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騎士

　　蘇晨還不知道自己正被遙遠的星空裏白楓在心中罵作廢柴，這時候他也在凝望星空。
　　水滴狀飛船已經進入“自動尋路”狀態——即按照那頭晶簇早先輸入的坐標，這艘強相互作用力飛船將帶著蘇晨他們前往十連人的所在。
　　庫卡斯在這個過程中也只能“退居二線”，成為壹個旁觀者。
　　雖然庫卡斯對於聯邦與帝國來說，已經足夠先進與強大了，但它與十連人相比仍然像是牙牙學語的孩子與成年人之間的區別，哪怕是這樣壹艘小小的飛船，也足以讓庫卡斯無力插手，若不是那頭晶簇為他們開放了權限，庫卡斯甚至都別想介入這艘飛船的系統，而因此，現在它也只能是以旁觀者的狀態，記錄與不斷確認他們所處的星空位置和目的地的準確性，為這壹次航行的安全做盡可能的保障。
　　庫卡斯在這裏都是“文盲”。
　　蘇晨和喬安娜就更是如此了。
　　十連人的飛船裏的星圖蘇晨連看都看不懂，在眼花繚亂的近光速航行和躍遷中，蘇晨確認自己徹底“迷失”了，他找不到聯邦在哪、混亂星域在哪，更不知道自己在哪了。庫卡斯為了跟得上這艘十連人飛船，也安靜下來，全力運轉，也沒法給蘇晨解釋什麽，蘇晨只好扭過頭來，和喬安娜有壹搭沒壹搭地說著話。
　　航行的過程比蘇晨想象的還要久，蘇晨和喬安娜聊著聊著，發現竟沒有什麽話題了，想了想，蘇晨便幹脆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這壹講他才意識到，此前連他自己都不怎麽清楚的、關於他自己的記憶與事情竟然在這段時間裏就漸漸的清晰起來。
　　從他作為實驗體於坦旦人的末日災難實驗中第壹次蘇醒，再到壹次次為了生存而瘋狂作為，再到最後撿到阿諾瓦爾之環，再到今天，壹切不知不覺間，就已經穿成了串，只是那些記憶都是在壹次次變化中，支離破碎地被想起來的，蘇晨也壹直沒有嘗試著去思考這些事情、整合這些事情，因此這時候和喬安娜說起，才漸漸意識到，原來他曾經失去的那些作為蘇醒者的起源，都已經拼湊起來了。
　　講述完自己的故事，蘇晨都忍不住感慨了壹句，道：“這回我的起源故事都完整了，要是我是超級英雄或者是超級反派的話，都可以直接從起源拍電影了。”
　　喬安娜不是很懂這個梗，她聽著蘇晨的講述，也是有些感慨，道：“阿諾瓦爾之環改變了妳，第九域的力量賦予妳走到今天的權柄，但同樣的，它們也摧毀了妳。”
　　“是啊。”蘇晨道，“曾經，它們幫助了我，但這不是無償的，現在，它們想要讓我付出代價了。
　　“妳呢，喬安娜，我從沒聽妳說起過妳的事情。”
　　喬安娜微微壹怔，似乎沒有想到話題就這樣突然地跳轉到了她的身上。
　　然後這位女騎士才是苦笑著答道：“我……我其實並不清楚，妳知道的，我是‘幽靈’，坦旦人實驗下的產物，突破第四種姓，給我帶來了很多變化，我也模糊了看見了很多我之前沒有成為騎士之前的事情。
　　“但我不知道那些事情是不是真實的。
　　“是真正屬於我自己的，還是坦旦人給我的。”
　　蘇晨半躺在水滴狀飛船的角落裏，身子頗有壹種葛優癱的感覺，顯得相當隨意而放肆，他看著坐在自己對面壹絲不茍的喬安娜，笑道：“可以說來聽聽，殘缺的起源故事，也是起源故事——也許我能幫妳查缺補漏呢？”
　　喬安娜瞪大眼睛：“難道妳在坦旦人的實驗場裏看過我們的資料？”
　　喬安娜的眼睛裏亮起光芒。
　　女騎士雖然不在意，但她也對自己的過去充滿著好奇。
　　她立刻就想到，蘇晨後來是去過坦旦人的實驗場的，說不定真的在坦旦人的實驗場裏找到了有關他們的信息與資料。
　　蘇晨見此，倒是連忙搖頭，道：“我沒有找到呢——肖平那邊我倒是問過，可是他們也沒有任何發現，我剛剛的意思是，也許我聽說過、知道的什麽事情也許可以與妳的起源故事對應上呢？”
　　喬安娜聞言楞了壹下，也是失笑，搖了搖頭，道：“是呀，我們的數據，就算不是很重要，但應該也沒那麽容易被找到才是。
　　“我想想……
　　“在我模糊的記憶裏，我好像是壹個面包坊老板的孩子，我每天都面包的香味兒裏……等等，我也有可能是壹個每天去面包坊偷面包的乞丐，似乎是後來才成為面包坊裏的幫工，這應該才是對的，哈哈哈，抱歉，我的記憶有些模糊，因為我只記得那些味道，然後我穿著破爛的衣服在小巷裏奔跑——那也是中世紀，壹座邊陲小城，面包坊老板是個很好的大叔，大腹便便，雖然長得很兇狠，每次也都會跑出來追趕我，但那只是嚇唬嚇唬我。
　　“後來有壹次，他抓住了我。
　　“但他沒有打我，也沒有將我交給治安官，而是給了我壹塊長條面包，問我要不要去他那裏做工。
　　“他告訴我，偷竊是通過我的努力獲得他的面包和活下去的權利，但給他幫工也可以通過努力獲得他的面包。
　　“這兩者本無區別，對於我來說，都是通過我的努力來獲取生物所需要的食物。
　　“他沒有給我指出道路，他只是讓我自己選擇。”
　　蘇晨問道：“妳是怎麽選的？”
　　喬安娜撓著頭，哈哈笑道：“當然是後者，正義的騎士，肯定要選正義的道路啊！”
　　蘇晨看著喬安娜的神情，吐槽道：“妳是想不起來妳選的什麽了吧？”
　　“嘿嘿，還真是這樣。”喬安娜道，“不過……其實有時候就是這樣的，這個世界上，十惡不赦的人確實存在，但有些人，他們只是沒有機會變好，哪怕是孩子心中都有壹桿秤，雖然我記不起來的，但這兩種方式都同樣依靠努力可以生存，如果有的選，我想我壹定會選後者。
　　“因為那樣不會讓我在噩夢中驚醒。
　　“不過後來，就是我的騎士的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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