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櫻花大戰

　　東京塔，高332.6米，是世界第三高的自立式鐵塔。
　　而此時源清素眼前，到處都是與東京鐵塔等高的巨獸。
　　從巨獸口中噴出的神明之氣，更是像支撐天空的粉紅色柱子，林立在大地間。
　　“我要和這種東西戰鬥？”他難以置信地問神林禦子。
　　神林禦子回過頭，看向源清素，她柔軟的嘴唇上下開合，似乎說了什麽，但源清素已經聽不見。
　　“昂——”
　　四面八方、層層重疊、響徹雲霄的吼聲，震蕩所有人的耳膜。
　　緊張、害怕、興奮、擔憂，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壹股腦地竄上來。
　　源清素心跳加快，血脈僨張，立馬扯掉網球袋，將「北極星」拿在手上。
　　“呼——”他深吸壹口氣，試圖讓自己進入冷靜與興奮的平衡點。
　　“回神！”突然傳來人類的怒吼聲。
　　源清素循聲看去，是壹位身穿戰國武士鎧甲的人，對著壹群人怒吼。
　　這群人面相稚嫩，壹看他們現在的表情，就知道頭腦壹片空白，什麽都無法思考。
　　平時練習了再多的咒和劍法，現在恐怕只會拿著刀亂砍。
　　“怕什麽！”又是壹道訓斥聲，是壹位女性修行者。
　　她帶的三名新人，也出現了意識斷線的癥狀。
　　源清素收回目光，不管他們，迅速思考著，面對四百米的龐然大物，自己應該怎麽活下去。
　　總之。
　　“湧波激浪，護佑吾身！”
　　壹道傘面似的水鏡，出現在他身前。
　　總之，先防禦。
　　然後，看準機會，能上則上，不能上就跑。
　　正當他緊張得眼睛都不敢眨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壹陣甘甜的香氣。
　　源清素壹回頭，號稱十二巫女之壹的姬宮十六夜，正躲在他後面。
　　“妳怎麽比我還怕！”他下意識脫口而出。
　　“看前面，別讓它過來！”姬宮十六夜柔軟的手指戳在他臉上，讓他面對四百米長櫻花巨蟒。
　　她又接著解釋：“我也是第壹次參與討伐，害怕嘛。”
　　“……”源清素無話可說。
　　仔細看就能發現，這個女人看四百米櫻花巨蟒的眼神充滿玩味，簡直像是在看馬戲團表演，哪裏來的害怕？
　　“昂——”又是壹陣陣獸吼。
　　巨獸停止對天空噴吐神明之氣，房屋大小的眼睛，從天空轉向地面，俯視眼前如螞蟻般的修行者。
　　“準——備——”舉盾牌的人大喊。
　　所有人蓄勢待發。
　　“砰，砰，砰。”源清素聽見自己雷鳴般的心跳聲。
　　“妳好緊張哦。”姬宮十六夜在他身後，對著他的耳朵說悄悄話。
　　“妳煩不煩？”源清素頭也不回，死死盯著眼前必須使勁仰起脖子，才能看見全貌的巨獸。
　　“……妳兇我？長這麽大，還沒有人敢兇我！我告訴妳，我生氣了！”
　　源清素克制住自己想回頭壹刀砍了她腦袋的沖動。
　　“昂——”四百米巨獸壹聲巨吼，肉眼可見的聲波氣浪，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源清素眼前水形成的傘面，泛起波紋，抵擋住了沖擊。
　　等傘面波紋消失，無數削弱之後的咆哮聲響起。
　　從四百米櫻花巨蟒的身體兩側，分離無數壹米、兩米、三米、十米……五十米的妖獸。
　　這些妖獸如海浪壹般，沖向修行者。
　　領頭的壹位修行者，手中長槍橫掃，土黃色神力光芒怒卷，氣浪滾滾。
　　這道氣浪斬撞在妖獸身上，如霞光炸舞。
　　“嘭！”
　　沖在最前排的妖獸，瞬間炸開，變成無數櫻花。
　　“哇！”千鳥淵河面上，遊船的旅客們歡呼壹聲。
　　他們看著頭頂紛紛揚揚的櫻花，忍不住伸手去接，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漫天櫻花中，長槍修行者高舉手中長槍，滿臉殺氣。
　　“殺！”他怒吼壹聲。
　　“殺！”所有人跟著咆哮。
　　式神們跟著發出激越的吼叫聲。
　　妖獸，修行者，兩者撞在壹起，如奔騰的海浪沖撞防堤波，又像是洶湧的洪水拍擊大壩。
　　望著眼前的妖獸大浪，源清素渾身發燙，有種莫名的東西，在灼燒他的身體。
　　“啊！”他情不自禁跟著發壹聲怒吼。
　　黑色神力鼓舞，「北極星」漆黑如墨，平時看不太清楚的北鬥七星圖案，亮起光芒。
　　正當他瞄準壹頭壹米的妖獸，「雷火斬」已經蓄勢待發時，身邊突然流淌出壹條金色的河流。
　　是神林禦子的「神巫綾」。
　　不管是妖獸的利爪，還是修行者的咒法，這些威力十足的攻擊，打在輕飄飄的「神巫綾」上，仿佛石子投入大海，沒有激起任何波浪。
　　沒等源清素反應過來，「神巫綾」已經環繞成圈。
　　圈裏，只有源清素、神林禦子、緊貼源清素的姬宮十六夜，還有對面壹只三米高的鹿形櫻花妖。
　　四周喊殺震天，獸吼不斷，圈裏卻像臺風眼，風平浪靜。
　　對面的鹿形櫻花妖突然失去同夥，停下沖撞的勢頭，雙目瞪著三人，不安地踢打長蹄。
　　源清素扭頭看向神林禦子，神林禦子也正看向他。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源清素深吸壹口氣，緩緩走出去，來到「神巫綾」組成的圈中央。
　　鹿形櫻花妖瞪著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也緩緩往前走了幾步。
　　壹人壹妖，在角鬥場似的圈中央，互相對峙。
　　櫻花紛紛揚揚，源清素知道自己就算輸了也不會死，但壹場戰鬥，只滿足於不會死？
　　那麽努力吸取經驗，爭取做到勢均力敵？？
　　不。
　　“我必勝！”源清素大喊壹聲。
　　與此同時，鹿形櫻花妖擡起前蹄，怒吼壹聲，像離弦的箭壹樣朝源清素奔來。
　　“雷火斬！”
　　黑浪翻滾，帶著火光與閃電，狠狠與鹿角撞在壹起。
　　“昂——”鹿形櫻花妖發出痛苦的哀鳴，沖撞的勢頭壹下在被打斷。
　　“我必勝！”源清素再次大喊，鼓起勇氣，甩開所有恐懼，疾風壹般飛奔而去。
　　鹿形櫻花妖低下頭，以鋒利僵硬的角對準源清素。
　　“鏗！”
　　劍與鹿角相撞，蹦出火花。
　　這只是開始，「北極星」如無邊落木，壹刀接壹刀。
　　鹿形櫻花妖也寸步不讓。
　　不管源清素從哪個角度攻來，都能準確無誤地用鹿角接住。
　　黑浪翻滾，櫻花飛舞。
　　源清素手臂開始發麻，但精神極度興奮，目光越來越銳利。
　　神力奔騰循環流轉，面對鋒利的鹿角，龐大的體形，他沒有壹絲懼意。
　　“昂——”鹿形櫻花妖突然怒吼，鹿角彈開源清素，擡起前蹄，泰山壓頂般踏下。
　　“哈！”源清素不甘示弱，同樣大吼壹聲。
　　手中原本如雷霆暴雨般的攻擊，突然變成潺潺溪水。
　　「北極星」以詭異的角度，避開櫻花妖的攻擊，重重砍在鹿脖子上。
　　“昂——”鹿形櫻花妖嗷嚎。
　　如鮮血噴射，脖頸間掉落了壹大捧櫻花瓣。
　　刺耳的嗷嚎在耳朵炸響，源清素頭暈眼花，霎時間什麽都聽不見。
　　想什麽也不管，壹鼓作氣，劈斷櫻花妖的脖子，手中卻傳來砍中頸骨的觸感。
　　“昂——”鹿形櫻花妖猛地壹揚碩大頭顱，源清素人直接被甩了出去，「北極星」依舊卡在脖子上。
　　觀戰的神林禦子已經準備出手救人。
　　源清素大半攻擊手段都在劍上，沒了「北極星」，靠他現在的咒法釋放速度，只會被鹿形櫻花妖直接撞死。
　　源清素高高飛起，重重摔在了鹿妖身後。
　　壹陣巨疼，身體器官翻江倒海，好像放在洗衣機裏攪拌。
　　越是疼，他越是兇狠，越是想贏。
　　躺在地上往上壹看，鹿妖高大的身形簡直就像壹棵小樹。
　　源清素靈機壹動，左手順勢壹撥，然後換右手，身體如爬樹壹般，剎那間竄到鹿妖背上。
　　“哦！”姬宮十六夜看戲似的驚嘆壹聲。
　　神林禦子眼睛都不敢眨，怕源清素出事，又怕出手太快，讓源清素錯過鍛煉的機會。
　　在兩人眼中，鹿妖不停跳躍，源清素身體趴鹿背上，雙手死死抓住鹿角，身體像是旗幟般彈起飄揚。
　　天搖地晃，源清素感覺身體骨頭都被抖松了。
　　強忍疼痛。
　　他咬牙大喊：“我必勝！”
　　靠著這自我催命似的吶喊，從眩暈中清醒過來，強行集中精神。
　　“雷火速起，赤天之威！”
　　黑光鼓舞，雷聲霹靂作響，八神雷之大雷，幾乎零距離劈在鹿妖頭上。
　　連哀鳴都沒有，“砰”的壹聲，鹿妖腦袋炸開，櫻花花瓣撲面而來。
　　失去腦袋，鹿妖身體緩緩崩潰，變成滿地的櫻花瓣。
　　“鏗。”「北極星」掉落，鋒利的劍刃插進水泥路，源清素無力地躺在成堆的櫻花花瓣上。
　　使勁喘了壹會兒氣，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他緩緩站起身。
　　“我贏了。”他對遠處的神林禦子說。
　　神林禦子輕輕點頭，說：“加油。”
　　金浪翻滾，「神巫綾」重新變回飄帶，飛回神林禦子身邊。
　　四周傳來五光十色的神力光芒，絢爛至極，無數獸吼聲傳進源清素耳朵。
　　“哈哈哈！”他意氣風發地拔出「北極星」。
　　猛地扭頭，大喊壹聲：“我必勝！”
　　目光開始尋找新的目標！
　　壹只三十幾米高的熊形櫻花妖，還沒從奇怪的金色墻壁消失中回神，有些呆楞楞地看著眼前大喊大叫的人類。
　　“我的媽！”源清素差點摔倒在地。
　　“神林小姐——！”他轉身就跑，以從未有過的速度，朝神林禦子跑去。
　　“哈哈哈哈哈！”姬宮十六夜捂著肚子，彎下腰。
　　神林禦子也露出笑容。
　　她擡手輕飄飄壹掌，剛剛回神的熊形櫻花妖，“砰”的壹聲變成漫天花瓣。
　　花瓣紛紛揚揚，落在人行道上。
　　壹個可愛的小女孩，開心地在櫻花雨中跳舞，在壹旁的母親，幸福地用手機為女兒拍照。
　　“自己註意安全！”簡單交代壹句，神林禦子周身金光怒放，沖天而起。
　　雷聲轟隆，驚天徹地。
　　晴天突然暗沈，時不時劈下壹道如龍壹般迤邐折轉的金色閃電。
　　神林禦子化成壹道金芒，沿著河堤低掠穿行，所過之處，妖怪粉碎，化為塵埃。
　　壹陣風吹過，吹落大量櫻花花瓣，轉眼鋪滿了千鳥淵的河面。
　　遊客們用手按住被風吹起的頭發，如癡如醉地欣賞眼前如夢似幻的壹幕。
　　“神巫！神巫！”修行者齊聲吶喊，士氣高昂。
　　“昂——”下壹秒，四百米櫻花巨蟒的壹聲咆哮，便把所有人的怒吼聲壓了下去。
　　聲浪排山倒海，龐大的神明之氣仿佛颶風，讓眾人喘不過氣。
　　金光停頓，顯露出神林禦子的身形。
　　漫天櫻花中，她凝滯在半空中，比起四百米櫻花巨蟒，她仿佛才是櫻花女神。
　　在花海中，源清素只能看見她的側臉，還有巫女服袖子上的木蘭花。
　　春風拂過，她秀美的黑色長發向後飛揚，無數蝴蝶從發絲間飛出。
　　這些蝴蝶仿佛用金光凝聚成的，每扇動壹下翅膀，便灑下無數光粒子。
　　蝴蝶飛向四百米櫻花巨蟒，光粒子落在巨蟒身上，腐蝕出壹個壹個窟窿。
　　“昂！”
　　四百米櫻花巨蟒發出極其痛苦的哀嚎。
　　龐大的身形扭曲，崩散出無數櫻花瓣，就好像人被潑了熱油。
　　不斷分裂小型櫻花妖的速度，壹下子放緩。
　　“我終於知道巫女服下面為什麽要穿褲子了。”源清素仰著頭說。
　　收回視線，他又問姬宮十六夜：“妳穿嗎？”
　　“有時候穿，有時候不穿。”姬宮十六夜扇子搭在額頭上，眺望風景似的看著神林禦子大發神威。
　　千鳥淵此時已經變成金色雷霆的主場，偶爾壹道金芒閃過，強光蓋過太陽，所有人眼睛都睜不開。
　　沒等眼睛睜開，就被吹了壹臉的櫻花花瓣，這些都是妖怪們的屍體。
　　“什麽時候不穿？”源清素動了動手腕，依然有些發麻。
　　“洗澡的時候。”
　　“失望。”他望向遠處的妖獸，開始尋找合適的目標——附近被神林禦子清空了。
　　“妳怎麽回事？”姬宮十六夜突然發火，語氣充滿質問。
　　“什麽怎麽回事？”源清素壹楞，扭頭重新看著她那張精致的小臉。
　　“八神雷、神道流，還有這個！”她瞥了眼「北極星」，“妳瞞著我都和她都做了什麽？！”
　　這女朋友捉奸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妳誰啊？
　　“……巫女大人，現在是在討伐中，您不出手嗎？”源清素敢惹神林禦子，但不敢惹姬宮十六夜——這是他的直覺。
　　“哼！”姬宮十六夜扭過去頭，擺出壹副生氣不理人的樣子。
　　“……”源清素擡手，壹道傘面形的水盾憑空出現，擋住壹只壹米櫻花妖的偷襲。
　　「北極星」黑光壹閃，這只地龍形狀的櫻花妖變成壹堆花瓣。
　　“妳不安慰我？！”姬宮十六夜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好像源清素做了多對不起她的事壹樣。
　　“姬宮大人，您看不見嗎？”源清素指了指依然不斷沖擊“修行者防堤波”的“妖獸浪潮”。
　　姬宮十六夜看了壹眼，壹擡手，手裏扇子變成壹把燃燒的弓。
　　纖細的手指，將弓弦拉成滿月，壹道火焰般的神力凝聚成破魔箭。
　　“嗖”的壹聲，出去的是壹條火龍。
　　火龍張牙舞爪，轉眼間變成四百米長，火浪翻騰，狠狠咬在四百米櫻花巨蟒身上。
　　“昂！”壹直被蝴蝶和閃電折磨的巨蟒，轟然倒地，任由火焰灼燒，閃電纏身。
　　沿途，壹米、兩米、三米、四米……五十米，大大小小的所有妖怪，不是被燒死，就是被雷霆炸開。
　　火焰燃燒，蝴蝶揮灑光芒，金色閃電橫空。
　　繽紛燦爛的春日下，哀嚎聲此起彼伏。
　　望著眼前的人間煉獄，所有修行者都楞在那裏。
　　“解釋吧。”弓箭消失，姬宮十六夜使勁對自己扇著扇子，好像生氣極了，只有這樣克制怒火。
　　源清素目瞪口呆。
　　壹個神林禦子，壹個姬宮十六夜，為什麽總有莫名其妙的巫女纏住他，還都打不過。
　　“我……”
　　他話沒說出口，姬宮十六夜忽然擡頭，落在兩人身邊的神林禦子，也擡頭朝天空看去。
　　“怎麽了？”源清素跟著擡頭。
　　籠罩天空的粉色神明之氣，突然匯聚，變成壹條長長的天路。
　　天路由南向北，橫亙在東京上空。
　　天地間突然出現壹陣梵音，從遙遠的南方，有壹道粉色的身影，緩緩走來。
　　櫻花樹下，母親給全家人打開便當，裏面是看起來很松軟的煎蛋卷，碼放得整齊的甜酸煮蝦，銀鮭、西條柿，以及閃著晶瑩白光的米飯。
　　“哇，好豪華啊！”剛上小學的女兒和兒子開心地鼓掌。
　　坐在河堤邊，上了年紀的丈夫，剝了壹個橘子，小心地將橘瓣上的白絲剔除，然後遞給壹邊同樣白了頭發的妻子。
　　婚宴上，新郎新娘開心地接受親朋好友的祝福。
　　粉色的身影終於走近了。
　　華美的粉色長袍，如瀑布壹般的黑色長發，尊貴宏大的身形。
　　千鳥淵四百米櫻花巨蟒，禦園展翅千米的巨鳥，目黑川三千米的水龍……這些身形龐大的妖獸，對於行走於天路上的身影，就像壹條小蛇、壹只小鳥。
　　【木花開耶姬】
　　粉色身影的名字，在源清素腦海裏蹦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妖怪！
　　什麽壹米、兩米、十幾米，包括讓人無力的四百米櫻花巨蟒，根本不配稱為妖！
　　此時此刻的東京，普通人沈浸在櫻花滿開的幸福中；修行者陷入死寂，在【木花開耶姬】的神威下，不敢發出壹點動靜。
　　“哈哈，被嚇傻了？”這時候姬宮十六夜的聲音，簡直像是壹道天雷。
　　源清素被嚇了壹跳，下意識就要去捂她的嘴，害怕引起【木花開耶姬】的註意。
　　但迎上姬宮十六夜捉弄中略帶嘲諷的眼神後，他克制住自己的沖動。
　　身邊是神林禦子，她望著占據東京天空的【木花開耶姬】，眼神沒有絲毫害怕，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源清素深吸壹口氣，再次看向天路上的【木花開耶姬】。
　　‘這輩子，只要能把祂殺了，死了也沒什麽值得留戀了。’他狠狠地在心中立下目標。
　　梵音陣陣，【木花開耶姬】緩緩消失在北方。
　　天路散開，重新變成神明之氣回到櫻花妖身體。
　　“昂——”眾人還沒回過神，躺在地上壹直沒動靜的四百米櫻花巨蟒，得到神明之氣之後，突然對著天空噴出壹道神光。
　　神光壹分為三。
　　壹道落向櫻花樹下吃便當的壹家四口；
　　壹道沖向河堤上的老年夫妻；
　　壹道撞向正在敬酒的新郎新娘。
　　神林禦子身上的「神巫綾」飛舞，替壹家四口擋住了神光；
　　姬宮十六夜扇子壹扇，壹條火鳳凰叼走了沖向河堤老年夫妻的神明之氣。
　　除了她們兩個，在場的修行者，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就算反應過來，恐怕也擋不住。
　　源清素眼睜睜看著粉色的神明之氣，落在了新郎新娘身上。
　　櫻花緩緩落下，花瓣落在他們正要喝的酒杯子裏。
　　眾人看見了，認為這是好兆頭，新郎新娘在眾人的祝福聲中，連著櫻花花瓣壹起喝了下去。
　　“好！”賓客們歡呼雀躍，為新人感到高興。
　　新娘緊緊挽住新郎，新郎體貼地替新娘拿酒杯。
　　他們在心裏祈禱：神明啊，請讓時間永遠停止吧，停在我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新郎新娘互相看了眼，同時露出笑容。
　　神林禦子身上金色神力爆發出強大的神威，讓所有人感到窒息。
　　她猛地回頭，壹臉寒意地看向四百米櫻花巨蟒。
　　但，哪裏還有什麽巨蟒。
　　千鳥淵河面上，已經鋪滿了櫻花花瓣，多到看不見河水。
　　只有壹條四百米的櫻花道，紛紛揚揚地飄灑花瓣，等待著明年的滿開。