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相互試探

　　霍見歸和那個人的身體接觸之後，便感覺他的身上有股不正常的氣息，這股氣息帶著暴躁，帶著憤怒，帶著控制不住的想要毀滅的情緒。
　　霍見歸的腦中立馬就出現了昨天在馬路上看到的那個胖乎乎的女孩。
　　他剛要去追，身後忽然跑來了兩個人，壹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模樣的中年男子，壹個提著警棍的保安，正是面皮黝黑的那個保安。
　　兩個人從霍見歸身邊穿過，大聲叫嚷著撲到了前面那個人的身上。
　　那個人嗷嗷怪叫著，張開嘴似乎要咬人。
　　保安壹棍子打在了他的頭上，醫生拿著壹個註射器插入了他的腰間。
　　幾秒鐘之後，那個人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隨後壹動不動了。
　　保安和醫生將那個人擡起來，朝著他們來的方向走去。
　　在走過霍見歸身邊的時候，霍見歸低頭看了壹眼那個人，那是壹張尚有些稚嫩的面孔，應該是這裏的壹名學生，但是他的臉色蠟黃，嘴唇泛青，不知是得病了，還是什麽原因。
　　霍見歸問道：“他是怎麽回事？”
　　醫生喘著粗氣道：“得病了，到處亂跑。”
　　霍見歸：“為什麽不送到醫院去？”
　　醫生盯了霍見歸壹眼，似乎感覺這人有點多事：“這不還沒來得及嘛。”
　　說罷，便擡起那個學生朝著醫務室快步走去。
　　霍見歸跟了上去，問道：“這個學生是不是那天玩筆仙的幾個人之壹？”
　　醫生聳了聳肩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面皮黝黑的保安張了張嘴，但沒有說出話，壹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了霍見歸壹眼。
　　兩個人擡著那個昏迷的學生遠去了。
　　霍見歸看著他們的背影，陷入了沈思。
　　良久之後，他才轉過身去，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就在他走到教學樓前面的時候，壹個人忽然急匆匆從裏面走了出來，是壹個中年禿頂男子，戴著眼睛，腋下夾著壹疊文件。
　　霍見歸壹眼看過去，就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但到底是誰，壹時間沒有想起來。
　　那個人也看見了霍見歸，他似乎楞了壹下，但是很快，臉上就出現了笑容。
　　他走到霍見歸的身前，伸出右手道：“您就是霍醫生吧，我是鑫華中學副校長周德正。”
　　霍見歸猛然記起來了，這個中年男子確實就是他曾經的副校長，只不過，七年前的時候，他還沒有禿頂，現在頭頂上則是光溜溜壹片了。
　　“妳好，我是霍見歸。”霍見歸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掌心濕乎乎的，讓霍見歸感覺不是很舒服。
　　天氣也不是很熱，他的掌心為何這麽多汗？
　　是他的身體有問題，還是剛剛經歷過什麽體力活動？
　　霍見歸緊盯著周德正校長的雙眼，從他的雙眼中，他只看出了精明世故，還有壹副皮笑肉不笑的臉。
　　還有，為什麽他會在第壹時間就認出自己來？
　　副校長笑著道：“真是抱歉，沒在第壹時間接到妳。”
　　“沒事，我本來就想先隨便轉轉。”
　　“我們去辦公室吧，去哪裏聊。”
　　“好。”
　　副校長在前，霍見歸在後。
　　兩人朝著辦公樓走去。
　　辦公樓裏面陰沈沈的，似乎空氣有些流通不順暢，還有壹股奇怪的味道。
　　有兩個教師模樣的人從樓上走下來。
　　“周副校長早啊。”兩個教室笑著打招呼。
　　“李老師早，王老師早。”副校長嘴角含笑道。
　　兩個老師同時望了霍見歸壹眼，眼神有些古怪。
　　副校長領著霍見歸來到了二樓中間的壹個辦公室。
　　進去之後，副校長就將門關上了，隨後，他走到辦公桌後面，取出了壹個信封，放在霍見歸的手中道：“這是壹點小意思，事成之後，我們會有更大的禮物。”
　　“無功不受祿。”霍見歸將信封重新塞回了副校長的手中。
　　副校長笑了笑道：“霍醫生果然是人中豪傑啊，我們沒找錯人，既然妳這麽說，那我們就等到事情完成之後，壹並給妳。”
　　霍見歸並沒有過多的表示，甚至連那個信封都沒有看上壹眼。
　　副校長壹邊給霍見歸倒茶水，壹邊低聲說道：“這件事，對學校，甚至是整個城市的影響都很大，所以，我們務必要盡快解決。”
　　“盡快是多快？”霍見歸顯然已經聽出來副校長話裏的意思了。
　　“三天，能不能行？”
　　“我只能盡量。”
　　副校長將茶杯放在了桌上，往前輕輕推了壹下，沈聲道：“您曾經是壹名很優秀的心理學者，後來成了心理醫生，然後又轉行做了靈魂學家，所以，我們校方現在請您來，壹方面是想要您利用您的心理學知識安撫那些受到驚嚇的學生，另外壹方面，則是暗察其中的底細，如果能夠找到癥結並解決了最好，就算是找不到，解決不了，我們也認了。”
　　霍見歸仔細聽著副校長的話，對待這樣的人物說出的話，就要保持著三分的戒心，五分的註意，剩下的兩分則權當沒有聽見。
　　也就是說，副校長話中表面的意思是壹層，內在的意思還有壹層，剩下的都是些沒用的廢話，要有足夠的智慧從他的話中提取最有用的信息。
　　副校長這個職位，相當於是官場中的某些職位壹樣，他們已經習慣了有些話要含糊其辭模棱兩可地說。
　　霍見歸壹手撐著下巴，略微沈思之後道：“妳們是想息事寧人？”
　　副校長皮笑肉不笑地道：“也想永絕後患。”
　　“我明白了。”
　　副校長點了點頭，饒有趣味地望著霍見歸，忽然說道：“霍醫生，我其實壹直都想問妳壹個問題？”
　　“不要叫我霍醫生，叫我見歸就行，我聽著別扭。”霍見歸喝了壹口水道，“有什麽問題，直接問。”
　　“哈哈！”副校長笑了起來，“見歸兄不愧是爽快人啊，那我就直問了，妳做這壹行，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他的問題很尖銳，但這個問題其實更像是壹種試探。
　　“因為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霍見歸嘴角上揚，露出了壹抹神秘的笑容，“但我又是壹個無神論者。”
　　“有趣！有趣！真是有趣的理論！”副校長笑道，“這麽說，妳堅信這個世界上沒有鬼，但是卻做了壹個抓鬼的職業？妳身上同時有矛，又有盾，真是太有趣了！”
　　“就好比，妳堅信自己總有壹天會死，但還是在每壹天都艱難而頑強地活著。”
　　副校長臉上的笑容逐漸消逝。
　　他低頭喝了壹口水道：“不得不說，見歸兄對於人生這個大命題有著很深的研究啊。”
　　霍見歸沒有表示。
　　副校長輕吸了壹口氣，繼續問道：“那妳……見過鬼嗎？或者說，抓到過鬼嗎？”
　　霍見歸微微壹笑道：“我跟妳說了，妳壹定不信。”
　　“其實，人年紀越大了，有些事就越是迷信，比如死後啊，比如前世今生啊，比如宿命論啊等等，我壹直對這方面也比較有興趣，妳說說看。”
　　“我見過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但還沒有壹個能夠稱之為‘鬼’。”
　　副校長砸吧著嘴道：“有意思，有意思……”
　　霍見歸忽然道：“周副校長，妳知道我為什麽會答應妳來這裏抓鬼嗎？”
　　“為什麽？”副校長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壹眼桌上的信封。
　　“因為我不想再有無辜的學生喪命，就像七年前壹樣。”
　　副校長微微壹楞，隨後道：“見歸兄說的有理，好，因為事情比較緊急，我們就先聊到這，等會我跟妳詳細談談具體的情況，也好方便妳展開行動。”
　　“好。”霍見歸喝了壹口水，望了壹眼窗外。
　　副校長站起了身子：“我先去上個洗手間，妳等我壹下。”
　　霍見歸點了點頭。
　　副校長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之後，就關上了門。
　　洗手間在左邊，但他卻往右邊拐去，他拐進了旁邊的辦公室，那個辦公室的門牌上寫著：校長辦公室。
　　校長辦公室中有壹個人正坐在旋轉扶手椅上，背對著辦工桌，望向窗外，煙霧從他的嘴邊緩緩升起。
　　副校長走到這個人的身側，低聲道：“魯校長，剛才他說的話，妳都聽見了吧。”
　　“嗯。”
　　“依妳看，我們要不要請他？”
　　“他聽起來有點蠢。”
　　“他竟然沒有拿錢……”
　　“他要是拿錢，那就簡直是太蠢了。”
　　“所以說，我們究竟要不要請他？”
　　“請啊，為什麽不請。”校長吸了壹口煙，煙霧升騰，將他那顆碩大的腦袋都籠罩在了裏面。
　　“好，我這就去安排壹下。”
　　“妳看外面——”
　　副校長伸長脖子，望向窗外，從這裏能夠直接看到學校的大門口，在學校門口，停著壹輛警車。
　　“警察來了……”副校長低聲自語。
　　“我說的不是警察。”
　　“那是？”
　　“天陰了。”
　　外面的天陰了，陰的很快。
　　看起來又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