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久違的寧靜

　　這是為第九域量身打造的“陷阱”。
　　蘇晨這時候終於相信這頭晶簇幫自己不是“順手而為”了，它確實對它的實驗成果進行了改造，無論它曾經想要依靠原型機達成什麽，絕不可能是現在的這種姿態。
　　而在這個巨大的信息世界中，這頭晶簇勾勒的原型機正全面地展現“自我”，將第九域的力量瘋狂吞下。
　　它們正倒卷上天空，與之合為壹體。
　　蘇晨的解析力量並不多，很快便幾乎倒卷壹空，但黑暗與黑暗世界的交融沒有結束，天空穹頂中巨大的怪異正在緩緩下沈，它的姿態正發生全新的變化，它的身軀於高天中“熔化”，成為這黑暗塗鴉世界裏的壹部分，像是流淌的墨水，從天空中滴落，而地面上的黑暗則席卷而上，又將物質補充回去，權能也在扭曲中畸變。
　　蘇晨在感知中，感受到壹種匪夷所思的狀態。
　　這壹刻存在於這個信息世界之間的權能，仿佛已經不再是權能了，它不再具備抽象的意義與力量，而是呈現出壹種實際存在的，生的姿態。
　　就像是黯從中誕生。
　　庫卡斯從中誕生。
　　第九域的力量本身沒有意識、沒有概念甚至沒有這個世界上常規定義裏的生命，但它最不可思議之處，卻是可以賦予生命。
　　而且，那不僅僅是賦予生命，它能夠給予生命真正的意識態。
　　意識態是暗能生物的基礎，在這片宇宙中，有意識有智慧的生物比比皆是，但這裏面還有區別，那就是有無意識態的區別，有意識態，才能區分出暗能不適者和暗能生物，沒有意識態，那根本就永生不可能打開暗能世界大門，很多矽基生命就是沒有意識態的，坦旦人的實驗中，它們最早使用的克隆人實驗體，也是沒有意識態的，也正因如此，它們才轉而用重復使用實驗體、建造大型人類繁殖基地等等的模式來創造成千上萬的實驗者。
　　正因如此，在曾經的赤色星球戰場上，守望者艦隊的那些強者們，才對蘇晨可以創造出有生命的東西而感到震撼。
　　但蘇晨壹直都知道的是，第九域力量所帶來的魔改與化物，不僅僅可以創造出單純的生命，它可以締造出有意識態的生命。
　　而現在……
　　這壹方的世界仿佛要活過來。
　　有什麽東西，將在這壹方世界裏重獲新生。
　　黑暗的世界裏，壹個又壹個的蘇晨憑空消失，那是來自於頂層的編程，這壹階段似乎已經快要來到了終點，那頭晶簇正手動關閉此前庫卡斯為蘇晨開啟的分割意識態狀態，因此，遍布於這個世界之中的無數個蘇晨便紛紛消失，無數個蘇晨重新變成唯壹的壹個蘇晨。
　　而他，則正站立在那座山巔之上。
　　此刻，這是這個世界裏唯壹沒有崩塌的、具有人類可以理解的形態的東西。
　　伴隨著意識態的歸位，蘇晨卻沒有再壹次陷入混沌或者瘋狂，相反，他的意識清明，幻視與幻覺都消失不見。
　　這意味著他惡化的狀態真正地被控制住了。
　　這頭晶簇第壹階段的操作，即將成功。
　　但第九域的力量沒有剝離，這只是單純的、第九域力量重心的傾斜，從蘇晨這邊，轉移到了其他的方向上去，也就是這頭晶簇打造的“原型機”，但僅僅如此，並不能剝離它與蘇晨之間的聯系，這本質上，和庫卡斯之前想到的辦法壹樣，只是權宜之計，第九域的力量對蘇晨的蠶食仍在繼續。
　　而且，它的力量還在膨脹。
　　蘇晨能夠感受到。
　　橋梁已經搭建而成。
　　第九域的力量將源源不斷從黑暗中湧來，它將逐步壯大，並成長的越來越強大。
　　到時候，任何與它相關的人或物，都將被它所吞噬，無壹例外。
　　而現在，它正忙於在這個世界裏催生出另壹種生命，這像是它的壹種本能，就像是第九域的力量在蘇晨這裏最早呈現出來的、魔改的狀態壹樣，那時候橋梁還不穩定，它只有壹道微弱的、如螻蟻般的力量，因此，它只能被動地感知、主觀地改造這個世界裏的壹切，看起來像是個天上掉餡餅的“金手指”，而到後來，伴隨著橋梁的貫通，來自於第九域的力量更龐大地湧入進來，壹切才漸漸發生變化，所謂的金手指才露出其背後猙獰的面孔。
　　那麽，此刻，壹切還在那頭晶簇的控制之中嗎？
　　看著眼前的這壹幕，天空與地面正“水乳交融”，蘇晨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就在這時候，蘇晨忽然聽到了某種敲擊聲，他意識到了什麽，在下壹刻睜開雙眼。
　　於是，在真實的世界之中、帝國F-075行政星的休眠艙裏的蘇晨本體也在那壹刻睜開了雙眼。
　　那詭譎的信息世界在壹瞬間褪去，浮現在蘇晨眼中的，是如同星光般閃耀的大量電子設備，以及那頭晶簇的大臉。
　　它正湊過來，俯身看著蘇晨，紅寶石的眼睛裏閃爍著似笑非笑的，道：“看來我成功了。”
　　蘇晨盯著它看了好壹會兒——他有那麽片刻的走神。
　　因為這壹刻，他的本體所看見的世界，不再有於地面上生長的荒草、流淌的眼睛，天空與周圍也不再有黑暗的塗鴉，風中亦不再存在那低聲的呢喃，周遭可怖的壹切，仿佛蕩然無存了，蘇晨眼中的世界，久違地重歸清明與正常。
　　壹瞬間，他幾乎還有些不太熟悉。
　　那種安靜與平常。
　　片刻之後，他才扭過頭來，看向近在咫尺的那頭晶簇的大臉，道：“妳悄悄研究我很久了吧！”
　　蘇晨很清楚，這頭晶簇的第壹階段的計劃幾乎成功了，而能夠做到這壹點，無疑是基於其對蘇晨的狀態和對第九域的力量的了解，而這可不是壹朝壹夕簡簡單單就能夠實現的，這壹個月的時間，絕對不可能。
　　這頭晶簇哈哈壹笑，道：“妳這麽特殊，還離我這麽近，我不得研究研究妳？不研究妳，能這麽快出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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