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鬥法（上）

　　多年以前，靈泉村在祭祀河神的時候，出過壹次事，那次是因為孩子的父母舍不下孩子，在那個孩子被扔進了河神洞中之後，他的父母又偷偷溜了進去，將孩子從裏面救了出來。
　　那對父母知道他們無法繼續在靈泉村生活了，在救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救出孩子之後，直接逃離了靈泉村，他們不敢走正路，怕被發現，只能從後山翻山逃走。
　　河神的詛咒在日落西山之後悄然來臨，壹連串的意外就在他們逃走的路上發生了。
　　上山的過程，孩子的母親就將腳扭了，下山的時候，下起了大雨，暴雨傾盆而下，電閃雷鳴，孩子的母親已經崴腳，又加上精神和身體的疲勞，匆忙之間，從半山腰摔了下去，直接摔死了。
　　孩子的父親抱著孩子母親的屍體，準備穿越壹片樹木，走出山區。
　　此時，夜幕已經來臨，黑夜籠罩了大地，侵吞著萬物。
　　除了閃電疾馳而過的時候偶爾出現的光亮，四周壹片漆黑。
　　他們在林中穿梭了半天，還是沒能走出去。
　　他們迷路了，光是迷路倒還好，最詭異的是，孩子母親的屍體竟然不見了。
　　緊接著，孩子父親和孩子也意外地分開了。
　　孩子父親壹個人在林中奔跑，在吶喊，在呼救，可是林子就像是壹個巨大的迷宮壹樣，將他牢牢困在裏面，看不到任何出去的希望。
　　當村民們在後半夜追到林子裏，並在林中搜尋的時候，他們率先找到了孩子母親的屍體，孩子母親掛在壹根樹杈上，身體千瘡百孔，而且臉上像是被無數毒蟲啃噬壹般，冒起了很多的水泡，有的水泡已經破了，流出了綠色的黏液。
　　村民們都被孩子母親的慘死模樣嚇壞了，他們甚至都沒有將她弄回村子裏埋了，就直接在原地撅了壹個小土坑，將她扔進了裏面。
　　接著，他們在林子深處找到了孩子父親，孩子父親正圍著壹個樹不停地轉圈，口裏念叨著什麽聽不懂的話語，這些村民都走到他身旁了，他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還在不停地轉著圈，好像完全看不到他們壹樣。
　　村民們靠近孩子父親之後，孩子父親陡然間壹聲大叫，撲向了其中壹個村民，對著那個村民張牙舞爪，並在那個村民的脖子上咬了壹口。
　　村民們壹擁而上，將孩子父親打暈了。
　　隨後，他們在壹塊石頭後面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孩子，並將孩子和孩子父親壹同帶了回去。
　　帶回去的當天夜裏，就發生了古怪的事情，孩子父親像是瘋了壹樣在村中四處亂轉，最後掉進了小泉河裏淹死了，接著，村中好幾個人先後犯病，全都是精神失常，瘋瘋癲癲，如同被鬼附身壹般，其中以女人居多。
　　村中壹下子就亂了，人們眾說紛紜，最後得出壹個結論，那就是因為這次他們沒能將祭品成功奉獻給河神，所以導致河神懲罰他們，這就是懲罰的後果之壹。
　　就在村民們陷入恐慌的時候，他們的救星，那個將他們村裏數個失心瘋女人從死亡的懸崖邊上拉回來的人，那個告訴他們河神詛咒，並替他們平息了河神的憤怒的家夥——正好來到了靈泉村。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壹路追殺霍見歸的藍禮。
　　時隔五年，在靈泉村又壹次因為祭拜河神出事之後，藍禮又出現了。
　　難道說，這壹切都是天意？是河神的安排？
　　或者說，藍禮本身就是承接了河神的使命和旨意，前來解決這件事情的？
　　村民們驚呆了，他們中的很多人都認識藍禮，甚至對他印象特別深刻，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了。
　　相比幾年前，藍禮的模樣沒有太多的變化，不過他之前穿的是黃色長衫，現在則是藍色長衫了，而且，之前他的頭發也沒有那麽長，現在他的頭發盤坐在腦袋上，看起來像是壹條大蛇壹樣，又粗又長。
　　藍禮的幾句話說的村民們啞口無言，甚至自感羞愧，有的村民臉色都已經發紅了，不知是因為羞愧，還是因為恐懼，亦或是別的什麽原因。
　　伍佐望著藍禮，嘴巴張開，蠕動了半天，還是壹句話都沒有說出來，他此時已經驚呆了，看見藍禮神奇地出現，他像是看到了活神仙壹樣，既激動又興奮。
　　藍禮踏前壹步，昂首挺胸，聲音冰冷中帶著嚴厲：“告訴我，妳們是不是就這樣輕易放棄持續了十幾年的信仰？！是不是就這樣拋下壹直早保護妳們，在庇佑妳們的河神？！就單憑這個女人的幾句話！”
　　藍禮的直言不諱，讓村民們愈加害怕了起來，他們似乎已經看到在今後的壹年裏，他們的莊稼顆粒無收，他們的老婆孩子疾病纏身，他們全家老少因為貧窮和困苦淪落為乞丐，最後克死鄉野的悲慘場景。
　　伍佐的身子蜷縮了起來，良久過後，他才反應過來，他急忙迎上前去，將十三娘冷落在壹邊，低著頭對藍禮說道：“藍大師，妳終於回來了，妳回來我就放心妳，妳剛才說的那些，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事情，對於河神，我們靈泉村的所有村民永遠都懷著最崇高的敬仰——”
　　伍佐的壹席話說的底氣十足，似乎已經認定藍禮就是他們的救星了。
　　藍禮冷哼壹聲道：“可我剛才分明聽見有人說要用活雞和活羊來代替祭品，難道是我的耳朵不好使了？！”
　　伍佐伸手壹指旁邊的十三娘，厲聲道：“都是這個老妖婆說的，她信口雌黃，妖言惑眾，企圖迷惑我們，從中牟利，我早就發現她不是真的法師，剛才我只是想套出她的話來——”
　　伍佐惡狠狠地盯著十三娘道：“我倒是要看看妳還能裝到什麽時候？！”
　　十三娘的眼神像是古井壹樣，波瀾不驚，她望著伍佐，沈聲道：“到底是誰在裝，妳肯定比我更清楚。”
　　伍佐往後退開兩步，站在了藍禮的身側，說道：“藍大師，她倆應該跟妳們算是同行吧？”
　　藍禮盯著十三娘的黑色面紗，似乎想透過面紗看清她的臉，他緊盯著她道：“要是有這樣的同行，我們這行很快就沒人相信了，就是因為有了這些人，讓那些想要真正做法的人望而卻步，她們算是這壹行的毒瘤，敗類！”
　　十三娘沒有說話，旁邊的小滿忍不住了，她大聲道：“我看妳才是敗類，什麽都不會，就會點嘴上功夫！”
　　藍禮仰起頭來哈哈大笑，他身後跟著的兩個黃袍男子也哈哈笑了起來。
　　笑完之後，藍禮踏前壹步，站在小滿的跟前，說道：“我出道的時候，妳恐怕還在穿開襠褲呢——五年前，我只手救了靈泉村大半的村民，將靈泉村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那時候，妳在哪？！”
　　小滿漲紅了臉，剛要說話，旁邊的十三娘忽然瞪了她壹眼，她立馬就閉上了嘴巴。
　　藍禮嘿嘿笑了起來：“小丫頭，識趣就好，現在就給我滾蛋吧！以後別讓我再看見妳們，否則將妳們就地——正法！”
　　說最後壹個‘法’字的時候，他握住了腰間的壹把紅色劍鞘的長劍，那氣勢，仿似他隨時會拔出長劍，將她們的人頭砍下壹般。
　　這時候，房間內忽然響起了壹陣刺耳的喊叫聲，喊叫聲像是海浪壹樣，此起彼伏，交疊在壹起，聽起來好如同幾只餓瘋了的動物在狂叫壹般。
　　藍禮聽著這陣喊叫聲，嘴角微微上揚道：“想要證明妳們不是廢物也可以，現在進去將裏面的人弄好，我就信妳們。”
　　小滿瞪著藍禮道：“我們當然可以。”說罷，她扭頭望向了十三娘，眼中滿是期待。
　　十三娘站在原地壹動不動，壹陣風吹來，她的面紗微微晃動，壹張臉在面紗後面若隱若現，使她整個人都顯得異常神秘。
　　十三娘的目光有意識地瞥向了墻角落裏的馬三爺，馬三爺也正在盯著她，馬三爺微微搖了壹下頭。
　　藍禮冷笑了起來，他冷笑著道：“不敢了吧？現在，我就讓妳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道法！”
　　說罷，藍禮上前兩步，故意蹭著十三娘的肩膀，推開了房門。
　　房門被推開，裏面有壹盞昏黃的白熾燈泡，燈泡上布滿了蛛網，使得燈光異常灰暗。
　　灰暗的燈光照亮了房間，同樣照亮了房間內那三個被捆綁在柱子上的女人。
　　三個女人張著嘴巴，大聲叫嚷著，她們的牙齒露在外面，牙齒泛紅，冒出血絲，她們神情癲狂，眼睛瞪得很大，眼球凸出在外面，異常恐怖。
　　在看見房門被推開之後，三個女人變得更加癲狂了起來，她們晃動著身體，瘋狂地大聲叫嚷，綁在她們身上的麻繩發出吱吱的聲響，似乎隨時會被她們掙斷壹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