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火歲落寒枝

　　當看杜愚到那虛幻的杜愚形象時，便想清楚了壹切。
　　當年執行任務時，碧玉葫蘆的器靈，幻化成了他的模樣。
　　沒想到，它壹直保持著這個形象，未曾改變過。
　　那就都解釋的通了！
　　之前士兵們看待杜愚時，之所以神情異樣，皆是因為士兵們常年於葫蘆山內作業。
　　毫無疑問，碧玉葫蘆的器靈，化身為了大夏士兵的保護神。
　　士兵們在執行任務時，已經見慣了器靈的形象，而今天……他們終於見到了杜愚本尊！
　　“利劍壹隊，聽我口令！”
　　“堅盾壹隊……”壹道道聲音接連響起，壹支支部隊墜入無底深淵。
　　“趙隊，我去跟器靈聊聊。”杜愚開口報告著。
　　趙峰看向杜愚：“我不是隊長，隊內各項事宜不該由我來決策。”
　　“啊。”杜愚反應了過來，自己才是這支小隊的領袖，趙峰只是個通訊士兵。
　　隨即，他開命令道：“妳們在這等我。”
　　眾人：“……”
　　新官上任倒是快～
　　杜愚拎著火歲斧大步向前，葫蘆器靈·杜愚面露驚喜之色，望著杜愚走來。
　　壹副很乖巧的樣子。
　　“好久不見。”杜愚半跪下身，壹手揉了揉“葫蘆杜愚”的腦袋。
　　當年，青師也是這樣動作的。
　　“妳還好嗎？”葫蘆愚扒著懸崖邊緣，下方那漆黑陰森的無底深淵，與它的欣喜表情格格不入。
　　“我挺好的。”杜愚笑著點頭，索性盤腿坐了下來。
　　趙峰：“……”
　　幹啥呢，真打算聊壹會兒啊？
　　葫蘆愚仰望著杜愚，壹手搭在他的腳邊，傳遞著心念：“我感受到了，妳變強了。”
　　“是啊。”杜愚輕輕舒了口氣，“這些年去了好多地方，結識了很多夥伴。”
　　聞言，葫蘆愚的臉色有些黯然。
　　杜愚輕聲道：“妳壹直在這裏煉化寒獸、寒氣，實力已經恢復了吧？”
　　“是的。”葫蘆愚點了點頭，“青師呢？”
　　杜愚：“她很好，已經是禦妖帝了。”
　　葫蘆愚：“她還在為蝴蝶而傷心麽？她找到新的夥伴了麽？”
　　聞言，杜愚沈默了。
　　碧玉葫蘆對青師是有極大的愧疚心理的。
　　為了幫助碧玉葫蘆解決上古妖聖·回天木，青師的妖寵·夢舞炎蝶於此處戰死，連魂魄都沒有留下壹絲。
　　“杜愚？”
　　“她……她遇到了壹些新夥伴，也失去了壹位老朋友。”
　　“又有夥伴離去了？”葫蘆杜愚面色傷感，“她又是幫助像我這樣的靈器，才與夥伴離散的吧。”
　　“別這樣想，葫蘆。”杜愚的笑容也有些苦澀，“青師的愛寵離去，不是因為妳，而是因為我。
　　她進入葫蘆山，是為了保護我。深入昆侖無底，也是為了我。”
　　“隊長。”遠遠的，傳來了趙峰的提醒聲音。
　　杜愚回過神來，叮囑道：“我們要下去執行任務，妳要正常維持葫蘆山的運轉。
　　千萬別只顧著我壹個人，其中的所有大夏人，都是我的戰友。”
　　葫蘆杜愚點了點頭。
　　杜愚沈聲道：“另外，妳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幽寒之樹與我有仇。
　　壹旦寒樹發現了我進入無底，它很可能會發瘋。”
　　“寒樹與妳有仇？”
　　“是的，而且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那種。”
　　葫蘆杜愚卻是笑了：“誰又不是呢？”
　　杜愚：“……”
　　也對！
　　碧玉葫蘆常年鎮守這壹方無底，壹直煉化寒氣寒獸，禁錮著其中寒枝。
　　若論仇恨，幽寒之樹與碧玉葫蘆之間也是血海深仇。
　　“呵。”杜愚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招呼著眾人上前。
　　趙峰快步前行，也將微型攝像機、隱形耳機遞了過來。
　　杜愚戴好頭帶，將腦側的微型攝像機開啟，壹邊佩戴好耳機：“走。”
　　五人組紛紛墜落而下。
　　杜愚低頭望去，目光放遠，於下方足足百米之外，才見到縱橫交錯的巨木。
　　值得壹提的是，葫蘆山內的作業環境良好，寒氣很是稀薄。
　　看來，碧玉葫蘆在其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杜愚壹邊飄落，壹邊扭頭看向趙峰：“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麽？”
　　趙峰：“暫時沒有接到各個部隊的求援信號，我們小隊的任務內容寬泛，壹切由隊長決定。”
　　杜愚沈思片刻，詢問道：“利劍小隊的任務目標是什麽？”
　　趙峰：“葫蘆山內所有兵團，任務目標都是清理寒獸、寒枝。”
　　杜愚：“都是？”
　　那還分什麽“利劍”和“堅盾”啊？
　　趙峰回應道：“現階段是如此。”
　　杜愚心中壹動：“還有第二階段？”
　　趙峰：“尚未接到上級指令，壹旦接到指示，我會第壹時間向隊長匯報。”
　　“那……”杜愚才說出壹個字，仿佛整個世界都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嗡！”
　　霎時間，五人組下墜的動作壹停。
　　嚴格來說應該是六人組，杜愚的身旁還飄著壹只葫蘆愚呢。
　　“這……這？”姬夭夭瞪大了壹雙眼睛，只見下方的粗大樹幹正嗡嗡震動著，畫面極為驚悚！
　　葫蘆愚心中壹怔。
　　原來杜愚所言不虛，這壹人壹樹之間，果真有滔天仇恨！
　　真是奇了怪了。
　　本葫蘆給幽寒之樹帶來的傷害，難道還比不上人族·杜愚麽？
　　這怎麽可能啊？
　　葫蘆器靈滿心不解，也立即閉上了雙眼。
　　“嗡！！！”
　　更加劇烈的震動傳來！
　　這壹次卻不是樹木顫動了，而是整座山體嗡嗡作響，甚至引發了壹場地震！
　　以暴制暴！
　　而在這樣劇烈的震動中，粗大的寒樹幹停了下來，漸漸的，整座葫蘆山也恢復了平靜。
　　分散山體內各處的紙鶴門徒，強忍著心驚肉跳，只感覺壹顆心都要吐出嗓子眼了。
　　幽寒之樹只是顫了顫，但其中渺小的人族，仿佛從鬼門關裏走了壹遭！
　　那些與寒獸廝殺的小隊，倒還好說，起碼危機當頭，誰都不可能停下。
　　但是那些正在清理寒枝的小隊，頓時停了下來。
　　人們還以為是自己揪樹葉，徹底激怒了幽寒之樹……
　　“沒問題麽？”杜愚看向葫蘆器靈，“妳確定能禁錮住寒樹？”
　　葫蘆愚點了點頭，半截身體嵌入杜愚的身軀：“禁錮、煉化葫蘆內的壹切，是我的生存手段。”
　　杜愚點了點頭，心中稍安。
　　葫蘆愚：“而且，神靈之樹也趕來了。
　　自從有我駐守這座無底，神靈之樹得以脫身，已經許久不曾光顧這裏了。”
　　“我怎麽沒看見它？”杜愚再度向下方望去，仔細觀瞧著。
　　葫蘆愚：“靈枝在無底深處，很深的地方。”
　　“哦。”
　　葫蘆愚百思不得其解：“妳對幽寒之樹做了什麽？它為何如此仇視妳？”
　　杜愚面色怪異，感受著葫蘆愚傳遞而來的心念。
　　葫蘆愚：“它對妳的仇恨，甚至遠勝於對我的仇恨，這怎麽可能？”
　　杜愚壓了壓手，帶著眾人小心翼翼的墜落：“妳呀，還是太年輕。”
　　碧玉葫蘆：“……”
　　“呃。”杜愚明顯卡了壹下。
　　好吧，葫蘆已經好幾百歲了，不年輕了。
　　杜愚道：“妳在這裏禁錮的寒樹，只能算是幽寒之樹的壹根分枝。
　　就像雙生樹壹樣，本體在昆侖之境，分枝卻遍布整個大夏、造福眾生。”
　　葫蘆愚面色驚愕：“妳的意思是，妳傷害了寒樹的本體，毀了它的根基！？”
　　杜愚聳了聳肩膀：“差不多吧，我的確是奔著毀它根基去的，嗯……希望吧。”
　　葫蘆愚心中駭然，真的假的啊？
　　這位人族少年，竟然妄圖摧毀幽寒之樹的根基？
　　不過，通過幽寒之樹面對杜愚時的劇烈反應，碧玉葫蘆不得不相信杜愚的話語。
　　葫蘆愚：“和我說說吧，妳是怎樣做到的？”
　　“噠。”
　　壹雙漆黑的軍靴，落在了粗大樹幹上。
　　杜愚身體緊繃，緊盯著眼前的寒枝。
　　隊內其余幾人都是壹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警戒四周。
　　碧玉葫蘆的話語頗為霸氣：“有我在，它動不了。跟我講講吧。”
　　“嗯。”杜愚輕輕頷首，“那是壹個陰雨連綿的季節，我在大夏南方·湘楚大地，尋到了壹件上古靈器。
　　它能開啟壹座異域空間，在其中，我尋到了壹朵妖火。
　　壹朵久燃不滅、能吞噬萬物能量的灰色火焰。”
　　葫蘆愚：“所以……”
　　杜愚：“所以在幾個月前，我去了趟昆侖無底，將那朵妖火灑滿了整個無底深淵。
　　我也用那壹朵妖火，塗滿了壹整棵幽寒之樹。”
　　碧玉葫蘆：！！！
　　上次見面，杜愚還只是壹只善良的小菜雞。
　　而此次重逢，他卻已經成長到了如此地步……
　　“我也希望能動搖寒樹的根基。”杜愚仰頭看著前方寒枝寒葉，“至於效果幾何，還得再看看。
　　反正那火焰現在還燒著呢，根本停不下來～”
　　葫蘆愚：“……”
　　妳要是這麽說的話，那確實，幽寒之樹必然更恨妳！
　　和妳比起來，我在這裏的所作所為，還真就不算什麽。
　　“嗡～”驀的，杜愚的腳下又是壹陣輕輕顫動。
　　葫蘆愚：“我壹直在禁錮它、未曾松懈。”
　　“妳找我啊？”杜愚擡起手，捏住了壹片灰色寒葉，指間妖魄湧現。
　　僅壹瞬間，杜愚的腦海中就傳來了壹道暴怒的聲音：
　　“杜！愚！”
　　“呦呵？”杜愚笑了笑，下意識的開口道，“終於記得我的名字了？”
　　由於杜愚壹直在用妖魄與器靈交流，所以小隊內部非常安靜。
　　現在，他突然開口說話，不禁讓幾位隊友面色錯愕。
　　雖然三人是天之驕子，但在杜愚面前，還真不敢自視甚高。
　　所以當幾人意識到，杜愚正在和上古器靈交涉之時，並沒有人敢開口打擾。
　　就連趙峰，也因為暫時沒得到上級的指令，而沒有幹涉小隊行動。
　　但杜愚的這句話……
　　什麽意思？
　　他正在和幽寒之樹交流？
　　眾所周知，雙生樹幾乎不會與人族交流。
　　它是世間唯壹的真神，它所站的位置太高，級別太高。
　　同樣，幽寒之樹也從不與人族交流。哪怕它在入侵雙生樹界，卻連壹句狠話都懶得放。
　　幽寒之樹作為“靴子”，豈有和“螞蟻”交流的道理？
　　所謂的人族、獸族等等壹切生靈，
　　不過是雙生樹戰敗、枯死過後，被幽寒大軍輕松碾死的爬蟲們罷了。
　　而現在……
　　“妳在昆侖怎麽樣啊？”杜愚揉撚著寒葉，不再開口，改換傳遞心念，“還燒著呢吧？”
　　雖然沒有靈枝禁錮，但因碧玉葫蘆的存在，寒枝根本動彈不得。
　　幽寒之樹聲音陰狠：“妳以為，妳真能傷我。”
　　說真的，當幽寒之樹跟杜愚說話的那壹刻，就意味著杜愚這只小小爬蟲，把靴子給咬疼了。
　　杜愚撇了撇嘴：“我哪知道啊，反正那妖火閑著也是閑著，燒著玩唄～”
　　幽寒之樹沒有再回應，但杜愚指間的寒葉卻在極力顫抖著。
　　似乎，寒樹大人要快被氣炸了？
　　杜愚頗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看來，是真的疼了。”
　　別管是被燒的，還是被氣的，反正寒樹是疼了。
　　妳疼，本王就開心～
　　“啪～”杜愚摘下了壹片寒葉，指間燃起壹撮火焰，將樹葉焚燒殆盡。
　　“唔！杜愚最棒啦！”小焚陽壹臉滿足，“再揪點，再揪幾片嘛～”
　　杜愚擡手望著寒枝：“我直接砍了它，好不好？”
　　話語落下，小焚陽卻沒有了聲音。
　　足足幾秒種後，她輕聲道：“杜愚。”
　　“嗯？”
　　“我好喜歡妳噠！”
　　“那妳要保持住啊。”杜愚拎起了火歲斧，壹手揪著細細寒枝，向後抻著。
　　他對壹眾隊友說道：“大家都往旁邊讓壹讓，我先小試壹下刀。”
　　小焚陽嘀咕道：“明明是斧頭。”
　　杜愚：“妳不是剛說喜歡我麽？”
　　小焚陽：“唔……是刀，這斧頭是刀。”
　　杜愚：“……”
　　“妳真以為！妳能傷我！！！”陰狠的聲音，瞬間炸響杜愚腦海！
　　突然出現的聲音，突兀拔高到音調，震得杜愚腦袋嗡嗡作響！
　　杜愚猛地壹歪頭。
　　但聲音是從腦中炸響的，並不是從耳畔湧入的，所以他下意識的躲避動作，毫無用處。
　　杜愚壹臉的不耐煩，猛地掄起了火歲斧。
　　妳叫的好大聲啊！？
　　“呼～”火焰熊熊燃燒。
　　斧中七法·第壹技·劈！
　　暗紅巨斧自杜愚身後被掄起，甩出了壹道半月弧，由後至前、由上至下，狠狠劈落。
　　“咚！”
　　勢大力沈！
　　火歲斧硬生生劈進寒枝中，入木三寸！
　　“妳還挺硬？”杜愚左右轉了轉斧柄，將斧刃抽離寒枝。
　　壹個“V”字形的缺口，出現在了樹幹與樹枝的連接處。
　　“呼～”
　　火焰迸發，火光炸裂！
　　火歲斧怒火中燒，作為壹柄斧頭，竟沒能砍斷壹根不算粗大的樹枝？
　　真真不可容忍！
　　杜愚心中微動，拎著嗡嗡震顫的斧頭，再次甩出了壹道半月圓弧。
　　“哢嚓！”
　　寒枝被狠狠劈砍下來。
　　脫離樹幹的壹瞬間，寒枝寒葉也化作了普通凡物。
　　杜愚拎著軟趴趴的枝條，心中壹聲冷哼：妳看我能不能傷妳！
　　杜愚將斧頭壹橫，順手將枝條扔在了燃燒的斧身上。
　　“嗡！”
　　火歲斧火焰彌漫，斧身輕輕的震顫著，似乎是在預示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