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控制

　　白雪蹲坐在床上，依舊閉著眼睛，腦袋低垂著，頭發散落在臉頰兩側。
　　她的身子微微晃動，幽幽地道：“我不叫白雪——”
　　粉無常吃了壹驚，本來他還在想著怎麽去追擊黑衣人，這下直接打消了念頭，與其追那個黑衣人，還不如直接問白雪呢。
　　壹個大活人從窗口爬進來，蹲坐在床上，和白雪面對面低聲私語，白雪要說什麽都不知道，那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了。
　　粉無常站在床前，喊著白雪的名字，喊了好幾遍，白雪始終沒有睜眼，嘴裏念念叨叨著不知在說什麽東西。
　　“妳不叫白雪，那妳叫什麽？”粉無常順著白雪的話問了下去，但白雪並沒有回答，而是低聲自語著別的什麽東西，粉無常即使近在跟前，也是壹個字都聽不清楚，她說的話像是另外壹種語言，亦或是某種奇怪的咒語。
　　粉無常見也問不出什麽東西來，便壹只手搭在白雪的肩頭，用力搖晃了壹下，同時加大音量喊了壹聲，想把她喚醒。
　　白雪全身抖動了幾下，終於幽幽轉醒了過來。
　　醒來之後，白雪目光渙散，神情恍惚，雖然眼睛在看著粉無常的臉，但視線卻並未聚焦到他的臉上，她喃喃自語般地道：“我在哪？我是誰？我在幹什麽？”
　　粉無常伸出手在白雪的臉前晃動著，壹邊晃動壹邊呼喊白雪的名字。
　　白雪似乎根本就聽不見，她反反復復念著那三個問題，像是在等待著某個人的回答。
　　粉無常用力搖晃著白雪：“餵！妳醒醒！”
　　“嘔！”白雪忽然幹嘔了起來，粉無常急忙讓開位置，撫著白雪的後背，讓白雪嘔的順暢壹些。
　　嘔了好壹會，卻是什麽也沒有嘔出來，不過好在白雪倒是醒了，這次，是真的醒了。
　　她看著粉無常，壹臉震驚：“妳……妳怎麽又回來了？”
　　“看來妳還記得我來過！”粉無常有些生氣地壹指後墻的天窗道，“就在剛剛，有個黑衣男子順著繩梯爬了進來，蹲在妳的床上，和妳低聲私語，我只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黑衣男子？”白雪茫然四顧，似乎有些害怕，“什麽黑衣男子？在哪？”
　　“別裝了。”粉無常厲聲道，“我剛走，妳就把門關上了，然後那個黑衣男子從後窗爬了起來，我都看見了，說吧，妳們到底是什麽關系！其實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啥不好意思說的。”
　　“可是……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白雪急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從她的表情來看，確實不像是撒謊，她回頭看了壹眼後窗，隨即垂下頭，似乎正在思索什麽東西。
　　粉無常也開始思索了起來，其實，他是相信白雪的，從那個黑衣男子逃跑的驚慌程度來看，並不像是在白雪知情的情況下進來的，而且，整個過程中，白雪都閉著眼睛，最關鍵的是，這兩個人雖然都在床上，可是並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連衣服都穿的嚴嚴實實的。
　　難道是劫色？采花大盜？剛剛用藥將白雪迷暈了，還沒等有所行動呢，正好碰上粉無常回來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粉無常只能說：真是太他媽巧了！
　　這天底下所有巧合的事情，似乎全讓他給碰上了。
　　“妳真的不知道？”粉無常在床前來回度著步子，壹會擡起頭看壹眼天窗，壹會望壹眼白雪的臉，這事情實在太過詭異離奇，饒是他經歷了那麽多的怪事，對這件事也實在有些難以接受和理解。
　　“我真的不知道……”白雪不停地搖頭，臉上表情痛楚，似乎正在經歷著什麽身體或者是心理上的折磨。
　　大白天的，壹個男人身穿黑衣，蒙面，從天窗爬起來，坐在床上，就是為了和白雪聊聊家常？還是在白雪完全不清醒的狀態下？
　　亦或是……粉無常忽然想到了壹種可能性，他越想越是覺得這種可能性越大。
　　他正了正色，急忙問道：“妳之前壹直在說，妳最近經常做夢對不對？”
　　白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妳還說妳有時候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對不對？”
　　“對……”
　　“那，妳在夢裏的時候，都經歷了什麽，妳還記得嗎？”
　　“我在夢裏的時候，感覺特別的真實，但是只要壹醒了，很快就不記得了……只有在醒來的那短暫的壹小段時間，會記得壹些……”
　　“那現在妳還記得嗎？”
　　“我記得我好像去了壹片荒山野嶺，迷路了，碰見了壹個人，那個人領著我朝著正確的路走去，並且不停地給我指引，讓我朝哪裏走，讓我註意什麽，還告訴我壹些我不知道的東西……但他說了些什麽，我做了些什麽，我都不記得了……”白雪眉頭微皺，似乎正在努力回憶著。
　　“妳剛才說妳不叫白雪，妳還記得嗎？”粉無常問道，這是他比較關心的壹個點。
　　“我有點印象……”白雪輕吸了壹口氣道，“似乎也是那個人告訴我的，我的真名不叫白雪，其實也就是說我不姓白……”
　　“那妳姓什麽？”粉無常竟然微微有點緊張。
　　“好像是姓王……”白雪猶豫了壹下之後才道。
　　“姓王……靈泉村裏，妳的那個養父好像也姓王吧。”
　　“應該是巧合。”白雪沈吟片刻之後道，“反正他們說，我是撿來的……”
　　粉無常也陷入了沈思，剛剛得來的線索似乎又中斷了，而且謎團還變得越來越多了。
　　現在連白雪都已經被牽扯進來了，而且，還是光明正大地直接爬進她的屋子裏，坐在她的床上，對她進行迷幻操作，控制她的思維，對她灌輸壹些特殊信息。
　　“我覺得，妳可能被下藥了。”粉無常沈聲道，“我進來的時候，那個黑衣人正抓著妳的肩膀跟妳對話，而妳閉著雙眼，只是嘴巴裏不停地念叨著什麽。”
　　“怪不得我最近壹直很嗜睡，而且，即使是醒了也感覺迷迷糊糊的……”白雪越想越是心驚，不由地抱緊了雙臂，聲音緊張地道，“可是，他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粉無常聳了聳肩道：“肯定不是劫財……看起來，也不像是劫色，那麽就只有壹種可能了。”
　　“什麽可能？”
　　“他想劫妳的思想——”粉無常眼睛壹亮，繼續道，“或者是，激發妳的某種記憶。”
　　白雪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還沒等她說出話來，粉無常忽然猛地壹拍腦門，大聲道：“我知道他對妳做了什麽了。”
　　“做了……什麽？”
　　“他——”粉無常深吸壹口氣，壹字壹句地道，“催眠了妳。”
　　“催眠？”
　　“是的。”粉無常道，“其實，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有跡象了，妳難道沒覺得那鳥叫聲很奇怪嗎？”
　　“啊……那個……”
　　白雪似乎想要解釋什麽，被粉無常揮手打斷，他沈聲道：“據我猜測，那古怪的鳥叫聲，有可能就是某種催眠的暗號，長久以來，妳壹直被那個聲音所影響，我都聽過很多次了，而且，那聲音似乎帶著某種詭異的魔力……”
　　沈吟片刻之後，粉無常繼續道：“還有，今天我第壹次來的時候，就聽見了三聲鳥叫，然後沖出去想看個究竟，但妳卻忽然暈倒在了地上，這更加證明了我的猜測，那鳥叫聲控制了妳——而那鳥叫聲，或許根本就不是真的鳥叫聲，其目的就是為了控制妳所故意制造的，應該就是那個蒙面男子弄的。”
　　“這些……妳是怎麽知道的？”白雪還是感到難以置信，即使是現在，她都有種迷迷糊糊的感覺，粉無常口中所說的那個蒙面男子她是壹點印象都沒有。
　　“師傅曾經跟我說過——”粉無常微微昂頭，“靈魂學，是心理學的分支，所以為了更好地學習靈魂學，給自己打下良好的基礎，我平時閑著沒事就讀壹下心理學的書，對催眠這些也多多少少知道壹點，我之前就壹直感覺那鳥叫聲很奇怪，現在終於明白了。”
　　“可我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置信……”白雪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我甚至有點搞不明白，我到底姓什麽，叫什麽……”
　　說著說著，白雪眼睛忽然壹亮，似乎想到了什麽，她急忙道：“我忽然想起來壹件事……”
　　“什麽事？”正在沈思中的粉無常扭頭望向白雪。
　　“在夢裏面，我好像是要去找壹個東西……”
　　“什麽東西？”粉無常眉頭壹皺，意識到事情終於說到關鍵點上了。
　　“具體是什麽東西，我也不知道……”白雪微微低頭道，“但那東西好像能夠影響很多人的命運，而且，是壹件極其重要的東西，至少對我，對夢裏的那個男人，都很重要。”
　　粉無常輕咬了壹下牙關道：“如果我猜的沒錯，那東西，應該就是我們汾家保護了三代的東西——也就是我們的家族使命——”
　　“是什麽東西？”白雪擡起頭來問道。
　　“我也不知道。”粉無常搖頭，“我父親沒有告訴我，我哥哥也沒告訴我，他們誰都沒告訴我，卻要讓我獨自壹人去尋找，現在，我們汾家，只有我壹個人了——”
　　“不，應該說是兩個人。”粉無常伸手壹指白雪：“妳也是。”
　　白雪楞了壹下，隨後搖了搖頭道：“我不是……至少現在不是，不管怎樣，我的克命是肯定不會錯的，所以，妳最好還是先不要和我有關系，否則，真的會讓妳後悔的。”
　　粉無常苦笑壹聲，提高音量，有些生氣地道：“妳的克命可能真的會讓我後悔，但那至少也是壹段時間之後的事情，現在，我們全都已經危在旦夕了，難道妳還沒發覺，有人想要我們的命，想讓我們汾家斷子絕孫，還想要我們的傳家寶——”
　　“反正我是被人盯上了——”白雪扭頭看了壹眼洞開的天窗，抱緊雙臂道，“還是用這樣……奇特的方式……”
　　“所以，我們要反擊。”粉無常緊咬牙關，壹字壹句地道。
　　“怎麽反擊……”
　　“我們要去壹個地方。”粉無常深吸了壹口氣，“那個地方，肯定有我們想找的東西，至少有壹部分。”
　　“什麽地方？”
　　“去了妳就知道了。”
　　“可是……我……”
　　粉無常看了壹眼白雪，二話沒說，拉起了她的手，大跨步朝著門外走去。
　　這壹次，粉無常不會回頭，也不能回頭。
　　即使死，他也要死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