狹窄的通路。
　　左右兩側，則是兩面陡峭的山壁。
　　杜愚仰頭望去，運極目力，竟壹眼見不到山巔！
　　畢竟山壁凸凹不平，杜愚仰望蒼穹，頗有些“壹線天”的感覺。
　　“轟隆隆……”
　　烏雲翻騰，天空中傳來了陣陣雷聲，震人心魂。
　　“怎麽說，青師？”杜愚看向女子，“我們是前後走，還是爬上山巔？”
　　楊青青並未考慮太久：“登山。”
　　“好！”杜愚點頭應著。
　　爬山？
　　四個大字：專業對口！
　　險峻如鋒的千刃山，我已經登頂足足2次了。
　　而身下的荒銀猞，更是千刃山·北峰之巔的鎮山神獸，此處山巔，沒有攀不上去的道理！
　　“跟上。”楊青青輕聲說著，順勢拍了拍白玉京的腦袋。
　　“奈～～～”塵靈仙鹿壹聲鹿鳴，扶搖直上。
　　“喵！”暴君絲毫不讓，縱身躍起。
　　壹鹿壹猞於險峻山壁上攀巖，如履平地！
　　白玉京只在壹面山壁上飛躍，靈動輕盈。
　　荒銀猞卻是在兩面山壁上來回橫躍，快如閃電，勢頭迅猛。
　　此處不愧為壹線天。
　　兩側的陡峭山壁，相距不過二、三十米，最狹窄的地方，甚至不足10米。
　　楊青青低下頭，看著帶有殘影的銀色閃電，不禁開口道：“小心壹些。”
　　“放心吧，青師！”
　　“喵！”荒銀猞同樣叫出聲，像是對女人的不信任而感到不滿。
　　“呵呵。”楊青青搖頭笑了笑。
　　自杜愚覺醒後的這壹年以來，楊青青與徒兒相處時間極長。
　　說是看著他長大的也不為過。
　　即便如此，她還是得不斷適應杜愚的成長速度。
　　就像是這只突如其來的靈級·巔峰神寵。
　　即便杜愚提前和她匯報過，想要得到這只荒銀猞。
　　但當他帶著異色王者，真正走到她面前時，楊青青是需要時間去適應的。
　　在她的想法中，徒兒該被自己拎著，或是與自己共乘壹騎。
　　然而，那樣的行動模式已經作古了。
　　說不定，未來也不會再有了吧……
　　楊青青心思復雜，有些驕傲，也有些感慨。
　　暗暗思索之際，壹鹿壹猞已經攀登了不知多高，下方峽谷之底，徹底消失在二人的視線中。
　　“轟隆隆……”
　　電閃雷鳴，雷聲陣陣。
　　這山海鐘·山之界，就像是末日世界，甚是壓抑。
　　“幹打雷，這也不下雨啊？”杜愚開口喊道，陡峭山壁也傳來了陣陣回音。
　　荒銀猞心領神會，駐足腳步，停穩於壹處凸起的巖石上。
　　杜愚探身探手，摸了摸山壁。
　　哪裏有半點濕滑的痕跡？
　　山之界，是不是就沒下過雨？
　　“轟隆隆！！！”
　　滾滾雷聲驟然傳來，陣陣轟鳴聲前所未有的劇烈，聽得杜愚縮了縮腦袋。
　　好壹會兒，他才仰起頭。
　　也看到對面山壁上，仙師那似笑非笑的模樣。
　　杜愚尷尬的撓了撓頭：“山之界是不是有靈性，能聽到我的質疑？”
　　對此，楊青青持懷疑態度。
　　她開口道：“如若真想給妳回應，山之界不止有雷鳴，還有雷電。”
　　“呃，也對。”
　　相比於用雷聲懾人，上蒼直接壹道閃電劈下來，豈不是更痛快？
　　不過也說不準。
　　萬壹山之界喜歡以德服人呢～
　　楊青青推測道：“山之界與海之界應該是相同的，只是自然場景，並不具有靈性。
　　走吧，繼續上爬。
　　沙棠說過，山之界同樣有守山妖植，屹立於山巔之上。”
　　“啊？”杜愚策猞飛躍，大聲喊道，“什麽時候說的，我怎麽沒聽到？”
　　楊青青壹手拾著雪白鹿角，側坐鹿背，同風而起。
　　她垂首看著下方，輕聲道：“那個時候，妳應該在和影蠱塔，或是體內其他妖寵交流。”
　　杜愚疑惑道：“守山妖植叫什麽？長什麽樣？”
　　“嘉榮草。高壹丈有余，紅花紅葉。”
　　杜愚眼眸微微壹凝，手指上空：“青師，妳是說它麽？”
　　“嗯？”楊青青擡頭望去。
　　終於，二人見到了更廣闊的的天空，即將脫離這狹窄的山壁地形。
　　只是天空昏暗，烏雲壓頂，楊青青看不清山巔上的妖植。
　　她瞇起雙眼，仔細觀瞧，但目力遠不及杜愚。
　　“哢嚓！”
　　天空作美！
　　道道閃電宛若鏈條，於空中劃過，四散開來。
　　借著光亮，楊青青終於看清了山巔上的妖植，畫面卻也壹閃即逝。
　　有了更加明確的目標，壹鹿壹猞不由得加快速度，飛速上竄。
　　頃刻間，荒銀猞便不能左右橫躍了。
　　左側的山壁，已經到了盡頭。
　　壹時間，豁然開朗！
　　杜愚微微張著嘴，看到了山之界的大體樣貌。
　　他知道，自己看到的畫面，也許只是山之界的冰山壹角，但窺壹斑可知全豹。
　　漆黑的烏雲籠罩下，山巒疊嶂，連綿不絕。
　　目光所及之處，奇峰異嶺，姿態萬千。
　　杜愚也終於看到了山林樹木，它們覆蓋於叢山峻嶺之間。
　　遠遠的，他還看到了縷縷煙霧、隱隱火光？
　　“火！青師！”杜愚大聲喊著。
　　那會是二隊的人馬麽？
　　如此昏暗的天色下，火光，無疑是最為引人矚目的。
　　“哢嚓！”
　　楊青青尚未來得及回應，又壹道閃電劈砍而下！
　　杜愚怔在當場，眼睜睜看著雷電在數百米外炸響。
　　面對著大自然的怒火，他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
　　視線中，巨木瞬間被劈斷，火光乍現。
　　“火……”
　　所以，那不是二隊故意點的火，而是天地間自然形成的山火。
　　“喵～”荒銀猞縱身壹躍，落入山巔。
　　入目壹片深紅！
　　足足高2、3米的嘉榮草，淹沒了荒銀猞的雄偉身軀，唯有其上落座的杜愚，胸膛以上露在外面。
　　杜愚收斂心神，迅速四處觀望，深紅色的草葉連成壹片，覆蓋了整個山崖。
　　無比壯麗！
　　草間怒放的紅色花朵，就像是在嘲笑雷電無能。
　　山之草·嘉榮！
　　它們高高屹立於山巔之上，直面電閃雷鳴，凜然不懼。
　　“奈！”白玉京突然壹聲鹿鳴，聲音急切。
　　杜愚忙扭頭望去。
　　白玉京本就比荒銀猞高，再加上修長的鹿頸，讓她的頭顱能露在外面。
　　正因為此，杜愚看出了她眼中的慌亂。
　　“歧途者。”
　　壹道蒼老的聲線突然傳來，震動著杜愚的心神。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顯然出自嘉榮草！
　　楊青青早有準備，她從袖口處拿出壹枚沙棠果：“我們從海之界而來，是沙棠樹送我們來的。”
　　“哦？”聽著女人的聲音，嘉榮草不禁滿腔疑惑，“海之樹·沙棠？”
　　“是的，這是它贈予我們的果實。”楊青青拾著黃裏透紅的沙棠果，遞向壹朵深紅色的花朵。
　　嘉榮：“妳們……”
　　杜愚接話道：“我們誤入山海鐘，海之界沒有離去的路途，沙棠樹便送我們來到山之界。
　　它說，這裏也許會有離開的路。”
　　“哢嚓！”
　　昏暗的天空驟然亮起，壹道閃電落下，幾乎是擦著懸崖邊劃過！
　　杜愚猛地轉頭，向身後望去。
　　第壹次，雷電距離二人如此之近！
　　這真的是巧合嗎？
　　嘉榮草：“海之樹，為何要幫妳們？”
　　杜愚抿了抿嘴唇，盡可能快的將情況闡述了壹遍。
　　隱隱雷聲中，嘉榮草陷入了壹片沈寂，連綿不絕的深紅色花草，都不在搖曳了。
　　大風襲來，伴著陣陣花草的芬芳。
　　但這片深紅色的海洋卻是壹動不動。
　　在這世界末日壹般的場景下，如此畫面，更增添了壹絲詭異。
　　良久，嘉榮草緩緩開口：“我沒見過妳們要尋的人，妳的族人們，未曾來到這眾山之巔。”
　　杜愚看向青師，而她似是早有心理準備，對於嘉榮草的回應，並不覺得意外。
　　“若非天門開、海淵現，山海不可離。”
　　“對。”杜愚再度提起精神，回應道，“沙棠樹就是這樣說的。”
　　嘉榮草：“那是海之界的規矩。”
　　杜愚：“山之界呢？”
　　“若非天門開、陰雲墜，山海不可離。”
　　杜愚擡頭望向天空：“妳的意思是，我們要將頭頂的烏雲驅散？”
　　天空再次亮起！
　　伴著杜愚的話語聲，滾滾烏雲中，道道閃電爬出了壹張密密麻麻的大網。
　　這壹幕，就像是上蒼的警告……
　　楊青青輕蹙眉頭：“墜，具體是何意？”
　　嘉榮草：“陰雲腳下墜。”
　　楊青青：“所以，我們想要離去，需要穿過烏雲，飛到陰雲之上。”
　　杜愚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烏雲雷電，豈不會將我們劈得魂飛魄散？”
　　身側的深紅草葉，忽然送來壹串小小果實：“服下，壹日之內無懼霹靂雷音，雷霆避退。”
　　杜愚：“這……”
　　嘉榮草：“相比於雷電，妳們更該擔憂的，是陰雲中駐守的妖獸。”
　　聞言，杜愚面色壹僵。
　　不用問，烏雲中存在的生靈，起碼和之前躁怒的噬海龍龜是同壹級別！
　　這怎麽可能沖的出去？
　　難道……難道我們真的要永遠被囚困於此麽。
　　楊青青轉眼看向杜愚，察覺到了徒兒的情緒起伏。
　　她策鹿前來，壹手輕輕按在杜愚的肩膀上，安撫著他的心。
　　杜愚擡眼看向青師，心中五味雜陳。
　　真不知道，她過往的人生都經歷了什麽，心態竟能如此平穩。
　　壹直以來，她的情緒有波動，但從未有大起大落，更沒有絲毫氣餒。
　　女人輕聲開口，聲音柔和：“之前，妳執意陪我探查山海鐘時，也曾對我說過壹句話。”
　　杜愚：“……”
　　他固執的陪伴青師上前探查，也曾說過：如果出事了，也好有個照應。
　　“所以，打起精神來。”
　　楊青青仰頭望向烏雲，口中喃喃低語：“總會有出路的……”
　　女人的聲音很輕，但她的手掌卻稍稍用力，捏的杜愚肩膀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