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壹章 登神之道

　　法洛莎盯蒙德的屍首發楞，她也察覺到不對勁，徐煬不知何時失去蹤影，難宮島寂靜得可怕，她在原地徘徊，拿著弒神武器左右揮砍，壹切盡是徒勞。
　　緊張和畏懼如影隨形，最可怕的心靈系手段最終淩駕於她身上，這種控制對魔女來說極難應對。
　　徐煬拋下了她！法洛莎極恐懼這壹可怕事實。如果沒有徐煬，她壹個人該怎麽辦？東奔西走，獨力支撐，壹個人走到世界的對立面上去？她仍然保持著壹線期許，期待徐煬隨時都會出現在她身邊。
　　“沒事了。”徐煬試著拍拍她的肩膀，但法洛莎仍然渾噩不覺，陷入茫然，他望向蒙德，“如果您不能解除幻術的話，我只能把她帶走了。”
　　蒙德發出壹聲長嘯，龍吟打破法洛莎的迷茫狀態，她眼神恢復澄澈，立刻警覺地抽出弒神武器。
　　“蒙德……”她咬牙切齒。
　　“讓我們有知有節地進行交談，”蒙德伏在高臺上，“像真正聰慧、帶著理性的生命那樣友好地交換意見，提出各自的訴求。方才的事實妳也壹清二楚，如今的妳絕沒有戰勝我的能力。”
　　“很快，很快。”法洛莎輕聲說，“妳會明白的。”
　　“七魔女儀式，是嗎？”蒙德在高臺上活動了壹下翅膀，“妳對半神階段的境界和體系壹無所知，還懷抱弒神武器，就像壹個稚嫩的孩子提前走進怪物的社會當中。”
　　“直白了當些。”法洛莎皺眉。
　　“就像過去壹樣，渺小的生命在真正偉大的力量面前聆聽‘道’。”蒙德張開翅膀，飛向空中，環繞整座神社慢慢飛翔，四周光影變化，明月與星輝繚繞，壹如夢幻景象，“為神之道殘酷而漫長，在此之中妳必須犧牲良多，方可接觸到真正神力。”
　　“我對此壹清二楚。”法洛莎強調。
　　“為什麽七魔女儀式只需7人？”
　　這就足以問住法洛莎，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只是在古籍中了解過，在歷史上，最強大的女皇級魔女會使用這項儀式，將她們的力量擢升到魔力難以企及的境界。
　　“這家夥……”法洛莎壓低聲音，轉向徐煬，“……”
　　她被老龍給嚇到了。徐煬暗道。無疑，月火蒙德掌握著遠高於他們的實力，知識也更加淵博。
　　“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徐煬低聲說，“其他神秘者只想殺了妳，但蒙德還有耐心。”
　　“說下去。”法洛莎擡頭望向翺翔於天穹的蒙德。
　　它停下飛行的動作，懸於空中，周身光輝耀彩。分散於島嶼各地植樹造林的黑火俘虜們紛紛擡頭觀看，指指點點。蒙德向他們施加幻術，使其專註於工作，無法聆聽到接下來的登神之道。
　　“妳十分清楚，‘信願’集中了魔女們的想象，”蒙德道，“魔女們的意誌上承群星，故而比凡俗的願望更加強大，她們對妳的想象構成了妳的‘神之外殼’，也就是妳將披在身上行動的造物，妳必須穿著這件衣服直到妳的身體與其相襯，因而是妳逐漸被她們的想象所改造，而不是妳去利用她們想象出來的力量。”
　　“……我知道。”法洛莎皺眉，“這是我必須得到的力量。”
　　“但它亦有著可怖的缺憾……足以讓妳跌倒，然後再也無法爬起。”蒙德低語。
　　“是什麽？”
　　“給我2塊神座的碎片。”蒙德道，“然後我再說下去。”
　　“卑劣的家夥。”法洛莎暗恨不已。
　　“智慧是無價之寶。”蒙德凝視法洛莎，“妳不需要嗎？”
　　法洛莎檢查靈魂內不完整的神座。
　　上壹位神明用於登神的神座破碎之後，大致有20塊殘片，可以用來鑄造新的神座。碎片越多，鑄造出的神座效力就越好。但這些東XZ在法洛莎的靈魂深處，只能被她主動交出，而不能被搶奪。
　　“妳也想登神？”法洛莎譏諷，“我還以為妳沒有那種魄力。”
　　“我的確沒有，”蒙德坦白，“但我要研究和調查神座的原理，妳我都壹清二楚，它並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根本沒有能力制造它。”
　　“……拿去。”法洛莎從靈魂內取出神座的2枚閃耀碎片，它們自行浮上天空，化作蒙德的所有物。
　　月亮龍對自己的獲得心滿意足。
　　“我們在談論的‘神’不是真正的神，”它說，“那只有使用神座才能實現。而弱於神明的諸多半神，即遠古神秘者，再包括外部種族，壹共有19位。同時，在魔女們勢力極盛的時候，先後有6位魔女女皇統治了她們各自的時代，上壹名女皇隕落，然後下壹名有女皇潛能的魔女才誕生，她們都在垂垂老矣之際抵達女皇級別，為了長生和力量，第2位魔女女皇迪爾裏婭·戴德拉克最終設計出了七魔女儀式，促使她成為第20位具有半神力量的存在。我想，這也是妳要做的事情。”
　　“信奉的力量，誰都想得到。”法洛莎皺眉，“還有比這更便宜的東西嗎？”
　　“盲目吸食露滴最終只會讓妳變成不人不鬼的東西，我們都看過類似的事情，”蒙德說，“壹個平常的女人變成了多肢的肉山。壹只可愛的小鼠女變成了碩大的巨鼠。”
　　“妳怎麽知道……鼠魔女的事情？”徐煬懷疑。
　　“這類扭曲的誕生往往需要遮蔽，否則就會壹覽無余。”蒙德語氣深邃，“我們時時刻刻關註著新人加入到高級博弈當中。”
　　“莎莉是直接生吞了露滴。”法洛莎按按額頭，“太胡來了。”
　　“通過七魔女儀式，魔女所制造的露滴更加精純，不是由亂七八糟的思緒構成的。但而這也構成了第二個難題：什麽才是妳？”
　　“妳是指……”
　　“雜質露滴內的願景十分割裂，所以會把生命轉化成怪形，但不會影響生命的自主意識。”蒙德道，“然而七魔女儀式制造的願景則不同，它們集中起來，極度強烈，會把妳制造成真正的魔女之神，但這位魔女之神會反過來將法洛莎·德·阿奎利亞給吞噬。”
　　“……”法洛莎沈默。
　　“也就是說，”蒙德語氣輕蔑，“妳的人格會被7名魔女想象出來的‘魔女之神’給覆蓋。這也是過去女皇們的下場，她們盛極壹時，但卻失去自我，每壹名女皇都性情大變。如果妳願意拿自我人格的泯滅去交換力量，那麽，那是妳的決定。”
　　法洛莎壹言不發。
　　“那麽如何避免呢？”徐煬替她問詢。
　　“這並不困難，”蒙德身上的光彩散去，它落回到高臺上，“她知道該怎麽做，歸根結底，她知道很多小技巧。我要做的只是把這最後壹道門檻揭示給她，壹旦她跨過，她將進入更高層面的角逐。當然，即便執行七魔女儀式，她的神力也遠遠弱於任何壹名現役的遠古神秘者。畢竟，早在妳們存在之前數十個世紀，我們就已經開始追求力量了。”
　　“是的，是我搞錯了。”法洛莎喃喃道，“現在我知道我要怎麽做才能避免這個最糟糕的結局了——七魔女的意誌是七個人的，如果她們對我的印象完全統壹，那個制造出來的強大魔女之神會覆蓋我。可如果她們對我的脾性、意誌和策略沒有壹致概念，那麽制造出來的這件‘衣服’就不會將我覆蓋，反而由我的主體意誌來兼並這些割裂的理念。”
　　“壹位機靈的女士。”蒙德點頭。
　　法洛莎神情凝重。
　　“我得，我得回去。”法洛莎感到懊喪，“妳知道嗎，我得給小魔女們送禮物，我得幫她們梳頭發、剪指甲、做早餐。打破她們的印象，讓她們產生各種各樣不同的遐想，這樣壹來七魔女儀式才能正確執行。真是——真討厭！”
　　“妳早該對她們釋放善意了。”徐煬道。法洛莎的壹大特點就是對他人的情緒不管不問，如果這個機會能讓她展示壹些善意，確實會讓她的形象大為改變。
　　“這扇門通往妳們來的地方。”蒙德召喚出壹道月銀傳送門，“隨時可以回家。”
　　法洛莎將弒神武器留在難宮島，匆匆穿過傳送門，回到實金大廈，準備給魔女們充滿愛的新驚喜。
　　“這把武器……沒關系嗎？”徐煬抱起弒神武器。
　　“它很燙手，如果妳明白我的意思。”蒙德道，“我也不想帶著它，早在壹千年前它制造出來的時候，重生者伊帝斯就宣布它是壹把趁手的兵器，並且試圖搶奪。”
　　“‘伊帝斯’，又是個遠古神秘者吧。”
　　這些古代的強大生命顯然不好對付。徐煬暗道。需要時時小心。
　　“最好遠離它的威脅，伊帝斯對弒神武器念念不忘。”蒙德同意，“妳怎麽樣？凡人，如果妳幫我壹些忙，我可以指點妳如何在月之神秘學方面進步，讓妳親自制造術式、藥水和裝備。”
　　“我可以試試，是什麽樣的麻煩事呢？”
　　“壹切源於我最叛逆的壹位女兒，”蒙德語氣哀痛，“她寧願前往地面參加公司主義的花花世界也不想留在她的老父親身邊，為了證明她的鬥誌，她臨走前還給我的智能終端機設了密碼。怎樣無情的女兒會作出那種事？還是說孩子到了壹定年齡，總會變得叛逆？”
　　“我會試試我能做什麽。”徐煬同意幫忙，“但是，下次吧，還有壹座燃燒的城市需要人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