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鶯傳

姀錫

歷史軍事

“姑娘醒了麽?”
千澤湖上,煙水空蒙,霧靄蒼茫。
兩岸青山在朦朧浩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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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鶯鶯傳 by 姀錫

2024-10-16 20:38

  “少主, 太子逝世的消息已傳至清遠。”
  “刺殺少主的乃平南王府的死士,平南王府怕是不會迷途知返,大有不成功便成仁、魚死網破的架勢, 太子壹死, 必視少主為唯壹勁敵,此番暗殺不成, 不久怕會再度卷土重來, 少主該加倍小心。”
  話說周遭壹片暖和,柴火靜靜燃燒烘烤,柳鶯鶯在這片靜謐中緩緩醒過來。
  這壹覺她睡得極沈。
  不知有多久沒合過眼了, 壹直守著?沈瑯,他發燒畏寒, 受傷極重,在鬼門關幾度徘徊, 柳鶯鶯絲毫不敢松懈壹下, 還是壹直守到燒褪了,緊繃的那?壹根琴弦這才驟然松懈下來, 這才長長籲了壹口?氣, 趴在他身側睡著?了。
  醒來後驟然壹驚,眼睛還壹片惺忪,立馬便要擡手朝著?身前?查探去,卻?未料竟撲了個空。
  柳鶯鶯嚇了壹大跳,猛地壹驚, 整個人徹底蘇醒過來, 從地上壹掙而起, 便見?洞穴裏已?空無壹人了。
  沈瑯呢?
  只見?此刻洞穴內只剩她壹人,起身的那?壹瞬間?, 蓋在她肩上的鬥篷悄然滑落下來。
  柳鶯鶯拿起那?件鬥篷舉到眼前?,是壹件全新的鬥篷,玄色的鬥篷,十分寬厚,不是她原先那?身,是件男子外篷,是沈瑯的外袍?
  再壹擡眼,便又見?腳邊的石頭上擺放了壹身新的衣袍,白色的衣裙,嶄新的壹身。
  柳鶯鶯壹楞,正?眉頭緊蹙間?,這時,只聽到洞穴外頭傳來低低的交談聲。
  就站在洞穴口?處,聲音壓低了,聽不大真切,卻?依稀能夠聽出來,是吳庸的聲音。
  吳庸趕了來?
  這個好消息不由?讓柳鶯鶯緊繃著?的心弦再度松了壹松,她還以為他們二人跌入懸崖底下怕會讓搜尋之人久尋不到,畢竟,那?人的傷勢太過嚴重,需得盡快醫治才是。
  然而放心不過片刻後,便見?柳鶯鶯又微微蹙眉,朝著?洞口?看去。
  那?人才剛從鬼門關走出來,傷得那?樣?重,手都斷了,竟起了身來,不要命了麽?
  正?擰眉間?,便又聽到外頭傳來吳庸的聲音——
  “少主,平南王府那?邊該如何應對?”
  吳庸低低問道。
  沈瑯背著?手,背後掛著?壹竄念珠,聽到吳庸此言,轉著?念珠的手略微壹停,不多時,只淡淡朝著?身後洞穴方向掃了壹眼,雙眼略微壹瞇道:“殺人償命,佛祖也?當無異議。”
  說完,眼皮淡淡壹掀道:“就讓平南王府那?位想要過繼的小世子死得安詳些罷。”
  沈瑯用最淡然的語氣說著?最兇殘的話語。
  吳庸擡眼小心看了他壹眼,立馬屏住呼吸恭恭敬敬道:“是,少主。”
  說完,飛快看向沈瑯身上的傷勢,絲毫不敢耽擱,手壹擡,只見?幾十步開外的私衛隊裏走出來壹名年邁大夫,遠遠在護衛隊裏候著?,吳庸道:“少主傷勢過重,屬下請了大夫貼身跟隨,還請少主速速看診。”
  沈瑯卻?並沒有應下,而是話語壹轉,隨口?問道:“寺裏的人呢?”
  吳庸道:“廟裏燒了幾座大殿,僧人負傷十余人,有二人……有二人被偷襲喪命,眼下玄真大師正?在令人修繕,至於府裏的人則負傷十余人,有七八人護主喪命,事發次日?壹早老夫人等已?被二公子親自護送回城。”
  吳庸簡短的稟告了壹番山上的詳情。
  沈瑯緊摁著?念珠,沈吟許久沒有說話,不多時,擡眼淡淡掃了遠處大夫壹眼,轉身彎腰踏入了洞穴中。
  方壹入內,正?好撞見?柳鶯鶯在穿戴衣裳,見?有人進來,她立馬抓緊鬥篷護在身前?,猛地擡眼朝著?洞口?看來。
  看到來人是沈瑯,明顯松了壹口?氣。
  四目相對間?——
  沈瑯握著?拳頭置於唇邊低低咳了壹聲。
  定住身子片刻,略微側過身去回避。
  柳鶯鶯將唇壹咬,也?立馬轉過身去,飛快將衣襟合上,扣上。
  壹直待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響停了下來,沈瑯這才背著?手側過身來。
  柳鶯鶯也?緩緩轉過了身來。
  二人齊齊擡眼對視了壹眼。
  柳鶯鶯噌地壹下避開了視線。
  沈瑯飛速轉動了幾下手中的念珠。
  洞穴裏安安靜靜的,火堆壹直不曾熄滅,小火緩緩燃著?。
  透著?股子詭異的寂靜。
  壹股奇奇怪怪的氛圍在周遭蔓延。
  醒來後的二人好似都有些不大自在。
  畢竟,二人相交時,要麽在床榻上打?得火熱,要麽在床塌下爭鋒相對,水火不容,眼下則——
  還是過了片刻後,沈瑯拿著?個水壺壹步壹步走向柳鶯鶯,率先開口?道:“醒了?”
  頓了頓,只將手中的水壺遞到了柳鶯鶯跟前?,低聲說道:“先喝些水。”
  說話間?,沈瑯欲在柳鶯鶯身旁的石墩上緩緩坐下,卻?在彎腰的那?壹刻,忽而喉嚨裏發出壹聲細微的喟嘆聲,不多時,只見?沈瑯緩緩擡手朝著?左胸位置護了去,眉間?驟然壹蹙。
  柳鶯鶯見?狀,神?色微微壹變,立馬壹把奪走他手中的水壺道:“我自己來。”
  將水壺朝著?身旁壹撂,又立馬擡手攙著?他的胳膊道:“可是牽動了傷口??”
  又道:“妳當心著?些,傷得那?樣?重不好生躺著?起來作甚?萬壹牽動了傷口?該如何是好——”
  柳鶯鶯語氣略有些緊張,鼻尖都快要冒汗了。
  然而說到壹半,卻?見?身前?的人壹度有些攙扶不動,柳鶯鶯壹擡眼,便見?沈瑯此刻正?站在她的身側低著?頭,略垂著?目,壹動不動的定定看著?她。
  眼裏似噙著?壹抹淡淡的笑意。
  極淡極淡,淡得幾不可聞。
  卻?噙在眼尾,透著?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又見?他臉上此刻哪還有半分痛苦不適之色。
  柳鶯鶯壹楞,反應了過來,對方是裝的,下壹刻,雙耳壹紅,壹度想要撂開懷中這條鐵鉗似的胳膊,然而見?他此刻右臂綁著?樹枝,身上被白布纏得密不透風,左胸處的白布處略微溢出了些淺淡的紅色印跡。
  到底將唇壹咬,忍住了,只小心攙著?他慢慢落了座,道:“傷口?不過粗略包紮處理了壹下,傷勢太過嚴重,耽擱不得,搜救之人既已?趕來,該盡快上山重新查探傷口?,好生安置壹遭才是。”
  柳鶯鶯說著?,見?纏在他腰間?的紗布有松動的跡象,立馬湊過去將紗布綁緊了,想起他後背的傷,起身繞到他後背細細查看了壹遭。
  沈瑯沒有點明大夫已?候在外頭,任由?她親自查看著?,待她仔細侍弄了壹番後,忽而沈瑯沖著?身後的柳鶯鶯低低說道:“手伸過來。”
  沈瑯沒頭沒尾的說著?。
  柳鶯鶯壹頭霧水,不知他又要作甚?
  不過猶豫了壹下,還是將手伸了過去,下壹刻,便見?沈瑯不知打?哪兒抱來壹只小松鼠,慢條斯理的遞到了柳鶯鶯手中。
  柳鶯鶯看著?手中冷不丁冒出來的小松鼠頓時楞了壹下。
  只見?這只小家夥不過巴掌大小,渾身毛絨絨的,壹雙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壹條大尾巴毛茸茸的在空中悠哉悠哉亂擺著?,門前?長著?兩顆大門牙,坐在柳鶯鶯手心裏,正?烏溜溜的壹臉好奇的看著?她。
  這時,沈瑯扔來壹顆小野果子,小家夥立馬身手敏捷的接了過來,兩只小爪子捧著?果子壹口?壹口?飛快啃咬了起來。
  還知道吐皮。
  柳鶯鶯捧著?這只小家夥,神?色壹楞,立馬道:“這……這小家夥哪兒來的?”
  說著?,立馬將小松鼠抱到了胸前?,捧到眼前?目不轉睛地看著?。
  她見?過松鼠,不過聽說小松鼠是北地之物,元陵城少有,還是走南闖北的商販們有時養壹二只,露宿萬花樓時柳鶯鶯見?過壹二回。
  不過見?到的松鼠都比較大,不像現在這麽小壹只。
  分明還是只小松鼠幼崽。
  灰萌軟糯,古靈精怪的。
  身處在這般陷阱中,看到這般軟萌之物,柳鶯鶯到底是心軟歡喜的。
  沈瑯見?她愛不釋手,淡淡挑眉道:“不請自來的——”
  話還沒說完,便見?柳鶯鶯立馬捧著?松鼠轉過來身去,洞穴裏的另外壹側,有先前?柳鶯鶯采的野果,她見?小松鼠兩個門牙啃咬得飛快,又是吐皮,又是吐核,轉眼將壹個野果子啃咬殆盡,正?要再取壹顆,卻?見?葉子上哪還有半個野果子影子,全部只剩下壹堆果皮和果核了。
  竟全部被這只小家夥偷食光了。
  再將小松鼠壹舉,巴掌大小的小松鼠肚子鼓鼓囊囊,又見?它嘴裏鼓鼓囊囊,不但偷食了,竟還打?包帶走,全部偷藏在了自己的兩腮處,塞得滿滿當當。
  柳鶯鶯頓時又好氣又好笑,壹時氣得將它嘴裏偷藏的小野果子壹顆壹顆擠壓了出來,小松鼠吱吱叫著?,又立馬捧著?小果子重新塞了回去。
  沈瑯看著?與小畜生打?鬧的那?抹倩影,嘴角微微勾了勾,眼裏透著?壹絲溺寵。
  而柳鶯鶯看著?與她爭相鬥爭,鬥智鬥勇則的小家夥,心頭頭也?閃過壹絲細微的異樣?來。
  忽而壹時想起了上山前?的那?只小兔子。
  像是特意的補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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