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似有似無

　　買完過年的食材，以及門松之類裝飾品後，開車回到旅館，已經快十點了。
　　綾子給源清素、白子壹人買了兩套新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源清素從母親對白子的態度中，隱約覺得她誤會了什麽……
　　她好像把自己的兒子，看成連式神都不放過的那類人——世界上那麽多女孩，他們卻想要類人怪物。
　　源清素猜得不錯，確實如此。
　　在綾子眼裏，自己兒子長歪了，是個有點變態的小色鬼——跪著抱女人腿的事都做得出來。
　　這樣的人，沒理由放過各具特色的白子和諾依，不過……小蝴蝶的話，應該不至於吧？
　　綾子不敢肯定，就像在這次之前，她也從來沒想過，源清素會跪著抱女人的腿。
　　壹無所知的源清素，回去的路上還哼著歌，《昨晚我錯了》。
　　到了家，源清素卸貨，巫女們從樓上下來，幫著拿壹些輕的食材。
　　將裝有雞蛋的購物袋遞給神林禦子時，他低聲說：“剛才在街上，突然想妳了。”
　　“想我做什麽？”神林禦子接過購物袋，淺笑著說。
　　“想起妳第壹次把我踹進三四郎池，逃走時的回頭壹笑了，不對，是回眸壹笑，妳是美人，應該這麽說。”
　　“逃走？”
　　“神林小姐，虧妳是文學部的學生，‘逃走’是形容詞，重點是後面的‘回眸壹笑’。”
　　“‘虧妳是文學部的學生’這句話，妳的重點不是文學部？”神林禦子問。
　　“……妳說得對。”
　　源清素有壹種猜測，如果神林禦子沒有五句話的限制，恐怕是壹個相當難纏的對手——口頭上。
　　不過，或許正因為她只能說五句話，才變得這麽難纏。
　　“在說什麽，帶我壹個？”姬宮十六夜忽然從神林禦子身後探出身。
　　她雙手摟著神林禦子的腰，下巴擱在她肩上，雙眸卻笑嘻嘻地看著源清素。
　　“沒什麽，就是聊逛街的感受。”源清素又從後備箱拿了幹青魚子，遞給姬宮十六夜。
　　姬宮十六夜沒接，依舊笑著和他對視。
　　源清素笑了壹下，說：“怎麽了？我昨晚的即興發揮妳不滿意？”
　　“閉嘴！”姬宮十六夜害羞了，奪過他手上的幹青魚子。
　　昨晚京都之主算是開眼界了，在這之前，她只知道規定動作。
　　雖然不知道‘即興發揮’具體是什麽，但肯定是床上的那些事，輪到神林禦子不開心了。
　　“他剛才說想我。”她淡淡地說。
　　姬宮十六夜依舊在笑，只是笑容裏沒了笑意。
　　“我也想妳。”源清素立馬對姬宮十六夜說。
　　姬宮十六夜笑容裏依舊沒有溫度。
　　作為京都之主，如果這麽容易被敷衍，甚至逗笑，還怎麽治理關西？
　　她正要開口敲打他，這時送完壹趟東西的綾子，又回來了。
　　“小素，妳怎麽讓她們拿東西！”
　　不等源清素說什麽，姬宮十六夜將就剛才的笑容，乖巧道：“沒什麽的，母親。”
　　“幹青魚子？”綾子看了眼姬宮十六夜手裏的東西，笑起來，“這個小夜子妳可以拿，在年菜裏，寓意子孫繁榮呢！”
　　“是嘛。”姬宮十六夜的笑容，不但壹下子充滿溫度，而且更開心了，甚至溢到了眼睛裏。
　　作為京都之主，對壹些小事斤斤計較，太沒有容忍之量了，嗯。
　　神林禦子壹抖細肩，把她從自己身上推開。
　　這個時候，源清素沒法說自己是隨手拿的，根本不知道什麽子孫繁榮的寓意了。
　　就算有辦法，他也不會說。
　　他不但要姬宮十六夜子孫繁榮，還要神林禦子子孫繁榮。
　　就是不知道，雞蛋有什麽寓意。
　　“媽媽，我生不了孩子，麻煩給我壹個夫妻和睦的吧。”北海道巫女像是說自己今天沒吃早飯，讓綾子給她煮碗粥壹樣自然。
　　“好！”綾子笑道，開心極了，活像滿堂的子孫給她拜年。
　　“媽！”源清素喊了壹聲，姬宮十六夜就在身邊呢。
　　“夫妻和睦，又不是壹定要嫁給妳，少自以為是！”綾子把自己兒子撥開，在壹堆食材中尋找夫妻和睦的食材。
　　源清素對姬宮十六夜攤手，露出‘我盡力了，我沒辦法了’的表情。
　　“嗯，不能自以為是，但我壹定嫁給他。”北海道巫女點頭附和，又表明自己的觀點。
　　“不管小花妳和誰結婚，媽媽我都祝福妳夫妻和睦！”綾子將壹袋蛤遞給北海道巫女。
　　自稱媽媽——姬宮十六夜偷偷對源清素做這樣的口型，壹臉親人之間才會的那種嫌棄。
　　‘多生幾個讓她帶！’源清素在她小腹摸了壹下。
　　姬宮十六夜拍開他的手，撇了撇鮮艷的嘴唇。
　　拿著蛤的北海道巫女和拿著昆布、甘露子的綾子，壹起上了樓。
　　車裏還剩藕、鯛魚、鰤魚、牛蒡、鰣魚等食材，源清素壹咕嚕全拿了。
　　關上車的後備箱，他和姬宮十六夜也進了旅館，朝樓上走去。
　　“我想打人。”姬宮十六夜說。
　　“可是妳在笑。”源清素看了她壹眼。
　　“我邊笑，邊打人，不行嗎？”
　　“當然可以。”源清素點頭，然後說，“妳為什麽還沒懷孕？難道我們誰有問題？”
　　“我肯定沒問題。”
　　“壹般來說，這種事情說自己沒問題的，才是有問題的那個。”
　　“我要是有問題，做不了京都之主。”
　　“有道理，不對，我不可能有問題啊。”
　　“壹般來說，這種事情說自己沒問題的，才是有問題的那個。”
　　“……我猜到妳肯定要會這麽說，但沒想到妳居然壹字不落的復述壹遍！”
　　姬宮十六夜調皮地笑了。
　　源清素騰不出手，只能用嘴唇打了壹下她的臉。
　　“妳要不要去看看？”姬宮十六夜也不管這是打，還是占便宜，取笑道。
　　“我有預感，昨晚的交戰，絕對能中！”源清素壹臉篤定。
　　“妳們醫科生，連這個都能預感了？”姬宮十六夜明顯不信，嘲笑道。
　　“我昨天晚上預感今天是壹個適合散步的天氣，今天果然就是壹個適合散步的天氣。”
　　“瞎蒙？”
　　“不是。”源清素臉上閃過壹絲沈吟，“那種感覺，說是預感，更像是綜合現在的所有訊息，得出壹個最有可能的未來。”
　　“妳的邏輯思維不是已經被驗證無效了嗎，在麻將桌上？”
　　源清素瞪向她：“妳不是在和我商量事情，是在調侃我吧？”
　　姬宮十六夜笑著點頭，完了還“嗯”了壹聲。
　　“我沒開玩笑。”源清素認真道。
　　姬宮十六夜笑容淡下來，換上說正事的表情：“真的？”
　　“嗯。”
　　“能控制嗎？”
　　“不能。”源清素說，“但我覺得通過練習，或者繼續與珊瑚魔蛾融合，早晚能掌握，因為那不像是什麽預知未來，而是綜合現在的訊息，對未來的壹個推演。”
　　“那我要做媽媽了？”
　　源清素扭過頭，看向停住腳步的姬宮十六夜。
　　她臉上寫滿迷茫、無措、開心、擔憂種種情緒。
　　作為京都之主，聽見源清素談到自己即將擁有壹個十分強大的咒法，她唯壹在乎的，卻是即將誕生——或者說已經到來——的孩子。
　　她抱著幹青魚子，仰頭壹嘆。
　　“怎麽了？反悔了？”源清素好笑地看著她。
　　“我看了壹本書，上面說最好七月、八月、九月懷孕，來年四月、五月、六月生，天氣不冷不熱，有利於我恢復，還有寶寶的餵養和護理。”
　　“那是普通人，妳生孩子，想要什麽天氣，我就把白山神社或者京都，變成什麽天氣。”
　　“也是。”姬宮十六夜神情輕松下來。
　　“妳居然看那種書？”源清素親昵地取笑。
　　姬宮十六夜白了他壹眼，壹邊繼續往樓上走，壹邊說：“京都之主權利大，義務也多，必須生孩子就是其中之壹。”
　　“也是。”源清素學她剛才的語氣。
　　“這個。”姬宮十六夜忽然把幹青魚子遞給他。
　　源清素剛接住，她又忽然拿回去了。
　　“差點忘了，這是子孫繁榮。”
　　“我拿妳拿不壹樣嘛。”源清素覺得好笑。
　　“壹樣嗎？”姬宮十六夜冷笑道，“我的孩子，壹定是我和妳的，但妳的孩子，不壹定是我的。”
　　“呃。”源清素無話可說，“那本書上還說什麽了？有需要我註意的嗎？”
　　“妳慶幸妳老婆是我吧，孩子的智力，主要遺傳母親。”
　　“謝謝老婆。”
　　“去，還沒結婚呢，對了，既然孩子有了，妳趕緊求婚，我不想挺著肚子辦婚禮，太麻煩。”
　　“好的，陛下。”
　　“還有，那本書上說，身高也主要看母親。”
　　“那我不是什麽用都沒有了？”
　　“眼睛啊，”姬宮十六夜興致很高，簡直像是明天要去郊遊的小學生，“上面說，父親是雙眼皮，孩子基本就是雙眼皮。”
　　“單眼皮，還是雙眼皮，無所謂吧？”
　　“我要雙眼皮。”姬宮十六夜沒好氣地白了源清素壹眼，“還有膚色，父母白，生的孩子也壹定白白嫩嫩。”
　　“我要是曬黑呢？”源清素好奇道。
　　“妳敢！”姬宮十六夜甚至停下了腳步，看來這個問題相當重要。
　　“傻！”源清素笑了，“妳已經確定懷上了，我影響不到孩子了。”
　　“孩子沒關系，我呢？我可不想晚上找不到妳人，我喜歡白白嫩嫩的……老公。”
　　“咳。”源清素裝模作樣地擡頭挺胸。
　　“幹嘛！”姬宮十六夜害羞地踹了他壹腳。
　　“娘子、老婆、夫人、陛下，安胎，龍子為重！”源清素又變得諂媚。
　　“去妳的，書上說，必須適量運動，對了，妳也是要。”
　　“我還需要鍛煉？”源清素對這點很有自信。
　　“啊！”姬宮十六夜像是忘記什麽似的驚叫壹聲，第三次停下腳步。
　　“怎麽了？”源清素奇怪地問。
　　“書上說，健身是備孕前三個月，我現在已經……都怪妳！也不提前說壹聲！”
　　“這我怎麽提前說？”源清素無奈又好笑，“有什麽關系，無所謂，只要我們兩個身體健康就夠了。”
　　“妳知道我肚子的是誰嗎？”姬宮十六夜卻很不滿。
　　“我們兩個的孩子。”
　　“不是。”
　　“啊？”源清素壹楞。
　　“是下壹代京都之主，甚至是未來的天下之主，先天條件必須是最好的。”
　　“哦。”
　　“妳，好像不太上心？”姬宮十六夜狐疑地打量源清素，不，此時用京都之主的猜忌更合適。
　　“妳們兩個，在聊什麽呢？快上來！”樓道上方，傳來綾子的聲音。
　　“媽媽，清素他不愛我了！”姬宮十六夜快步朝樓上走去。
　　“我什麽時候不愛妳了？”源清素趕緊追上去。
　　兩人回到客廳，姬宮十六夜東西還沒放下，就對綾子說：“媽媽，清素他不愛我，不關心我了。”
　　綾子看了眼兩人，問：“怎麽回事？”
　　“我懷孕了，他就‘哦’了壹聲。”姬宮十六夜略撅起嘴。
　　“姐姐，妳中間省略太多了吧！我是那麽說……”
　　“妳閉嘴！”綾子簡直像是在訓斥吵到自己女兒的家犬。
　　“小夜子，”她看著姬宮十六夜，有些難以置信和激動，“妳……有了？”
　　“嗯。”姬宮十六夜害羞地低下頭。
　　“媽，我說明壹下，嚴格來說，她現在還……”
　　“我讓妳閉嘴聽不見？”這麽說的綾子，甚至都沒看自己兒子壹眼。
　　“小夜子，快，坐下來。”她攙扶著姬宮十六夜，小心翼翼地走向沙發。
　　‘嚴格來說，她現在還沒有。’源清素在心裏把想說的話說完。
　　他有壹種預感，以後他就不是母親的小素寶寶了，她要有新寶寶了。
　　神林禦子抱著手臂，站在客廳壹角，冷淡地看著被綾子噓寒問暖的姬宮十六夜。
　　早上還活蹦亂跳的姬宮十六夜，現在嬌弱得像壹朵暴風雨中的鮮花，又美，又嬌弱。
　　哪怕坐在沙發上，還抱著那袋幹青魚子，好像那是她未來即將挺起的肚子。
　　直到北海道巫女走過去，拿走魚子，好奇地撫摸她平坦的肚子。
　　“還傻站著做什麽，去倒茶！”綾子又對自己兒子下令。
　　“這就去。”源清素乖乖應道。
　　倒了杯茶回來，綾子已經在說什麽懷孕期間，要堅持三餐兩點心，吃核桃花生、水果、酸奶等等。
　　還在規劃懷孕早期的每天膳食結構，什麽主食多少克，豆類多少克，蔬菜和水果多少克，肉類50~100克，植物油最少，每天20克。
　　姬宮十六夜聽得津津有味。
　　完全沒了源清素說話的余地。
　　放下水杯，又端了壹些水果和堅果過去，綾子都不讓姬宮十六夜自己動手，要剝給她吃。
　　源清素來到神林禦子身邊，神林禦子冷眼瞅著他。
　　盡管接受了三人在壹起的事實，但她現在的心情依然不好。
　　直到源清素低聲對她說了壹句話。
　　“別看了，下壹個就是妳。”
　　嘣的壹下，就像箭矢離開弓弦，神林禦子對自己的思緒失去控制。
　　她開始想象自己懷孕的樣子，還有生出的嬰兒樣子，以及自己抱著嬰兒的樣子。
　　不行，她才二十歲，太早了，最起碼二十五歲吧？
　　就算不是二十五歲，至少要等她大學畢業，她還是個學生。
　　和姬宮十六夜這個假大學生相比，神林禦子的思維裏面，還有壹部分自己是學生的意識。
　　最重要的，既然要懷孕，就壹定要做那種事。
　　嬰兒的形象從神林禦子腦海中淡去，昨晚和姬宮十六夜洗澡，那個家夥說的下流話，擺的下流姿勢，出現在她腦海中。
　　她低下頭，抱臂的雙手，騰出壹只，捂住美麗絕倫的臉。
　　剛才還生氣、發誓要和禦子大人站起壹起的白子，此時躍躍欲試，她已經迫不及待玩弄，不，撫養禦子大人的孩子了。
　　小蝴蝶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地眨著她那雙漫畫裏才有的大眼睛。
　　高昂的情緒壹直持續到晚上，大家才知道，姬宮十六夜還沒真正懷上。
　　盡管如此，綾子依然把她當成孕婦對待，而姬宮十六夜更不用說了，早已進入媽媽的角色，想出戲，估計還得有壹段時間。
　　晚上洗澡的時候，白子特意和神林禦子壹起洗。
　　神林禦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的視線壹直在自己的肚子上打轉。
　　處女的肚子，再怎麽看，也不會有她想要的東西。
　　別看了，下壹個就是妳——這句話在神林禦子腦海裏翻來覆去，最後變成壹系列問題：
　　源清素會什麽時候來找她呢？她要不要抵抗？把他踹進河裏？會不會很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